殘篇 論謠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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殘篇 論謠言

    詩人們把謠言描寫成了一個怪物。他們形容她的時候,其措辭一部分是美秀而文,一部分是嚴肅而深沉的。他們說,你看她有多少羽毛;羽毛之下有多少隻眼睛;她有多少條舌頭,多少種聲音;她能豎起多少隻耳朵來!這是一種詞藻。在這些話後面還有極好的譬喻;例如說謠言越走得遠力量越大;說她底腳在地上走,可是頭藏在雲裡:說她白天坐在一個了望樓中,而多在夜間飛行;說她把已做的事和未做的事混在一起;并且說她對于大城市是一種可怖之物;皆是也。但是這些說法中最勝過一切的說法是這個:詩人們說大地(即那些向久辟特作戰而被滅的巨人們底母親)為了巨人們被滅的原故一怒而生謠言。這個譬喻最好,因為叛逆之徒(即詩人們譬作巨人的)與招緻叛亂的謠言和毀謗乃是兄妹,一陽一陰,這是很的确的。然而,假如一個人能夠馴伏這個怪物,使她俯首帖耳就食于掌心,并利用她去攻擊并殺戮别的鸷鳥,這件事是很有價值的。但是說這種話的人他們也受了詩人底作風底影響了。現在且以一種嚴肅的态度來談一談。在所有談論政治的著作中沒有一種題目是比謠言更少受人論及者,也沒有一種題目是更比它值得讨論者。因為我們要讨論讨論下面的諸節。就是,何為假謠言;何為真謠言;其最好的辨别之道是什麼;謠言如何可以下種,如何興起;他們如何可以散布,如何增多;以及如何可以抑止并消滅他們。此外還有些關于謠言底性質的事情。

    謠言底力量之大,差不多一切重大的事情&mdash&mdash尤其是戰争&mdash&mdash沒有一件它不在裡面有重大的關系的。缪西阿努斯颠覆委泰利亞斯的時候,所用的方法就是散布一種流言,說委泰利亞斯有意把羅馬在叙利亞的駐軍調到日耳曼,把在日耳曼的駐軍調到叙利亞;于是駐叙利亞的軍隊就非常憤怒,因而生變。久利亞斯·恺撒攻龐拜于不備,事前先使龐拜底勤勉之心與防備之務松懈。所用的方法也是由他自己很狡詐地放出一種流言,說恺撒自己底軍隊對他已經沒有好感了,并且這些軍隊因為疲于征戰而且從高爾滿載而歸的原故,隻要恺撒一進意大利,他們就要棄他而去的。裡維亞謀定她底兒子泰比瑞亞斯繼承帝位底事,所用的也是謠言。她繼續地總是放出消息說她底丈夫,奧古斯塔斯大帝,禦體要複元或者病況轉佳了。土耳其底總督們,常常把土耳其皇帝宴駕底消息不使那些親衛兵和其他的軍人得知,以免他們依着舊習把君士坦丁堡焚燒劫掠。塞米斯陶克立斯放出謠言,說希臘人要把波斯王熱可塞斯所造的橫跨赫勒斯滂的舟橋毀了,遂使熱可塞斯急急忙忙地離開了希臘。象這樣的例子可以成千,其數愈多則其值得重述之必要愈少;因為吾人處處都可以碰見這樣的例子。因此一切賢智的統治者都應當留神注意謠言,就如同他們對真正的行動與計劃本身的注意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