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５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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姥爺想了想，認真地回答：
&ldquo是，是在黴亂病大流行以前了，就是在樹林裡捉拿奧郎涅茨人那一年吧？&rdquo
&ldquo對了，對了！&rdquo&ldquo沒錯兒！&rdquo
我又問：
&ldquo奧郎涅茨人是幹什麼的？他們為什麼要逃到樹林裡去？&rdquo
姥爺有點有耐煩地說：
&ldquo他們都是普通老百性，從工廠裡鄉材中逃出來的。
&rdquo &ldquo怎麼捉他們啊？&rdquo &ldquo就跟小孩兒捉迷藏似的，有人跑，有人追&rdquo逮住了，就用樹條子抽，用鞭子打，鼻子打破，額頭上砸上印，作為懲誡的标記。
&rdquo &ldquo為什麼？&rdquo &ldquo這就不好說了，不是要咱們明白的事兒。
&rdquo 姥姥又說： &ldquo老爺子，你還記得嗎？大火以後&hellip&hellip&rdquo 姥爺很嚴肅地問： &ldquo哪一次大火？&rdquo 他們開始一起回憶過去，把我給忘了。
他們用不高的聲音一遞一句地回憶着，好像是在唱歌，都是些不怎麼快樂的歌兒：疾病、暴死、失火、打架、乞丐、老爺&hellip&hellip&ldquo你倒是都看見了啊！&rdquo 姥爺咕囔着。
&ldquo什麼也忘不了！ &ldquo你還記得生珲瓦莉娅後的那年春天吧？&rdquo &ldquo噢，那是１８４８年，遠征匈牙利的那一年，聖誕節的第二天把教父吉洪拉了壯丁去打仗&hellip&hellip&ldquo他以後就再無消息&hellip&hellip&rdquo姥姥歎了一聲。
&ldquo是不是的！不過，那年起，上帝的恩澤就不斷地光臨咱們家了。
&ldquo唉，瓦爾瓦拉&hellip&hellip&rdquo &ldquo行啦，老爺子！&rdquo 姥爺陰了臉： &ldquo行什麼行啦？我們的心血都白費了，這些孩子們，沒有一個有出息的！&rdquo 他有點不能自控地亂喊亂叫起來，臭罵自己的女兒，向姥姥揮舞他瘦小的拳頭： &ldquo都是你！你把他們慣壞了，臭老婆子！&rdquo 他嚎了起來，跑到聖像跟前，捶打着自己的胸膛： &ldquo上帝啊，我的罪巷就如些深重嗎？為什麼？&rdquo 他淚如雨下，目露兇光。
姥姥畫着十字，低聲安慰着他： &ldquo你别這樣了！上帝知道這是為什麼！你看看比咱們的兒女強的人家可不多啊！ &ldquo老爺子，什麼家都是這樣，吵啊鬧啊，一團糟，所有當父母的都在承受同樣的痛苦，不隻是你一個人啊&hellip&hellip&rdquo 這些話似乎穩定了他的情緒，他往床上一坐，好像睡着了。
如果和往常一樣，我和姥姥一起回到頂樓上去睡覺也就沒事兒了，可這一次姥姥想多安慰他兩句，就走到了床邊。
姥爺猛地一翻身，掄起拳頭啪地一聲打在了姥姥的臉上。
姥姥一個踉跄，差點摔倒，她用手按住了嘴唇上流血的傷口，低低地說： 你這個小傻瓜！&rdquo 然後向他的腳前面吐了一口。
他吼了一聲，舉起了手： &ldquo我打死你！&rdquo &ldquo大傻瓜！&rdquo 姥姥又說了一句，然後不慌不忙地向門口走去。
姥爺向她撲過去，她随手一帶門，門扇差點砸在他的臉上。
&ldquo臭老婆子！&rdquo 姥爺用手扶住門框，用力地撓着。
我簡直有點難以置信眼前的一切，這是他第一次當着我的面打我姥姥，我感到奇恥大辱！ 他還在那兒撓着門框，許久許久才痛苦地轉過身來，慢慢地走到屋子中間，跪下，往前一趴，又直起了上身，捶着胸： &ldquo上帝啊，上帝啊&hellip&hellip&rdquo 我一下子就跑了出去。
姥姥在頂樓上漱着口。
&ldquo疼嗎？&rdquo 她把水吐到了髒水桶裡，安靜地說： &ldquo沒事兒，隻是嘴唇破了！&rdquo 他為什麼這樣？&rdquo 她看了看窗外，說： 他總是感到事事不如意，老發脾氣。
&hellip&hellip&ldquo你快睡吧，别想這些&hellip&hellip&rdquo 我又問了她一句，她嚴厲地說： &ldquo怎麼不聽話，快睡覺！&rdquo 她在窗戶旁邊坐下，吸溜着嘴唇，不斷地往手絹裡吐。
我上了床，一邊脫衣服，一邊看着她。
她頭頂上方青色的窗戶外，閃着星光。
