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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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一句：&ldquo老兄既在童蔡大軍之中，我們有一個同鄉叫作陸澹園的，奉旨清點兵馬人數，足下可也曾識見過？&rdquo
白慶文一聽着那名字，立時起敬地說着：&ldquo那陸昭武校尉，他的大名哪個不知？認識倒沒有，我還高攀不上，隻是鼎鼎大名，軍中傳遍上下，童太尉還要收他為侄女婿呢！&rdquo
承茵也不煩和他辯白，隻暗笑陸澹園是自家的妹夫，不可能又是童家的東床快婿，可見這白某也隻是胡吹瞎闖，沒有将他重視的必要。
隻是船近邵伯江都，那白慶文又在行囊裡取出一瓶五加皮酒，即将舟中茶杯當酒杯與承茵開懷對酌。
酒過三巡之後，他滿臉通紅，又乘興說起：&ldquo我看老兄也是一個本分之人，忠義之情見于言表。
可是目前世局并非正人君子當道的時候。
不要怪小弟出言無忌。
在适當的時候，老兄還要替自己照顧一點為是！&rdquo承茵心想此白某捆載而歸，宦囊寬闊，利用我作護身符，還要奚落我窮窘。
可是正眼看去，又領會此人雖然言辭唐突，畢竟語句之中不含惡意。
并且與他相處七日，看去雖非正人君子，到底舉止慷慨，看來并非狐竊鼠偷之輩，也就抑制住自己心頭的反感，隻是問着他：&ldquo于今太平盛世，太師提倡豐亨豫大，太尉在北方拓土，老兄何以一定要将這場面解釋而為亂世末世，好像乾坤颠倒，真假是非不分呢？&rdquo 那白慶文一聽到開疆拓土，立即将手中空杯使勁地擺放桌上。
&ldquo什麼開疆拓土？&rdquo他反問承茵，&ldquo得到燕京的一座空城！那女真人将城裡的殷實戶口掃數向海濱他們自己的地區移去，還要咱們大宋賠償原有六州的稅金，要不然就立即要向咱們交兵！&rdquo &ldquo那金人竟有這樣的厲害？&rdquo承茵吃驚地問着，&ldquo我們隻聽說他們兵力不逾十萬，還要倚靠着童蔡大軍二十萬壓境，才能将遼國解決呢！&rdquo &ldquo徐兄！&rdquo那白慶文将手中空杯拿起，又用力向桌上頓然地放下。
&ldquo你們京官總是自己哄自己！或者你們隻知其一，不知其二！那些鞑子虜兵，弓箭馬匹自備，糧秣器材就地征發，說十萬人就整整齊齊的十萬，不會九萬九千九百！并且全部部落出身，個個骁勇善戰！我們這裡買空放空，抓着孱弱的算數，并且兵仗甲胄全由内地籌措，千裡饋糧，十虧八九！如何能與他們相比！這是我家的張都頭也是紮硬寨打死仗的英雄好漢，隻是禁不起一拖再拖，左右鄰軍靠不住，你們文臣京官還要叙過考功！他四十還未出頭，已經是意懶心灰，營裡衆兄弟商量，才要他在家鄉買一點田産算數！&rdquo 承茵被他說得啞口無言。
這白慶文将一切歸咎于京官，初聽來令人感到不平，可是再一忖思，自己何嘗不有同感？朝廷既有舊章，又有新政，以描畫汴京景物為例：先說體順民情，據實直書，前後羅緻了十來人，換了三個主持。
費時兩年餘，今日說樓台亭閣不畫；明日又說駱駝要畫。
一個主張舟車房舍按實際尺寸比例畫；一個又主張不能完全放棄朝霞與暮霭。
再一想來連他徐承茵自己也沒有把這問題簡化，他也主張侍婢用宮裝，也為畫幅生出無端是非。
當白慶文再将他面前茶杯用酒注滿的時候他正感躊躇，于是也不再推辭，舉杯一飲而盡，隻見得眼前模糊，也不知如何便倒頭睡去。
半夜醒來隻覺得頭昏腦漲，亟要嘔吐。
好不容易挨到天明，喝了舟子送來的滾水清茶，才覺得心胸稍為平穩。
那上午時光船過揚州，又有巡檢登船，那白慶文又用翰林院的名義支吾一陣，于是這一關也輕輕帶過。
隻是船離稅務司不遠，他即令舟子将船就岸，趕緊收拾行李，另雇一隻舢闆，喚着随從将三捆駝毛連行李運将過去。
