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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曰:“今朝廷所行者,皆一朝一夕之事,公卿所陳者,非乃子乃孫之謀。

    暫偷目前之安,不為身後之慮,衣朱紫者皆盜跖之輩,在郡縣者皆狼虎之人,奸谀滿朝,貪淫如市,以斯求治,是謂倒行。

    ”執政皆切齒,欲誅之,衍以其言有益,擢為右補阙。

    三月,禁百姓不得帶小帽。

    衍好私行,往往宿于倡家,飲于酒樓,索筆題曰:“王一來雲。

    ”恐人識之,故令民間皆帶大帽。

    四月,流軍使王承綱于茂州。

    衍嘗私至承綱家,悅其女有美色,欲私之。

    承綱言已許嫁,将适人,衍不從,遂取入宮。

    潘昭與承綱有隙,奏其出怨言,故被貶。

    女聞承綱得罪,剪發求贖其罪,不從,乃自缢死。

    自五月不雨,至九月林木皆枯,赤地千裡,所在盜起,肥遺見紅樓。

     五年三月上巳,宴怡神亭,婦女雜坐,夜分而罷。

    衍自執闆,唱《霓裳羽衣》及《後庭花》、《思越人》曲。

    四月,遊浣花溪,龍舟彩舫,十裡綿亘。

    自百花潭至萬裡橋,遊人士女,珠翠夾岸。

    日正午,暴風起,須臾雷電冥晦,有白魚自江心躍起,變為蛟形,騰空而去。

    是日,溺者數千人。

    衍懼,即時還宮。

    重陽,宴群臣于宣華苑,夜分未罷。

    衍自唱韓琮《柳枝詞》曰:“梁苑隋堤事已空,萬條猶舞舊春風。

    何須思想千年事,誰見楊花入漢宮。

    ”内侍宋光浦詠胡曾詩曰:“吳王恃霸棄雄才,貪向姑蘇醉綠醅。

    不覺錢塘江上月,一宵西送越兵來。

    ”衍聞之,不樂,于是罷宴。

     七月,天富倉奏:“米中生蟲如小蜂,尾後如米粒,曳之而行。

    十月,慧星見,長丈餘,在井、鬼之次。

    司天言:“恐國家有大災,宜修德以禳之。

    ”诏于玉局建置道場,以答天變。

    右補阙張雲上疏言:“此是百姓怨氣,上徹於天,成此慧星。

    慧者,除舊布新之義,此乃亡國之兆,豈祈禳之可弭。

    ”衍怒,流于黎州。

    雲,唐安人。

    立朝蹇谔,自比朱雲,權幸多嫉之。

    宣徽使景潤澄嘗謂曰:“昔朱雲請斬馬劍以腰斬張禹,今上方隻有殺雞刀,卿欲用乎”雲曰:“雞刀雖小,亦可斬群狗。

    ”潤澄憾之,至是奏雲謗國,遂有黎州之貶。

    雲多病,行至臨邛卒。

     六年正月,禁民戴危帽。

    其制狹中,俯首即墜,在位者惡之。

    九月,唐莊宗遣李稠來通好,市珍玩錦繡。

    衍不許,以為落草。

    莊宗怒曰:“衍豈免落草乎” 鹹康元年正月朔,受朝賀,大赦改元。

    三月,衍朝永陵,自為尖巾,民庶皆效之。

    還宴怡神亭,嫔妃妾妓皆衣道服、蓮花冠,ヮ髻為樂。

    夾臉連額,渥以朱粉,曰醉汝,國人皆效之。

     四月朔,衍會群臣,舉觞不飲,容色不悅。

    特進顧在曰:“臣聞主憂臣辱,主辱臣死,令陛下臨軒不樂,臣願請罪。

    ”衍曰:“北有後唐,南有蠻诏,朕既不能吊伐,彼又不為臣子,此所以憂爾。

    ”在曰:“朝廷有十臣在,陛下何憂”退而令太子洗馬林罕者著《十在文》以進曰:“隻如興土木于禁中,選骁雄于麾下,爰持斧钺,出鎮藩籬,飾宮殿于遐方,命銮輿而遠幸,為爨之端,為禍之原,有王承休在。

