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神醫妙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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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那半死不活的蒲姓娃兒,還是要你這如花似玉的親生愛女?”
說着握腕的左手暗加兩成力道,李蘭倩頓血氣受阻,骨痛欲折,嬌豔欲滴的俊臉上,滿現痛苦之色,李子丹方待出言答話,又已聽她冷笑說道:“你不用東想西想,擺在前面的隻有兩條路,要男的?還是要女的?”
話到此處,略停又道:“不過我要把話說明,冷桂華一生行事,說得出,就做得到,到時你可别怪我不教而誅,手辣心狠!”
她這一番據質要挾的話,根本就不讓人有考慮的餘地,李子丹眼看愛女一臉的痛苦神情,不由悲憤填膺,心如刀絞,心知愛女的性命,操在她的手中,隻要自己答言稍有不慎,立即就觸犯了她的殺機……
想到這裡、已不忍再想下去,但拿眼一瞥木榻上的蒲逸凡,不由又想到他這次來南方投奔自己,極可能是師兄或北嶽舊友的臨終遺命,此刻若然讓她把人帶走,不但自己從龍潭虎穴中把他搶回和愛女袒身相救的一番心血成空,就是在師兄與北嶽舊友的英靈之前,又将何以交待!
而且,若萬一讓她從他身上尋得了那本武學奇書,三年五載之後,江湖上勢必卷起一場腥風血雨,不知有多少武林同道要殘遭殺戳!但若不讓她把人帶走,自己愛女的性命,卻又在她的指掌之中!思念及此,真是心亂如麻,委決難下,一時呆在當地,不知如何是好!
冷桂華神光何等銳利,一看他滿臉痛苦、疑難的神色,就知他一時委決難下,此刻若不設法激起他們父女真情,他絕不會輕易就範,萬一時間稍久,他想通了利害得失,置她女兒的性命于不顧,自己可就得不償失,當下心念一動,厲叱一聲,道:“李子丹,不給點顔色你看看,你是不會死心的!”
說話之間,握腕的左手,又加了兩成力道!
李蘭倩被她緊扣着脈腕,本已痛得難以忍受,此刻被她暗中加勁,更是痛得半邊身子,有如裂開了一樣!
但她生怕爹爹看到自己痛苦的神色,答應她把蒲逸凡帶走,并知道隻要時間稍久,爹爹一定會軟下心來,立時強忍傷痛,銀牙-挫道:“爹爹,你千萬不能答應她,這點痛苦,倩兒還受得住,你趕快把蒲師哥帶走吧!倩兒這條命,算不得什麼!”
李子丹眼看愛女強忍傷痛,本就難過已極,再聽她這麼一說,更似萬弩穿心,心痛得幾乎掉下眼淚!
冷桂華卻是獰聲一笑,道:“小丫頭,我看你能狠到什麼時候,再嘗嘗我這‘陰風透穴’的味道如何?”
李子丹聽她竟然要用“陰風透穴”的手法加諸愛女,不由大吃一驚,知道以女兒目前這點功力,絕對受不住那種體外奇寒,心中火熱,并又寒熱交替,有如冰泡油煎的無邊痛苦,不由自主地向她們身前移步走去!
但她還未走上兩步,陡聽冷桂華一聲斷喝:“快給我站住!你敢再上前一步,我就先把她毀了再說,不信,你就試試看!”
李子丹知道她心如蛇蠍,是有名的歹毒人物,說得出就做得到,但又不忍眼看着愛女,遭受那種慘絕人寰的非人折磨,一時間憂心如焚,六神無主,搞得退也不是,進亦不可!
就在他這進退兩難的當口,蓦聽那木榻上的蒲逸凡,有氣無力地說道:“師叔,請不要為小便作難,你就答應她吧!”
話一說完,人也吃力地溜下木榻,勉強走上前來,停身站在李子丹旁邊,喘了一口氣,目注冷桂華道:“對付一個嬌弱少女,竟用這等歹毒手段,你這算是那一号人物?”
說到這裡,猛提一口真氣,又大聲道:“趕快把手放開,有天大的事,你也隻能沖着我來,告訴你,隻要你敢在她身上妄下毒手,蒲逸凡就是拼卻一死,也不教你稱心如願!”
