春阿氏謀夫案 第十回 露隐情母女相勸 結深怨姊妹生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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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别的話别了過去,一面悄聲勸道:“你們的事情,也不知同我商議。

    二姐是那樣脾氣,你又是這樣秉性,論起來全不值當。

    俗語說:愛親兒作親兒,何必鬧這宗無味的話呢?”說罷,裝了一袋潮煙,聽三蝶兒屋裡沒有動靜,又悄聲道:“幸虧這兩孩子全部老實,若是人大心大,那時可怎麼好呢。

    依我說,事到這步田地,二姐夫是已經死了,你不看一個,也當看一個。

    現在各家親友,皆已來到。

    惟獨你不過去,未免太顯鼻子不顯眼了。

    ”說着,有梁媽等過來,嚷說:“我們太太,怞起肝病來了,請兩位姨太太,快些瞧瞧去罷。

    這一句話,把托氏、德氏姐妹也吓得慌了,跑到西院一看,見衆親友左右圍着,德舅爺、玉吉等一面哭,一面按着,常祿忙的跑出,請了位先生來。

    先生在裡間診脈,陰陽生在外間屋裡,開寫青榜。

    院裡搭棚的棚匠,繩子竹竿子的亂嚷。

    又聽門口外,幾聲香尺響,轉運的壽材,已經來到門前,鬧得院裡院外,馬仰人翻,亂成一陣。

    玉吉、常祿等裡外忙碌。

    德舅爺跑前跑後,又忙着送先生,又忙着灌藥。

    亂亂騰騰,鬧了兩天兩夜,直到接三之日,猶自忙忙碌碌,一起一起的接待親友。

    玉吉見母親病重,急的了不得。

    因恐兩院人多,不得靜養,遂同常祿等大家七手八腳,暫将額氏擡到東院,留下梁媽蕙兒專在東院伺候。

    玉吉在靈旁跪靈。

    德舅爺、常祿、常斌并托氏的丈夫文光,皆在棚裡張羅。

    托氏與德氏姐妹,接待各家女賓。

    隻有三蝶兒一人,自從姨父死時,哭痛過甚,又受了母親痛斥,因此郁郁不舒,四肢浮腫起來,身上一回發燒,又一會作冷,頭上也覺着混亂,眼睛也覺着迷離。

    後見蕙兒過來,說是額氏怞瘋,病得很厲害,由不得動了點兒心,鬧得一連兩日,滴粒不曾入口,睡卧不甯,心裡驚驚怯怯,行動亦覺恍惚了。

    後來有梁媽蕙兒送了些水果西瓜來,三蝶兒把雙眸微啟,望見蕙兒在此,穿着白布孝衣,仿佛見了生人一般。

    想了半日,看不出是誰來。

    梁氏站在地上,連把姑娘姑娘的喚了數遍。

    三蝶兒合上二目,點頭答應。

    忽又盡命爬起,問着梁媽道:“你姓什麼?你到我家裡,挑什麼是非來了。

    ”梁氏吓了一跳,不知是哪裡的事。

    随笑道:“嗳呀,我的姑娘,怎麼迷迷糊糊的,連我也不認識了。

    ”說的三蝶兒心裡一驚而悟,自知是心裡迷惑,說出什麼關系話來,被她聽去了,由不得兩頰微紅,倒身便躺下了。

    梁媽拉了床被,替她蓋好,悄聲囑咐道:“渴時吃點兒西瓜,有什麼事隻管叫我。

    若能紮掙起來,活動活動,那尤其好了。

    天兒又熱,屋裡又透風,鬧的熱着了,那可不是兒戲的,本來我們大爺,就急得要死。

    姑娘若再病了,那還了得。

    ”說着,拉了蕙兒手,又到西裡間屋裡,扶侍額氏去。

     不想此時額氏,直挺挺躺在炕上,業已人事不知了。

    吓得梁氏、蕙兒面如土色,急忙與西院送信。

    驚得德氏、托氏、文光、玉吉等,全部趕緊過來,德氏進前一望,摸了摸四肢冰涼,圓睜兩隻眼睛,已經絕氣了。

    文光等嚷說快怞,德氏就嚷說撅救。

    玉吉伏在枕上,連把奶奶、奶奶叫個不住。

    托氏亦着了慌,顫巍巍的摸了摸胸口嘴唇,眼淚在眼眶裡含着,凄凄慘慘的叫聲二姐,引得德氏、玉吉也都放聲哭了。

    文光把玉吉藏起,問說:“你奶奶的衣裳,放在哪裡呢?快些個着人取去。

    再遲一刻,就穿不上了。

    ”托氏與德氏姊妹,隻顧亂哭,玉吉亦沒了主意,搶天呼天的跪倒地上。

    德舅爺亦哭個不往,勉強拉起玉吉,又見茶役回來,說燒活引路香已經齊備。

    和尚師傅們,靜等着送三呢。

    急得德舅爺連連躲腳。

    衆家親友也有聽見哭聲,跑未勸慰的。

    玉吉把鑰匙尋出,慌忙翻箱倒櫃的,去找衣裳。

    比那之先死時,更加十分忙亂。

    大家把額氏衣服先行穿好,搭到兩院上房,停在床上,又忙着西院送三所來親友,看了這般可慘,無不墜淚。

    大家一面哭,一面勸着玉吉,說辦事要緊,不要僅自着急。

    俗語說:“節哀盡孝,為人子隻要生盡其心,死盡其體,也就是了。

    難道不葬父母,兒子臨時哭死,就算孝子麼?說的玉吉心裡,極為感激。

    當時忙亂送三,連那和尚茶役及鄰居看熱鬧的聽了,全都眼辣鼻酸,替着玉吉兄妹難過起來。

    大家凄凄慘慘,送至長街,看着把車馬焚了,然後散去。

    玉吉跪在街上,先與德舅爺磕頭,哭哭啼啼的,求着費心。

    又哭道:“母親多麼大,娘舅多麼大。

    母親一死,外甥已沒有疼顧了。

    ”說着,淚如雨下。

    德舅爺忍淚攙扶,勸說不必着急,你這兩件大事,都沒有舅舅承當,你就先回去罷。

    我帶你常祿哥哥,先瞧棺材去。

    當時與玉吉告别,帶了常祿,看了合式的一口棺木,并把接三前後的事情,一律辦妥。

    又邀着杠房的夥計,明日到聶家商議,好多預備一分官賴,言明價錢,其餘的瑣碎事情,盡有常祿等分頭忙亂,筆不多贅。

     單言三蝶兒屋裡,自聞額氏一死,猶如鋼刀刺骨,萬箭攢心的一般。

    隻可憐當時天氣,正在中元節後,斜月照窗,屋裡孤燈一盞,半明半滅,獨自躺在炕上,冷冷清清,凄凄切切,哭得死去活來,無人過問。

    幸有茶役過來,收拾廚房家俱,忽聽屋子裡隐隐哭聲,仿佛魇着了似的,當即跑至西院,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