    摧挫英雄,吹揚佞媚,全無才智,謬處腹心,斷性命于戲玩之間,戮仇仇于樞機之下,有功勞而皆棄,非賄賂而不行,有宋光嗣在。

    受先皇之付囑,為大國之棟梁,既不輸忠,又不知退,恣一門之奢侈,任數子之驕矜,徒為貪饕之人,實非社稷之器,有王宗弼在。

    謬陟煙霄,殊非謇谔,興亂本則逞章程之妙,恣奸謀則事頰舌之能,心口傾危,尚居左右,有韓昭在。

    性懷慘毒,心恣貪殘,焚藝軍營,要寬私第,不顧喧騰于衆口,惟思自任于忿懷,有歐陽晃在。

    酷毒害民,市井聚貨,叨為郡守,實負天恩,瘡痍已遍于陽安,蒙蔽由憑于密勿,有田魯俦在。

    為君王之元舅,受保傅之專官,但務奢華,不思輔弼,第宅迥同于上苑,金珠未滿于貪心,有徐延瓊在。

    出為留守,入掌樞機,無谔谔以佐君,但唯唯而徇旨,有景潤澄在。

    搜求女色,取悅宸襟,常叨不次之恩,每冒無厭之寵,敷對唯誇于便捷,佐時不識于經綸,素非忠勤,實為忝竊,有嚴凝月在。

    唱亡國之音,炫趨時之侈,每為巫觋,以習聖明,緻君為桀纣之昏,使上乏虞唐之化,有臣在。

    陛下任臣如此,何憂社稷不安。

    ”衍覽之大笑,賜在彩五百段,加開府。

    在以采之半遺罕。

    罕字仲緘,溫江人,博通經史。

    獻《車駕還都賦》,除溫江主簿,遷太子洗馬。

    落托不羁,文多譏刺,執政惡之,故不得大用而卒。

     四月,唐遣客省使李嚴來聘,以觇虛實,笏書記叙興亡。

    其略曰:“伏自朱溫肆逆,運屬昭宗,三年痛别於西秦,一旦遽遷于東洛。

    誅夷宗室,焚宮闱,雖列藩悉是唐臣,無一處不從僞命。

    由是大唐中興,皇帝念高祖、太宗之業,倏爾隳聩,憤朱溫、崔胤之徒同謀篡弑,遂乃神機迅發,心鼎獨然,竭滄溟而誓戮鲸鲵,芟林莽而決除虎兕。

    十年對壘,萬陣交鋒,慮久困於生靈,乃選練其死士。

    才過汶水,縛王彥章於馬前;旋及夷門,斬朱友貞於樓上。

    劍霜未匣,槍雪猶揮。

    段凝領八萬雄兵,倒戈伏死;趙岩知一人應運,引頸待誅。

    遂使賊将寒心,謀夫拱手,取乾坤隻勞八日,救塗炭遂定四維。

    備戰皇猷,鹹遵帝力。

    今則三秦貢表,兩浙稱臣,淮南陳述職之儀,回纥備朝天之禮。

    才安宇宙,便息幹戈,未順枭兇,方議除剪。

    豈謂蜀國皇帝柔遠懷迩,居安慮危,喜帝祚中興,群妖悉滅,特遣蘇、張之士,将追唐、蜀之歡。

    吾王迥感于蜀王,國禮遠酬于厚禮。

    ”宣徽使宋光葆召嚴宴飲,與語終日,伏其機辯,料嚴東還,必有鄧艾之謀,乃謂衍曰:“我先皇承天正命,惠養全蜀,有鼎足勢,今以奸雄相喻,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