娼女禮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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博士,著有一部《異性論》,第三篇是論女子的社會的位置之發達。

    在許多許多年的黑暗之後,到了希臘的雅典時代,才發現了一點光明,這乃是希臘名妓的興起。

    這種女子在希臘稱作赫泰拉(Hetaira),意思是說女友,大約是中國的魚玄機薛濤一流的人物,有幾個後來成了執政者的夫人。

    “因了她們的精煉優雅的舉止,她們的顔色與姿媚,她們不但超越普通的那些外宅,而且還壓倒希臘的主婦,因為主婦們缺少那優美的儀态,高等教育,與藝術的理解,而女友則有此優長,所以在短時期中使她們在公私生活上占有極大的勢力。

    ”哈耳波倫結論道: “這樣,歐洲婦女之精神的與藝術的教育因賣淫制度而始建立。

    赫泰拉的地位可以算是所謂婦女運動的起始。

    ”這樣說來,柯祖基的資本家真配得高興,他們所提示的賣淫原來在文化史上有這樣的意義。

    雖然這上邊所說的光榮的營業乃是屬于“非必要”的,獨立的遊女部類,與那徒弟制包工制的有點不同。

    們肯的話注解得好,“凡非必要的東西在世上常得尊重,有如宗教,時式服裝,以及拉丁文法,”故非為糊口而是營業的賣淫自當有其尊嚴也。

     總而言之,賣淫足以滿足大欲,獲得良緣,啟發文化,實在是不可厚非的事業,若從别一方面看,她們似乎是給資本主義背了十字架,也可以說是為道受難,法國小說家路易菲立(Charles-Louis Philippe)稱她們為可憐的小聖女,虔敬得也有道理。

    老實說,資本主義是神人共祐,萬打不倒的,而有些詩人空想家又以為非打倒資本主義則婦女問題不能根本解決。

    夫資本主義既有萬年有道之長,所有的辦法自然隻有讴歌過去,擁護現在,然則賣淫之可得而禮贊也蓋彰彰然矣。

    無論雷橫的老母怎樣罵為“千人騎萬人壓亂人入的賊母狗”,但在這個世界上,白玉喬所說的“歌舞吹彈普天下伏侍看官”總不失為最有效力最有價值的生活法。

    我想到書上有一句話道,“夫人,内掌櫃,姨太太,校書等長短期的性的買賣,真是滔滔者天下皆是,”恐怕女同志們雖不贊成我的提示,也難提出抗議。

     我又記起友人傳述勸賣男色的古歌,詞雖粗鄙,亦有至理存焉,在現今什麼都是買賣的世界,我們對于賣什麼東西的能加以非難乎?日本歌人石川啄木不雲乎: “我所感到不便的,不僅是将一首歌寫作一行這一件事情。

    但是我在現今能夠如意的改革,可以如意的改革的,不過是這桌上的擺鐘硯台墨水瓶的位置,以及歌的行款之類罷了。

    說起來,原是無可無不可的那些事情罷了。

    此外真是使我感到不便,感到苦痛的種種的東西,我豈不是連一個指頭都不能觸他一下麼?不但如此,除卻對了它們忍從屈服,繼續的過那悲慘的二重生活以外,豈不是更沒有别的生于此世的方法麼?我自己也用了種種的話對于自己試為辯解,但是我的生活總是現在的家族制度,階級制度,資本制度,知識買賣制度的犧牲。

    ”(見《陀螺》二二〇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