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狠手辣的解放者莫雷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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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南方白人,祖祖輩輩都是白人。

    這門子買賣他打算洗手不幹了,不如當個财主,自己購置大片大片的棉花地,蓄養一批奴隸,讓他們排成一行行的,整天彎腰幹活。

    憑他的經驗,他不想再冒無謂的危險了。

     逃亡者向往自由。

    于是拉薩魯斯·莫雷爾手下的混血兒互相傳遞一個命令(也許隻是一個暗号,大家就心領神會),給他們來個徹底解放:讓他不聞不問,無知無覺,遠離塵世,擺脫恩怨,沒有獵犬追逐,不被希望作弄,免卻流血流汗,同自己的皮囊永遠訣别。

    隻消一顆子彈,小肚子上捅一刀,或者腦袋上打一棍,隻有密西西比河裡的烏龜和四須魚才能聽到他最後的消息。

     大禍臨頭 靠着心腹的幫助,莫雷爾的買賣必然蒸蒸日上。

    1834年初,七十來名黑人已得到"解放",還有不少準備追随這些"幸運"的先驅。

    活動範圍比以前大了,需要吸收新的人手。

    參加宣誓效忠的人中間有個名叫弗吉爾·斯圖爾特的青年,阿肯色州的人,不久就以殘忍而嶄露頭角。

    他的叔父是個财主,丢了許多黑奴。

    1843年8月,斯圖爾特違背了自己的誓言,檢舉了莫雷爾和别人。

    警方包圍了莫雷爾在新奧爾良的住宅。

    不知是由于疏忽還是受賄賂,被莫雷爾鑽了空于逃脫了。

     三天過去了。

    莫雷爾一直躲在圖盧茲街一座院裡有許多攀緣植物和塑像的古老的宅第裡。

    他似乎吃得很少,老是光着腳闆在陰暗的大房間裡踱來踱去;抽着雪茄煙,冥思苦想。

    他派宅第裡的一個黑奴給納齊茲城送去兩封信,給紅河鎮送去一封。

    第四天,來了三個男人,和他談到次晨。

    第五天傍晚,莫雷爾睡醒起身,要了一把剃刀,把胡子刮得幹幹淨淨,穿好衣服出去了。

    他安詳地穿過北郊。

    到了空曠的田野,在密西西比河旁的低地上,他的步子輕快多了。

     他的計劃大膽得近乎瘋狂。

    他想利用對他仍有敬畏心理的最後一些人——南方馴順的黑人。

    他們看到逃跑的夥伴們有去無回,因此對自由還存奢望。

    莫雷爾的計劃是發動一次大規模的黑人起義,攻下新奧爾良,大肆擄掠,占領這個地方。

    莫雷爾被出賣後摔了個大跟頭,幾乎身敗名裂,便策劃一次遍及全州的反應,把罪惡勾當拔高到解放行動,好載入史冊。

    他帶着這個目的前往他勢力最雄厚的納齊茲。

    下面是他自己對于這次旅行的叙述: "我徒步趕了四天路,還弄不到馬。

    第五天,我在一條小河邊歇歇腳,打算補充一些飲水,睡個午覺。

    我坐在一株橫倒的樹幹上,正眺望着前幾小時走過的路程,忽然看見有個人來近,胯下一匹深色的坐騎,真俊。

    我一看到就打定主意奪他的馬。

    我站起身,用一枝漂亮的左輪手槍對着他,吩咐他下馬。

    他照辦了,我左手抓住缰繩,右手用槍筒指指小河,叫他往前走。

    他走了兩百來步停下。

    我叫他脫掉衣服。

    他說:你既然非殺我不可,那就讓我在死之前禱告一下吧。

    我說我可沒有時間聽他禱告。

    他跪在地下,我朝他後腦勺開了一槍。

    我一刀劃破他肚皮,掏出五髒六腑,把屍體扔進小河。

    接着我搜遍了他的衣服口袋,找到四百元零三角七分,還有不少文件,我也不費時間一一翻看。

    他的靴子還嶄新嶄新,正合我的腳。

    我自己的那雙已經破損不堪,也扔進了小河。

     "就這樣,我弄到了迫切需要的馬匹,以便進納齊茲城。

    " 中斷 莫雷爾率領那些夢想絞死他的黑人,莫雷爾被他所夢想率領的黑人隊伍絞死——我遺憾地承認密西西比河的曆史上并沒有發生這類轟動一時的事件。

    同一切富有詩意的因果報應(或者詩意的對稱)相悖,他的葬身之處也不是他罪行累累的河流。

    1835年1月2日,拉薩魯斯·莫雷爾在納齊茲一家醫院裡因肺充血身亡。

    住院時用的姓名是賽拉斯·巴克利。

    普通病房的一個病友認出了他。

    1月2日和4日,有幾個種植園的黑奴打算起事,但沒有經過大流血就被鎮壓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