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歸先生文集卷之十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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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客飲酒客見杯中有蛇惡之歸而疾作時河南聽事壁上有畫漆角弓作蛇形廣以杯中蛇即角影也複置酒問客所見如前廣因告所以而客疾遂愈今或者之言皆杯中之蛇類也作解惑 ○道難 當周之時去先王未遠孔子聘于列國志欲行道晨門荷蒉沮溺丈人之徒皆譏之孔子不以為然而道竟不可行其與學者論政未甞不歸于道如荅仲弓子張之問仁皆言政也諸子有志于治國而春風沂水之趣終不及曾點故孔子舍三子而與點者以此子遊為武城宰以禮樂為教至論君子小人皆以學道為主則孔氏之門雖所施有大小其與孔子之治天下一也自管仲申商之徒以其術用于世其規畫皆足以為治然皆倍于道故莫不有功効而禍流于後世後世言治者皆知尊孔氏黜百家而見之行事顧出于申商之下天下當積世弛廢之餘一旦欲振起之而無所主持如庸醫求治療雜劑亂投欲如申商天切之術已不可得矣永年蔡先生之守蘇州其志汲汲于為道務在節用愛人仿周官州黨族闾屬民讀法之政而時進學者與之語道吳故大郡先生獨常從容于吏治之外有春風沂水之趣然習俗安于其故或竊有異議先生稍不自安于心即悠然長往學者與小民之慕愛如失父母而餘門人沈孝年已及艾有原憲之貧先生獨喜其論經有師法時延進存問以二千石之重念及蓬荜之士其留意境内之人才若此餘為令吳興竊拜先生之下風不敢以今世之吏自處而鄧析之徒為謗日甚先生之門時亦有傳其言者唯先生不然曰歸君以大道治縣汝輩何以述此言予曾不能如先生之所許然同心之言未可以為世人道也餘官邢州去永年百裡先生還家久始知之因造其廬留飲食共語畧不以官爵為意獨言及為守事不覺怅然以不克盡其志也時風雪滿庭送予出門約明春共遊太行餘以入賀留京尋有滁州之命欲還過永年與先生别作道難以為贈 ○懼讒三首 班孟堅為蒯通傳贊雲書放四罪詩歌青蠅春秋以來禍敗多矣昔子翚謀桓而魯隐危栾書構郄而晉厲弒豎牛奔仲叔孫卒郈伯毀季昭公逐費忌納女楚建走宰嚭谮胥夫差喪李園進妹春申斃上官訴屈懷王執趙高敗斯二世缢伊戾坎盟宋痤死江充造蠱太子殺息夫作奸東平誅皆自小覆大繇疏陷親可不懼哉自漢以來其如此類覆邦家者何限然小人之害君子而國與身亦受其禍故史得而載之若人有陷人于不知之中如射工沙虱使人與國家受其陰禍而世莫能言之巳又逃其人刑天譴此尤可痛也 唐史載盧絢嚴挺之皆為明皇所屬意李林甫竟以計去之使明皇若初不知此兩人者至于人主之所不及知者林甫能容之進乎德宗時李希烈反欲遣使而難其人盧杞薦顔真卿三朝舊臣忠直剛決名重海内人所信服遂陷魯公竟為希烈所殺小人之于君子鄉上之所惡則毀以害之鄉上之所善則譽以害之杞之于魯公是也人主非至明安得不堕其計哉詩曰為鬼為蜮則不可得有腼面目視人罔極君子不幸與之遇能自全者鮮矣 韓文公為人坦直計無所緻惡于人為國子愽士相國鄭公賜之坐索其所為詩書即有讒于相國者又有讒于李翰林者語曰女無美惡入室見妬士無賢不肖入朝見嫉君子之緻惡于小人豈有知其所以然哉文公作釋言以自解既自雲不懼而何為作此文累數百言以此見文公懼讒之深也 ○瓯喻 人有置瓯道旁傾側堕地瓯已敗其人方去之适有持瓯者過其人亟拘執之曰爾何故敗我瓯因奪其瓯而以敗瓯與之市人多右先敗瓯者持瓯者竟不能直而去噫敗瓯者向不見人則去矣持瓯者不幸值之乃以其全瓯易其不全瓯以其不全瓯易其全瓯事之變如此而彼市人亦失其本心也哉 ○性不移說 人之性有本惡者荀子之論特一偏耳未可盡非也小人于事之可以為善者亦必不肯為于可以從厚者亦必出于薄故凡與人處無非害人之事如虎豹毒蛇必噬必螫實其性然耳孔子曰唯上智與下愚不移聖人之言萬世無弊者也易曰小人革面小人僅可使之革面已為道化之極若欲使之豹變堯舜亦不能也 ○讀金陀粹編 自宰相監修國史史官之失職久矣以鄙國之勳勞志節桧為誣史欲揜天下之耳目葢海内為之銜冤者三十年始得此編而昭雪其後元史臣亦采此以為傳珂非獨為嶽氏之孝子慈孫矣嗚呼世人稍有毫毛輕重人情即随以異甘心附會無所不至賊桧熏天之勢萬俟卨之徒何足罪哉何足罪哉 ○讀王祥傳 王祥為後母所虐害祥弟覽後母之子也乃擁護其兄無所不至祥覽俱稱純孝而覽後奕世子孫才賢興于江左天之所以報之者遠矣 歸先生文集卷之十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