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出師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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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 “士為知己者用。

    ”(司馬遷《報任安書》)劉備遇諸葛亮如魚得水,雖有君臣之份,實似密友相随。

    “先帝不以臣卑鄙,猥自枉屈,三顧臣于草廬之中,咨臣以當世之事,由是感激,遂許先帝以驅馳。

    ”諸葛亮的這番話,表明他對明主相知,自己的雄才大略有了施展之機的這種“殊遇”,是刻骨銘心,永志不忘的。

    劉備臨終前向諸葛亮囑以後事,說:“君才十倍曹丕,必能安國,終定大事。

    若嗣子可輔,輔之如其不才,君可自取。

    ”(《三國志·蜀書·諸葛亮傳》)這種絕無隔閡的知遇之恩。

    更使諸葛亮許劉備以忠誠。

    而忠誠,既是情誼和義務,更是為共同理想、共同志向所磨砥、所凝聚。

    但是後主劉禅卻貪圖享樂、居危苟安,不圖進取。

    針對這種情況,諸葛亮在《出師表》中,幾乎通篇以先帝劉備作比加以規勸,這樣既不失自己為臣的身份,又使後主能夠接受意見。

     諸葛亮在表中規勸的三要點是:納谏、法治、用人。

     在蜀漢政權的危急時刻,良臣所以忠于朝廷,就在于感念劉備的恩遇。

    劉備禮賢下士,親近賢臣,疏遠小人,為遠大理想而奮鬥終生,這是應該效法的。

    諸葛亮委婉地用“宜”與“不宜”,勸誡後主廣開言路,自信自重,納忠谏,明大義,完成劉備的遺志,這無疑是切中時弊,直指後主的缺漏的。

     陳壽評論諸葛亮:“科教嚴明,賞罰必信,無惡不懲,無善不顯。

    ”(《三國志·蜀書·諸葛亮傳》)李嚴是劉備死時同諸葛亮一起受顧命的大臣,廖立是蜀漢政權的重要人物,二人因過失被諸葛亮貶官為民,卻毫無怨言,聞諸葛亮去世,一個痛惜緻死,一個失聲大哭。

    諸葛亮辦事公正,賞罰分明,能使受獎者自勵,受懲者不怨,實在是他明志、緻遠、舉大業、平天下的重要内容。

    因而在表中強調“以昭陛下平明之治”,也是切中時弊,直指後主的缺漏的。

     最後,諸葛亮指出郭攸之、費祎、董允及向寵這三文一武老臣,俱為劉備考驗、選拔出的忠直之士,請後主凡事均應咨詢他們的意見,繼而歸結到“親賢臣、遠小人”這一關鍵所在,并以劉備常痛恨于東漢桓帝、靈帝親信宦官,緻使朝政日下的例子,委婉地加以勸谏。

    這同樣是切中時弊,直指後主的缺漏的。

     《出師表》前半部份是忠谏叙理,後半部份則是剖情表态。

     “先帝知臣謹慎,故臨崩寄臣以大事也。

    受命以來,夙夜憂歎,恐托付不效,以傷先帝之明。

    ”諸葛亮在劉備死後的幾年時間裡,而對在政治、經濟、軍事等方面敵強我弱的嚴酷局面,力排守成之議,堅持北伐的主張,并為這一主張的付諸實施而嘔心瀝血。

    他結好東吳,再修聯盟渡泸南征,平定叛亂發展生産,積聚軍資治戎講武,充實兵甲。

    這一切措施,都是為了鞏固後方,穩定政權,蓄養國力,以求“獎帥三軍,北定中原”,“攘除奸兇,興複漢室,還于舊都”,最終實現一統天下的志向。

     唯淡泊方能明志,唯甯靜方能緻遠。

    對于這一天經地義、颠撲不破的道理,諸葛亮既然是發宇宙自然之微而得之,他對這道理的認識就極為深刻了。

    他對後主劉禅的忠谏叙理及自我剖情表态,反複闡述的都是這個道理。

    他以理服人,以情動人,情理交融,言辭懇切,全文歸結到自立軍令,督責諸臣上,并再次告誡後主一定要“察納人言”,發揚劉備尊賢納谏的好傳統,從而與表文開頭遙相呼應,言盡意詳,将一腔心事,滿腹深情,付于一表之中。

     由于後主劉禅的昏庸,使得諸葛亮的勸誡,真是到了苦口婆心的地步。

    由于這一原因,文章在藝術上文采不豔,确實過于丁甯周至。

    如表文中提及“先帝劉備”處達十三次之多,這是諸葛亮的身份及作表的目的所決定,而這種丁甯周至,卻也使得文章委婉曲折,含蓄深沉。

    文章語言質樸無華,很少修飾,很少用典,但其骈散結合的特色,又使自然流暢的表述,有着鮮明的節奏感。

    全篇融議論、叙事、抒情為一體,感情熾烈、濃厚,說理嚴密、透徹,常用正反對比的手法,申明利害,而偶句的對列,加強了文章的力量,使其寓意深刻感人。

    我國曆史上著名的文學評論家劉勰曾在《文心雕龍·章表》中,對諸葛亮的這篇《出師表》給予了極高的評價:“孔明之辭後主,志盡文暢……表之英也。

    ”這是十分準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