街上很靜，屋子裡很黑。
她走過來，摸了摸我的頭： &ldquo睡吧。
我去看看他&hellip&hellip&ldquo你不要太向着我，也許我也有錯兒&hellip&hellip睡吧！&rdquo 她親了親我，走了。
我心裡非常難過。
從床上跳了下來，走到窗前，望着外面清冷的街道。
&rdquo &ldquo怎麼捉他們啊？&rdquo &ldquo就跟小孩兒捉迷藏似的，有人跑，有人追&rdquo逮住了，就用樹條子抽，用鞭子打，鼻子打破，額頭上砸上印，作為懲誡的标記。
&rdquo &ldquo為什麼？&rdquo &ldquo這就不好說了，不是要咱們明白的事兒。
&rdquo 姥姥又說： &ldquo老爺子，你還記得嗎？大火以後&hellip&hellip&rdquo 姥爺很嚴肅地問： &ldquo哪一次大火？&rdquo 他們開始一起回憶過去，把我給忘了。
他們用不高的聲音一遞一句地回憶着，好像是在唱歌，都是些不怎麼快樂的歌兒：疾病、暴死、失火、打架、乞丐、老爺&hellip&hellip&ldquo你倒是都看見了啊！&rdquo 姥爺咕囔着。
&ldquo什麼也忘不了！ &ldquo你還記得生珲瓦莉娅後的那年春天吧？&rdquo &ldquo噢，那是１８４８年，遠征匈牙利的那一年，聖誕節的第二天把教父吉洪拉了壯丁去打仗&hellip&hellip&ldquo他以後就再無消息&hellip&hellip&rdquo姥姥歎了一聲。
&ldquo是不是的！不過，那年起，上帝的恩澤就不斷地光臨咱們家了。
&ldquo唉，瓦爾瓦拉&hellip&hellip&rdquo &ldquo行啦，老爺子！&rdquo 姥爺陰了臉： &ldquo行什麼行啦？我們的心血都白費了，這些孩子們，沒有一個有出息的！&rdquo 他有點不能自控地亂喊亂叫起來，臭罵自己的女兒，向姥姥揮舞他瘦小的拳頭： &ldquo都是你！你把他們慣壞了，臭老婆子！&rdquo 他嚎了起來，跑到聖像跟前，捶打着自己的胸膛： &ldquo上帝啊，我的罪巷就如些深重嗎？為什麼？&rdquo 他淚如雨下，目露兇光。
姥姥畫着十字，低聲安慰着他： &ldquo你别這樣了！上帝知道這是為什麼！你看看比咱們的兒女強的人家可不多啊！ &ldquo老爺子，什麼家都是這樣，吵啊鬧啊，一團糟，所有當父母的都在承受同樣的痛苦，不隻是你一個人啊&hellip&hellip&rdquo 這些話似乎穩定了他的情緒，他往床上一坐，好像睡着了。
如果和往常一樣，我和姥姥一起回到頂樓上去睡覺也就沒事兒了，可這一次姥姥想多安慰他兩句，就走到了床邊。
姥爺猛地一翻身，掄起拳頭啪地一聲打在了姥姥的臉上。
姥姥一個踉跄，差點摔倒，她用手按住了嘴唇上流血的傷口，低低地說： 你這個小傻瓜！&rdquo 然後向他的腳前面吐了一口。
他吼了一聲，舉起了手： &ldquo我打死你！&rdquo &ldquo大傻瓜！&rdquo 姥姥又說了一句，然後不慌不忙地向門口走去。
姥爺向她撲過去，她随手一帶門，門扇差點砸在他的臉上。
&ldquo臭老婆子！&rdquo 姥爺用手扶住門框，用力地撓着。
我簡直有點難以置信眼前的一切，這是他第一次當着我的面打我姥姥，我感到奇恥大辱！ 他還在那兒撓着門框，許久許久才痛苦地轉過身來，慢慢地走到屋子中間，跪下，往前一趴，又直起了上身，捶着胸： &ldquo上帝啊，上帝啊&hellip&hellip&rdquo 我一下子就跑了出去。
姥姥在頂樓上漱着口。
&ldquo疼嗎？&rdquo 她把水吐到了髒水桶裡，安靜地說： &ldquo沒事兒，隻是嘴唇破了！&rdquo 他為什麼這樣？&rdquo 她看了看窗外，說： 他總是感到事事不如意，老發脾氣。
&hellip&hellip&ldquo你快睡吧，别想這些&hellip&hellip&rdquo 我又問了她一句，她嚴厲地說： &ldquo怎麼不聽話，快睡覺！&rdquo 她在窗戶旁邊坐下，吸溜着嘴唇，不斷地往手絹裡吐。
我上了床，一邊脫衣服，一邊看着她。
她頭頂上方青色的窗戶外，閃着星光。
街上很靜，屋子裡很黑。
她走過來，摸了摸我的頭： &ldquo睡吧。
我去看看他&hellip&hellip&ldquo你不要太向着我，也許我也有錯兒&hellip&hellip睡吧！&rdquo 她親了親我，走了。
我心裡非常難過。
從床上跳了下來，走到窗前，望着外面清冷的街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