義正詞嚴,豪氣幹雲,聽得在場三人,無不暗暗心服!
李子丹見他以帶傷之身,在這等緊要關頭,挺身出來說話,知他心情激動,不肯為了自己的事情,連累着女兒遭受痛苦,忘卻了……
他這裡心念未已,冷桂華已冷冷地說道:“怎麼,李子丹,人家自己情願,你還有什麼可說的?”
李子丹長眉雙剔,毅然接道:“我女兒在你手中,任宰任割,随你的便!要想把他帶走,老實告訴你,辦不到!”
說完,右手扶着蒲逸凡,徑自轉身欲去。
就在這時,陡聽李蘭倩連連幾聲嬌呼,李子丹心中一懔,掉頭望去,隻見愛女花容慘淡,一臉凄苦,黃豆大般的汗珠,一粒一粒地,順腮滾滾而下! 冷桂華卻是滿臉殺氣地說道:“怎麼不走呀!轉來做什麼?” 此話一出,李子丹隻覺得字字如箭,裂腹穿胸而過,心中一痛,當場灑下幾滴老淚! 蒲逸凡擰身用力一掙,擺開了李子丹攔腰的右手,大踏步向二人走出,邊走邊說道:“趕快把她放開!上刀山,人地獄,蒲逸凡跟你走就是!” 冷桂華哼哼兩聲冷笑,蓦地左手往旁一帶,李蘭倩便随勢往斜跨去,讓開了她的門戶。
她卻疾步上前,右手疾伸,徑向大步而來的蒲逸凡右腕扣去! 她出手雖快,但李蘭倩比她更快,就在她上步出手的同時,被扣的左腕,猛地用力一甩,借勢疾上兩步,右掌一揚,徑向迎面而來的蒲逸凡臉上掴去,但聞“砰”的一聲脆響,着着實實的打了他一記耳光!同時嬌叱一聲:“想不到你競這樣沒有骨氣,算我李蘭倩瞎了眼,适才大不該……” 說了一半,蓦地想起适才替他療傷,那種羞見外人,難以出口的情景,不禁臉上一熱,到了嘴邊的話,又自咽了回去! 蒲逸凡大傷初愈,元氣未複,她這一記耳光打得又重,隻覺得一陣頭暈眼花,當場兩個踉跄,前進的身子更自向前栽去,但也因此一來,竟無巧不巧地避開了冷桂華那向脈腕扣來的右手! 這不過眨眼間的事,蒲逸凡就在前栽之勢的半傾未倒之際,忽然心念閃動,奮起平生之力,一招“飛钹撞鐘”徑向冷桂華小腹擊去。
冷桂華無論如何未想到他會來這一手,二人距離既近,來勢又疾,眼看避已不及,蓦地力沉丹田,功集小腹,硬接了他這拼命的一擊! 但她功力何等深厚,雖在驟不及防之下硬接一擊,站着的身子仍是嶽峙淵亭,連晃也沒晃一下,而蒲逸凡的一個身子,卻給她内家反彈之力,硬生生地被震得倒退連連好幾個踉跄,向後仰倒下去! 但她也因此一來不由微微地怔了一怔,緊扣李蘭倩脈腕的左手的力道,也無形中松了不少,李蘭倩就借她這心神微怔,力道驟松的刹那之間,掙脫了她的左手,縱身向李子丹躍去! 這片刻間的轉變,不但出乎冷桂華意料之外,就是李子丹也意想不到,眼看二人一個掙脫躍來,一個倒向自己,忙不疊雙手一伸,同時接住了二人來勢,跟着雙手用力向後一帶,人已欺上三步,哈哈一聲大笑,道:“冷桂華,任你心機再巧,也是人算不如天算!” 陡然臉色一沉,繼道:“現在我看你還有什麼狠氣,咱們不要徒費口舌,不是魚死,就是網破,動手吧!” 冷桂華卻是一聲不吭,杏目連轉,她深知李子丹武功高強,動起手來,一時半刻之内,絕難勝他,但眼下苦不将他殺掉,自己這劫人索書之事,今天就休想如願…… 李子丹神光如電,一眼就看破了她的心思,當下又是哈哈一聲大笑,打斷了她未竟之思,道:“冷桂華,學你剛才說的話,擺在面前的隻有兩條路,要就舍命一拼,不然就撤手一走!” 