以前沒有說明，他要去的乃是江南西路的浔陽府，應從儀真入江，至此向承茵告别。
不知此後他如何應付關卡，隻是此人長袖善舞，自有妙法，用不着為他操心。
前時沒有提及的，承茵所受房艙優待也就此告終。
汴淮客船隻到當面閘口為止。
接近瓜洲，還要另覓渡船過江。
在對岸還要接洽前往杭州府的船隻，看來徐承茵仍免不了在船艙闆上搭地鋪。
隻是船近邵伯江都，那白慶文又在行囊裡取出一瓶五加皮酒，即将舟中茶杯當酒杯與承茵開懷對酌。
酒過三巡之後，他滿臉通紅，又乘興說起：&ldquo我看老兄也是一個本分之人，忠義之情見于言表。
可是目前世局并非正人君子當道的時候。
不要怪小弟出言無忌。
在适當的時候，老兄還要替自己照顧一點為是！&rdquo承茵心想此白某捆載而歸，宦囊寬闊，利用我作護身符，還要奚落我窮窘。
可是正眼看去，又領會此人雖然言辭唐突，畢竟語句之中不含惡意。
并且與他相處七日，看去雖非正人君子，到底舉止慷慨，看來并非狐竊鼠偷之輩，也就抑制住自己心頭的反感，隻是問着他：&ldquo于今太平盛世，太師提倡豐亨豫大，太尉在北方拓土，老兄何以一定要将這場面解釋而為亂世末世，好像乾坤颠倒，真假是非不分呢？&rdquo 那白慶文一聽到開疆拓土，立即将手中空杯使勁地擺放桌上。
&ldquo什麼開疆拓土？&rdquo他反問承茵，&ldquo得到燕京的一座空城！那女真人将城裡的殷實戶口掃數向海濱他們自己的地區移去，還要咱們大宋賠償原有六州的稅金，要不然就立即要向咱們交兵！&rdquo &ldquo那金人竟有這樣的厲害？&rdquo承茵吃驚地問着，&ldquo我們隻聽說他們兵力不逾十萬，還要倚靠着童蔡大軍二十萬壓境，才能将遼國解決呢！&rdquo &ldquo徐兄！&rdquo那白慶文将手中空杯拿起，又用力向桌上頓然地放下。
&ldquo你們京官總是自己哄自己！或者你們隻知其一，不知其二！那些鞑子虜兵，弓箭馬匹自備，糧秣器材就地征發，說十萬人就整整齊齊的十萬，不會九萬九千九百！并且全部部落出身，個個骁勇善戰！我們這裡買空放空，抓着孱弱的算數，并且兵仗甲胄全由内地籌措，千裡饋糧，十虧八九！如何能與他們相比！這是我家的張都頭也是紮硬寨打死仗的英雄好漢，隻是禁不起一拖再拖，左右鄰軍靠不住，你們文臣京官還要叙過考功！他四十還未出頭，已經是意懶心灰，營裡衆兄弟商量，才要他在家鄉買一點田産算數！&rdquo 承茵被他說得啞口無言。
這白慶文将一切歸咎于京官，初聽來令人感到不平，可是再一忖思，自己何嘗不有同感？朝廷既有舊章，又有新政，以描畫汴京景物為例：先說體順民情，據實直書，前後羅緻了十來人，換了三個主持。
費時兩年餘，今日說樓台亭閣不畫；明日又說駱駝要畫。
一個主張舟車房舍按實際尺寸比例畫；一個又主張不能完全放棄朝霞與暮霭。
再一想來連他徐承茵自己也沒有把這問題簡化，他也主張侍婢用宮裝，也為畫幅生出無端是非。
當白慶文再将他面前茶杯用酒注滿的時候他正感躊躇，于是也不再推辭，舉杯一飲而盡，隻見得眼前模糊，也不知如何便倒頭睡去。
半夜醒來隻覺得頭昏腦漲，亟要嘔吐。
好不容易挨到天明，喝了舟子送來的滾水清茶，才覺得心胸稍為平穩。
那上午時光船過揚州，又有巡檢登船，那白慶文又用翰林院的名義支吾一陣，于是這一關也輕輕帶過。
隻是船離稅務司不遠，他即令舟子将船就岸，趕緊收拾行李，另雇一隻舢闆，喚着随從将三捆駝毛連行李運将過去。
以前沒有說明，他要去的乃是江南西路的浔陽府，應從儀真入江，至此向承茵告别。
不知此後他如何應付關卡，隻是此人長袖善舞，自有妙法，用不着為他操心。
前時沒有提及的，承茵所受房艙優待也就此告終。
汴淮客船隻到當面閘口為止。
接近瓜洲，還要另覓渡船過江。
在對岸還要接洽前往杭州府的船隻，看來徐承茵仍免不了在船艙闆上搭地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