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５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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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勢把我拉到了他的懷裡，郁郁地說：
&ldquo唉，你母親把你棄在人世上受苦，小鬼啊！&rdquo
姥姥渾身一抖：
&ldquo老頭子，你提這個幹嗎？&rdquo
&ldquo我其實不想說，可是心裡太難受了！多好的姑娘啊，走上了那樣的路&hellip&hellip&rdquo
他突然一推我，說：
&ldquo玩兒去吧，别上街，就在院子裡，花園裡&hellip&hellip&rdquo
我飛也似的跑進花園裡，爬到山上。
野孩子們從山谷裡向我擲石頭子兒，我興奮地回擊他們。
&ldquo噢，那小子來啦，剝他的皮！&rdquo他們遠遠地看見我就喊了起來。
一個對一大群，尤其是能戰勝那一大群，扔出去的石頭子兒百發百中，打得他們跑到了灌木從，這太讓人高興了。
這種戰争大家都無惡意，也不會留下什麼仇隙。
我認字認得很快，姥爺對我也越來越關心，很少打我了。
依以前的标準，其實他應該更勤地打我：因為随着我一天天長大，我開始越來越多地破壞姥爺制定和行為規則，可他經常隻是罵兩聲而已。
我想，他以前打我一定是打錯了，打得沒道理。
我把這個想法告訴了他。
他把我的下巴颏一托，托起了我的腦袋，眨巴着眼，拉着長腔問道： &ldquo什&mdash&mdash麼？&rdquo然後他就笑了： &ldquo你這個異教徒！你怎麼知道我打了你多少次？快滾！&rdquo 可他又抓住了我的肩膀，盯着我的眼睛： &ldquo唉，我說你是精還是傻啊？&rdquo &ldquo我，不知道&hellip&hellip&rdquo &ldquo不知道？ &ldquo好，我告訴你。
要學着精一點兒，傻可就是愚蠢，業及聰明！綿羊傻乎乎的，猴子就很精明！ &ldquo好啦，記住！玩去吧&hellip&hellip&rdquo 不久我就能拼着音念詩了，一般都是在吃過晚茶以後，由我來讀聖歌。
我用字棒指在書上，移動着，念着，很乏味。
&ldquo聖人就是雅可夫舅舅吧？&rdquo 給你個脖子拐，讓你明白誰是聖人！&rdquo姥爺氣乎乎地吹着鼻孔。
我已經習慣他這副生氣的樣子了，覺着有點假模假式的。
看，我沒錯吧，過了一小會兒，他就把剛才的愉快忘了： &ldquo唱歌的時候他簡直是大衛王，可幹起事兒來，卻像惡毒的押沙龍①！ ---------------- -----------①典見《舊約全書》： 大衛王即以色列王，押沙龍為其子，殺兄奪父位，後兵敗而亡。
&ldquo啊，又會唱又會跳，花言巧語的，跳啊跳啊，能跳多遠？&rdquo 我不再讀詩，仔細地聽着，看着他陰郁的面孔。
他眯着眼，從我頭頂望過去，看着窗外，他的兩眼憂郁而又抖動着。
&ldquo姥爺！&rdquo &ldquo啊？&rdquo &ldquo講個故事吧！&rdquo &ldquo懶鬼，你念吧！&rdquo他揉了揉眼睛，好像剛剛醒過來。
可我認為他更喜歡的是笑話，而不是什麼詩篇。
不過，所有的詩篇他幾乎都記得，他發誓每天上睡覺以前高聲念上幾節，就像教堂裡的助祭念禱詞似的。
我反複地央求他，他終于讓了步。
&ldquo好吧好吧！詩篇永遠都在身上，我快要支上帝那兒接受審判了&hellip&hellip&rdquo 說着，他往那把古老的安東椅的鄉花靠背上一仰，望着天花闆，講起了陳年舊事： &ldquo很久很久以前，來了一夥土匪。
我爺爺的爸爸去報警，土匪追上了他，用馬刀把他砍死了，把他扔在了大鐘的下面。
&ldquo那時候，我還很小。
&ldquo我記事兒是在１８１２年，那會兒我剛１２歲。
巴拉赫納來了３０多個法國俘虜。
&ldquo他們都很矮小，穿的破衣爛衫的，連要飯的也不如，全都凍壞了，站都站不住了。
&ldquo老百性圍上去，要打死他們，押送的土兵不讓，把老百性趕回了家。
&ldquo可後來，大家和這些法國人都熟了，他們是些快樂的人，經常唱歌。
&ldquo後來，從尼日尼來了一大群老爺，他們都是坐着三套馬車來的。
他們之中，有些人打罵法國人，态度很不好，有些人則和藹地用法國話和他們交談，送給他們衣服，還給錢。