語氣斷然,大有速戰速決之意! 冷桂華冷哼一聲,接口說道:“李子丹,你急個什麼勁?要死麼?還不容易!” 但見她下垂的雙手,緩緩向上提起,神光之中,射出一線兇焰!水蔥兒也似的纖纖十指,此刻卻變成了一雙肉縮皮枯的慘白骨爪! 李子丹武學精博,眼見這般神情,知她所練“九陰魔功”的功力,業已暗暗叫足,存心出手一擊,将自己立斃掌下!當下那敢怠慢,忙将早已提到十成的“三陽罡功”又自加了兩成!但他暗地裡雖在默運功勁,表面上仍是不動聲色,隻以炯炯神光,緊盯着她一瞬不瞬,雙掌交叉當胸,凝神戒備! 這時,二人已是勢滿力足,如箭在弦,一觸即發,但誰也不敢先行出手!生怕一擊不中,對方反擊過來,自己在無法再度出手的情勢下,勢必被那反擊過來的至命攻擊,一擊成傷! 二人心思一樣,誰都不肯先行出手,但這種箭拔弩張,蓄勢不發的緊張情勢,直看得李蘭倩心驚肉跳,焦急萬分!她知道爹爹修煉的“三陽罡功”已有數十年的精純火候,一擊之勢,足可溶金灼石,力能撼山;但看對方适才那随手一揮,所卷起的徹骨寒氣,功力實不在自己爹爹之下,萬一不幸…… 陡然間,隻聽冷桂華冷哼一聲,右手蓦地握拳高舉,左掌當胸推出,立見一股看似輕柔,實則重如山嶽的陰風,直向李子丹通擊而來! 李子丹見她僅僅單掌一推,即有這等驚人的威勢,心中大吃一驚,當下疾退三步,當胸交叉的雙掌,猛的推出一股罡風,迎擊過去! 二人一個是志在劫人,一個是存心衛道,這次交手,都想将對方一舉擊斃,是以一出手,就是互以内力相拼,但見兩股剛柔不同,陰陽迥異的力道淩空一觸,立時陰風慘慘,熱浪陣陣,但這一冷一熱的兩團勁氣,卻交集在空中聚而不散,随着二人遙空相對的掌勢,不斷來回移動,一會兒向李子丹緩緩迢來,一會兒又向冷桂華慢慢移去。
李蘭倩知道二人正在拼鬥内功,那交集在空中的兩團勁氣,正是二人性命交關的一口真氣,這樣長耗下去,勢必有一方會在後力不繼的時候,被對方逼壓過來的内家真力,當場擊傷或送命!是以,每當那兩團勁氣向李子丹移來時,便不自禁心神震顫,緊張萬分;直到她爹爹運功将那緩緩移來的氣團逼了回去,才自心情略微平定,慢慢喘過一口氣來! 這不過片刻間的事,李蘭倩拿眼一看二人,不由大吃一驚! 原來就在這片刻之間二人俱已到了緊要關頭,冷桂華面露焦容,一臉慘白,不時發出氣喘之聲;李子丹也是滿臉通紅,長發倒立,汗水涔涔而下!而那停滞在半空的兩團勁氣,卻緊緊地向他逼來! 李蘭倩眼看這等情勢,知她爹爹已危險萬分,不自主走了過去,那知就在此時,陡聽李子丹一聲大喝,雙掌猛地倏收急吐,一股雷霆似的罡風起處,那緊逼過來的氣團頓時急退回去,眼看已隻離冷桂華二尺左右,蓦見她飄身疾退,握拳高舉的右手,猛然一張一彈,幾縷劃空生嘯的陰風,已向李子丹電射而至! 李子丹萬萬料不到她在這等全力拼搏之時,仍能出手還擊,待發覺那襲來的陰風快要沾身時,閃避已是不及,當下隻覺得胸口一涼,四肢力道頓失,幾縷冷風攻入内腑,全身奇寒難耐,當場幾個哆嗦,便已栽倒下去! 就在李子丹栽倒的同時,冷桂華也被他全力推出的罡風,擊中前胸,震得退八尺,踉跄地跌坐地上,一陣血氣翻湧,“哇”的一聲,噴出了幾口鮮血! 