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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們也說我戴口罩是對他們不禮貌,每天都要我拿下口罩,好好跟他們打招呼。

    他們習慣啰啰嗦嗦地說:我最偉大,所以你要尊敬我,否則就是沒常識,是人類之恥。

    然後最後一定會說:你瞧不起我是吧?接着又是一陣毒打,所以我不得已隻好拿下口罩。

    他們看了又很輕蔑地說:你好髒,滾到旁邊去!” 我聽了,氣得全身發抖。

     “我這張臉會變成這樣,明明就是他們造成的。

    所以,如果你看到太陽王的人最好小心一點,他們都是禽獸。

    對男人跋扈嚣張,看到年輕女孩子就想非禮,無法無天。

    他們年輕的時候并不是每個都這樣的,但是被可惡的長輩教導,結果長大之後人格就扭曲了,全都變成傲慢、愛欺負人、又很低級。

    這全是因為上面的人教育出了問題。

    ” 老人歎了一口氣。

    但是,芮娜絲卻在這樣的太陽王的工廠工作。

    我擔心她在那裡的安全,于是提出了疑問。

    老人回答說,沒辦法,因為孟恩族出身的人,按規定必須在太陽王的工廠工作,而且這個村子裡也沒有其他的工作機會。

    芮娜絲沒有父母,不工作就不能生活。

    她好像也有很多不如意的事,說自己給她添了很多麻煩,但太陽王的工廠薪水不錯。

     她的父母怎了?我問。

    老人說:病死了,很快就會來接他。

    但這麼一來,芮娜絲就會變得孤單無依,他說這是他最放心不下的事。

     盡管自己的臉被太陽王弄成這樣,但是因為危險,還是很小心地不讓芮娜絲怨恨太陽王。

    不過,芮娜絲好像還是對太陽王抱着強烈的忿恨,爺爺怕她會對他們挑釁,希望我能阻止她。

     聊到這裡,老人突然爛醉如泥,倒在廚房的沙發上睡着了。

    我本來還想問,為什麼芮娜絲的身體會有薩基茨其的構造等很多問題,但這下子全都問不成了。

     我看到一條小毛毯,就拿來蓋在老人的身上。

    而我則獨自坐在廚房的椅子上,透過大窗戶看着外面。

    從這裡看得到的隻有湛藍的天空,但對我而言,此刻的凝視是有意義的。

    過了一夜再來看,很難相信自己昨天晚上曾經在這個天空自由飛翔過。

    我想我一定是在做夢。

     這時候,鈴聲響起。

    我一看盒子,發現蓋子上出現芮娜絲的臉。

    她的嘴巴在動,要我太陽下山時在橘子樹下等。

     “嗯,了解。

    ”我這樣回答她。

     我想,不一定要在家裡等,不如早點下去找巴迪,反正時間還早。

    于是我出門,花了很多時間慢慢走下階梯,到下面到處找,結果在河岸附近找到附車輪的熊。

     “嗨,巴迪!” 我叫他,他也朝我揮了一下手,神情愉悅地朝我移動過來。

    我坐在附近的石頭上,和他聊了一下。

     我告訴他昨天晚上我在芮娜絲家廚房的沙發上過夜,他聽了有點訝異。

    我還說剛剛還跟芮娜絲的爺爺聊天,他沒有鼻子。

    巴迪說他知道,大概是以前被太陽王割掉的,這件事好像村子的人都知道。

     我說太陽王都是很殘忍的家夥。

    他說對啊,那些家夥根本不是人,傷害别人身體、割掉别人器官、把人五馬分屍,這些事他們都覺得無所謂,根本就是怪物。

    巴迪說,我有好幾個朋友也被太陽王分屍了。

    我問巴迪不想跟他們打仗嗎?他說照規定絕對不可以。

     我說芮娜絲想跟他們打,而且那根手肘骨頭确定是她的,她要從博物館把自己的右手骨頭拿回來。

    巴迪聽了,好像很驚訝似的瞪大眼睛看着我。

     “她有沒有叫你幫她?”巴迪問。

     “有。

    ”我一點頭,巴迪立刻低下頭。

     短暫沉默之後,他用很小的聲音說:“也許這會變成跟太陽王的戰争。

    太陽王是很可怕的對手,最好别惹他們。

    ” 因為他的樣子好像真的很擔心我,所以我跟他說謝謝。

     巴迪繼續說:“芮娜絲,我想起來了。

    這隻是傳聞啦,聽說她跟太陽王的公司高層特别親近。

    ” “特别?什麼意思?” 巴迪搖頭說:“我也不知道。

    不過,我不知道她到底在想什麼,大家都說她好像想做什麼驚天動地的事,所以你最好小心不要被牽扯進去比較好。

    ” 我說我明白了。

    其實老實說,我根本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

     我改變話題,說昨天晚上我和芮娜絲一起在天空飛,那是相當棒的體驗。

    巴迪邊笑邊看着我。

    他說,那是你在做夢。

    除了背上長翅膀的女孩子之外,沒有人能在天空飛。

    在芮娜絲家過夜,也是你在廚房裡做夢。

    你是因為看了芮娜絲在天空飛,太羨慕了,才會胡思亂想的。

     我堅稱自己沒有做夢。

    那種在夜空漂浮特有的浮遊感,雙腳、身體和全身都沒有碰到任何東西的感覺,非常真實,絕對不是夢境。

    我現在也記得很清楚。

    微風吹動發梢、打到額頭上的觸感、從空中俯瞰這條河流、彎彎曲曲、在月光照耀下,像蓋着一層厚玻璃般,表面透出微弱的光亮。

     我也知道月亮,因為飛得很近。

    月亮表面開了很多小洞,有一根細細的棒子支撐着。

    聽我這麼一說,巴迪終于捧腹大笑。

     “你說月亮表面開了小洞?月亮還有棒子支撐着?如果沒有棒子撐着就會掉到地上?那根棒子固定在哪裡?艾吉,你在做夢啦!發現這種匪夷所思的事,就表示你在做夢喔!” 被他講得這麼白,好像有點道理,連自己都漸漸沒有自信起來。

     我想了一下,有一件事我想問問他:“但是,巴迪,這裡的東西向有筆直的道路,但南北向的卻一條也沒有。

    南北向的道路,全都是彎彎曲曲的,不是嗎?” 巴迪聽了,點點頭說:“啊,對。

    是的。

    真的是這樣。

    ” “看吧?這是我從天空發現的。

    所以我真的飛過了。

    ”我說。

     “道路的事,你大概聽芮娜絲提過吧?芮娜絲常常在飛,都會看到。

    ” 巴迪根本不願意相信。

    我幹脆放棄,改變話題。

     “巴迪,你知道薩塞茨其構造?” 巴迪點點頭說:“嗯,是指身體到處都裝了螺絲或鉸鍊合葉式,對嗎?” “沒錯。

    芮娜絲說,她的身體是薩塞茨其。

    ”我說。

     “哦。

    是嗎?”巴迪回答得一點也不驚訝。

     “我也是薩塞茨其。

    這裡,這裡,都是螺絲式的。

    ” 說完後,他用右手摸了摸自己的脖子和肩膀一帶。

     “原來是這樣” 我看着西方的天空。

    天空變成橘子色的,很像橘子醬瓶子裡的顔色。

     “艾吉。

    ”巴迪叫我。

     “什麼事?”我把視線拉回。

    我看到巴迪鬈曲毛發下一直盯着我看的圓圓大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