&ldquo有個上了年紀的法國人哭了：&lsquo拿破侖可把法國人給害苦了！你看看，俄國人心眼多好，連老爺們都憐憫我們&hellip&hellip&hellip&rsquo&rdquo 沉默了一會兒。
他用手摸了一下頭，努力追憶着過去的歲月： &ldquo冬天裡肆虐的暴風雪橫掃的城市，酷冷嚴寒，簡直要凍死人！ &ldquo法國俘虜們這時候就會跑到我們家的窗戶下面跳啊、鬧啊，敲玻璃，他們向我母親要熱面包。
&ldquo我母親是賣面包的。
她把面包從窗口遞出去，法國人一把
野孩子們從山谷裡向我擲石頭子兒，我興奮地回擊他們。
&ldquo噢，那小子來啦，剝他的皮！&rdquo他們遠遠地看見我就喊了起來。
一個對一大群，尤其是能戰勝那一大群，扔出去的石頭子兒百發百中，打得他們跑到了灌木從，這太讓人高興了。
這種戰争大家都無惡意，也不會留下什麼仇隙。
我認字認得很快，姥爺對我也越來越關心，很少打我了。
依以前的标準，其實他應該更勤地打我：因為随着我一天天長大，我開始越來越多地破壞姥爺制定和行為規則，可他經常隻是罵兩聲而已。
我想，他以前打我一定是打錯了，打得沒道理。
我把這個想法告訴了他。
他把我的下巴颏一托，托起了我的腦袋，眨巴着眼，拉着長腔問道： &ldquo什&mdash&mdash麼？&rdquo然後他就笑了： &ldquo你這個異教徒！你怎麼知道我打了你多少次？快滾！&rdquo 可他又抓住了我的肩膀，盯着我的眼睛： &ldquo唉，我說你是精還是傻啊？&rdquo &ldquo我，不知道&hellip&hellip&rdquo &ldquo不知道？ &ldquo好，我告訴你。
要學着精一點兒，傻可就是愚蠢，業及聰明！綿羊傻乎乎的，猴子就很精明！ &ldquo好啦，記住！玩去吧&hellip&hellip&rdquo 不久我就能拼着音念詩了，一般都是在吃過晚茶以後，由我來讀聖歌。
我用字棒指在書上，移動着，念着，很乏味。
&ldquo聖人就是雅可夫舅舅吧？&rdquo 給你個脖子拐，讓你明白誰是聖人！&rdquo姥爺氣乎乎地吹着鼻孔。
我已經習慣他這副生氣的樣子了，覺着有點假模假式的。
看，我沒錯吧，過了一小會兒，他就把剛才的愉快忘了： &ldquo唱歌的時候他簡直是大衛王，可幹起事兒來，卻像惡毒的押沙龍①！ ---------------- -----------①典見《舊約全書》： 大衛王即以色列王，押沙龍為其子，殺兄奪父位，後兵敗而亡。
&ldquo啊，又會唱又會跳，花言巧語的，跳啊跳啊，能跳多遠？&rdquo 我不再讀詩，仔細地聽着，看着他陰郁的面孔。
他眯着眼，從我頭頂望過去，看着窗外，他的兩眼憂郁而又抖動着。
&ldquo姥爺！&rdquo &ldquo啊？&rdquo &ldquo講個故事吧！&rdquo &ldquo懶鬼，你念吧！&rdquo他揉了揉眼睛，好像剛剛醒過來。
可我認為他更喜歡的是笑話，而不是什麼詩篇。
不過，所有的詩篇他幾乎都記得，他發誓每天上睡覺以前高聲念上幾節，就像教堂裡的助祭念禱詞似的。
我反複地央求他，他終于讓了步。
&ldquo好吧好吧！詩篇永遠都在身上，我快要支上帝那兒接受審判了&hellip&hellip&rdquo 說着，他往那把古老的安東椅的鄉花靠背上一仰，望着天花闆，講起了陳年舊事： &ldquo很久很久以前，來了一夥土匪。
我爺爺的爸爸去報警，土匪追上了他，用馬刀把他砍死了，把他扔在了大鐘的下面。
&ldquo那時候，我還很小。
&ldquo我記事兒是在１８１２年，那會兒我剛１２歲。
巴拉赫納來了３０多個法國俘虜。
&ldquo他們都很矮小，穿的破衣爛衫的，連要飯的也不如，全都凍壞了，站都站不住了。
&ldquo老百性圍上去，要打死他們，押送的土兵不讓，把老百性趕回了家。
&ldquo可後來，大家和這些法國人都熟了，他們是些快樂的人，經常唱歌。
&ldquo後來，從尼日尼來了一大群老爺，他們都是坐着三套馬車來的。
他們之中，有些人打罵法國人，态度很不好，有些人則和藹地用法國話和他們交談，送給他們衣服，還給錢。
&ldquo有個上了年紀的法國人哭了：&lsquo拿破侖可把法國人給害苦了！你看看，俄國人心眼多好，連老爺們都憐憫我們&hellip&hellip&hellip&rsquo&rdquo 沉默了一會兒。
他用手摸了一下頭，努力追憶着過去的歲月： &ldquo冬天裡肆虐的暴風雪橫掃的城市，酷冷嚴寒，簡直要凍死人！ &ldquo法國俘虜們這時候就會跑到我們家的窗戶下面跳啊、鬧啊，敲玻璃，他們向我母親要熱面包。
&ldquo我母親是賣面包的。
她把面包從窗口遞出去，法國人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