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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咕隆作響。

     在她記憶中,高中時期記她小過的軍訓教官就配有相同的嗓門。

    顯然她跟聲音低沉的男人天生相克。

     「我哪有闖空門?」她奮力澄清自己的無辜。

     「否則-如何稱呼自己擅入他人私有土地的行為?」他質問。

     「……闖空門。

    」她不得不附和「屍體」的觀點。

     瘦扁的嬌軀倏忽被轉了一圈。

     「-是哪戶人家的小孩?」「屍體」冷沉着惡狠狠的口吻吓問她。

     繞珍反抽了一口怨氣。

    小孩?她長得像小孩嗎?她堂堂大姑娘,好歹臉蛋俏麗美觀,上圍縱使構不着三十六-的聖母峰之流,可也稱得上「挺有肉」的,僵屍先生居然喚她「小孩」!虧他們倆現在還面對面貼得緊緊的…… 「啊!」她忽然發出驚天動地的尖叫。

     「嘎?」僵屍先生冷不防被她吓松了箝制。

     繞珍撲通跌坐在地毯上,暫時得到自由。

     這個殺千刀的登徒子居然碰到她的酥胸!她緊守二十二年的美麗防線!繞珍哪還跟他客氣,一記「倒鐵拐」鈎向僵屍先生的小腿。

     僵屍先生吃了第二記悶招,雷峰塔似的大塊頭嘩啦塌下來,當頭壓向她嬌瘦的軀幹。

     山崩了! 她四肢并用,忙不疊爬開「屍體」着地的定點。

     此時不溜,更待何時?繞珍把握契機,一個箭步竄出主卧室,三步一大滑、兩步一小跌地滾向樓梯口。

     「别跑!」獵人迅速拉近追殺的距離。

     脊骨的神經告訴她,僵屍先生打算重演方才制伏她的手段,再度從身後偷襲--她的足下猛地踏中一顆圓硬的物體。

     天助我也!滑倒的姿勢湊巧解救她避開僵屍先生的擒抱。

     繞珍在一秒鐘内領會到拯救自己的物體是啥玩意。

    棒球! 她完全憑直覺反應,垂手撈起拳頭大的武器,擺好POSE,投出…… 「哎呀!」敵人應聲倒地。

     好球! 武器依據作用力與反作用力原理,彈回她的手心。

     僵屍先生三陣出局! 「BYE--BYE!」她施展出「前田徑隊隊長」的本領,邁開飛毛腿,頭也不回地沖出華宅。

     熏涼的晚風拂起她寬大的球隊T恤,公牛圖案皺起猙獰的眉頭,狠狠瞪望着二樓窗台。

     中原标準時間,七點整。

     夜,才剛揭幕…… ※※※ 頭好痛! 「噢……」 次晨,忙碌了半個夜晚的探險家扶着抽痛的額側,跌跌撞撞地踏下榉木樓梯。

     晨陽彷佛嘲笑她的狼狽,明知她的眼睑酸澀得無法眨開,卻一股勁兒透過玻璃窗,大剌剌地迸射在她臉容上。

     「難怪後羿要射太陽。

    」她發出怨恨的低喃。

     樓梯轉角的立身鏡映照出她的落拓和缺眠。

     原來她家樓梯間也有鏡子,可見變态者不隻昨夜的僵屍先生,她的天才雙親也高明不到哪個等級去。

     「阿珍,趕快下來吃早點,-九點不是有課嗎?」她娘操着台灣國話咆哮。

     「小聲一點啦。

    」繞珍支著作痛的螓首,慢吞吞捱向一樓正廳。

     牛皮沙發輻射出無限的歡迎,她哼吟幾聲,癱坐進去,昨晚随手擺放在茶幾上的棒球彷佛化身成一張圓臉,譏嘲她探險過度遺留下來的筋骨酸痛。

     「臭球,還不是為了你!」無辜的球被她捏進手心。

     那個邪惡的僵屍先生也脫不了關系,明刀明槍攻擊她還不夠,夜裡竟然闖入夢中糾纏她。

    整個晚上她腦中不斷浮現一對銳劍般的濃眉,和兩隻深不見底的眼眸,暗幽幽的,猶如詭秘的太空陷阱「黑洞」。

     「昨晚我們去吃喜酒,-是跑到哪裡玩了?怎麼會玩出一身傷?」葉母從廚房門口探出圓嘟嘟的福相。

     「也沒什麼,說出來-一定不信。

    」她有氣無力的。

    「我隻不過被一顆棒球整慘,和僵屍打了一架,又摔了三跤,再從私人的玩具反鬥城脫逃,然後就回家了。

    」 葉母膛瞪着她,良久。

     「吹牛也不打草稿。

    」腦袋忽地縮了回去。

     「我就說-一定不信嘛!」她拉平自己委靡的身軀。

     「散塔露琪雅」的音樂門鈴彌漫空氣間。

     奇了,早上七點半就有訪客上門。

     「阿珍,去開門。

    」葉母的雞貓子嗓門透天作響。

     「我已經死了。

    」她舒适安泰地陷入沙發中,拒絕移動身體的任何一處關節。

     「猴死囡仔!」葉母唠叨着,認命地離開廚房應門去。

    「一定又是-那個老頭子,明明提醒他出門晨跑不要忘記帶鑰匙,他就是會忘記,非要麻煩老媽子幫他開門……啊你是誰?」 陌生人哩! 繞珍癱平在沙發裡,隔着椅背沒法子瞧見門口的方位,不過聆查母親大人的語氣,俨然好奇超出危機意識,對方的儀表應該非常正派。

    既然如此,就不煩勞她起身了。

     「對不起,敝姓袁……」彬彬有禮的男低音鑽入她耳膜。

     怎麼如此耳熟? 「……我住在隔壁那棟洋房。

    」 隔壁的!這會兒她渾身的寒毛全部站起來竊聽。

     「啊我們隔壁明明沒人住。

    」葉母包打聽的情操立刻冒出頭。

     「是這樣的,我前幾年一直駐守在歐洲,昨天下午才搬回來,因為房子疏于照顧,水電和瓦斯已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