這二人兩敗俱傷,不過眨眼之間,待到李蘭倩發覺不妙,正要出手搶救之時,李子丹微晃的身軀,業已栽倒地上! 她連忙搶步上前,俯身抱起她爹爹,放上木榻,解開胸口衣服,左手按住前胸,右手默運功勁,在前胸“心坎”穴上,不住地推拿,隻覺得掌心所及,如觸冰塊,自己發出的熱力,不但不能活開他的穴道,反而被那陰寒之氣,冷得掌心發麻,奇寒難受,不禁打了幾個哆嗦,心中突然掠起一個不祥的兆頭!尖叫一聲。
“爹爹……”心中一急,鼻頭一酸,當場淚如泉湧,伏在李子丹身上,嚎啕恸哭起來!…… 就在她哭得聲嘶力盡,哀哀欲絕之時,李子丹忽地蘇醒轉來,隻聽他有氣無力,斷斷續續地說道:“倩兒!……不……不要……傷心……趕快把你……蒲師哥……救走……爹爹也就……安……心……了……”氣息中斷,嘴角間滲出一縷血水,雙目一閉,已自溘然逝去! 這幾句斷斷續續的話,無殊焦雷轟頂,萬刃穿心,隻聽得李蘭倩肝腸寸斷,心神俱裂,當場一陣頭暈目眩,竟然悲恸得昏厥過去! 待她悠悠醒轉之時,又已過了頓飯工夫,睜眼一看,隻見李子丹雙目翻白,嘴角間滲出的血水,流濕了一地,心中一恸,蓦然想起爹爹在負傷栽倒之時,冷桂華似已同時受了重傷,放眼望去,瞥見冷桂華靠牆危坐,正在運功調息,不由急怒攻心,仇火高熾,當下強忍喪恸,霍地站起,一個縱身疾躍,落在冷桂華身旁,口中叫了聲:“爹爹,倩兒替你報仇!”呼的一掌,直向冷桂華當頭劈下! 她挾怒出手,掌勁力疾,眼看掌風已拍到頭上,突覺右腕一麻,力道頓失,同時響起一個冷峻的聲音,道:“好不自量的小婢,就憑你這點能耐,也想替你父親報仇,今生今世,我看你是休想!” 冷桂華功力深厚,适才雖被李子丹“三陽罡功”所傷,但傷的并不是緻命所在,經過一陣調息,傷勢業已好了大半,而且,李蘭倩年歲太輕,功力有限,是以,李蘭倩縱身躍到之時,她并不出手拒阻,隻待她掌勢快要劈到頭上,才頭不偏,身不閃地信手一抄,便已扣住她的右腕! 李蘭倩知道爹爹既然死在她手,自己絕難再次逃出魔掌,是以對生死之事,早已置諸度外,隻是爹爹大仇未報,蒲師哥此刻仍自暈倒地上…… 她方自這麼想着,冷桂華已挺身站起,眼角瞟了她一下,便自看透了她的心思,暗想:“斬草不除根,春風吹又生,萬一自己這劫人尋書之事,從她口中傳言開去,又不知要招來許多麻煩,惹起多少是非,自己縱然不怕,但把她留下來,總是一個後患!” 心念一決,殺機陡生,當下冷笑一聲,道:“你爹爹死了,你也活不下去,
就在這時,陡聽李蘭倩連連幾聲嬌呼,李子丹心中一懔,掉頭望去,隻見愛女花容慘淡,一臉凄苦,黃豆大般的汗珠,一粒一粒地,順腮滾滾而下! 冷桂華卻是滿臉殺氣地說道:“怎麼不走呀!轉來做什麼?” 此話一出,李子丹隻覺得字字如箭,裂腹穿胸而過,心中一痛,當場灑下幾滴老淚! 蒲逸凡擰身用力一掙,擺開了李子丹攔腰的右手,大踏步向二人走出,邊走邊說道:“趕快把她放開!上刀山,人地獄,蒲逸凡跟你走就是!” 冷桂華哼哼兩聲冷笑,蓦地左手往旁一帶,李蘭倩便随勢往斜跨去,讓開了她的門戶。
她卻疾步上前,右手疾伸,徑向大步而來的蒲逸凡右腕扣去! 她出手雖快,但李蘭倩比她更快,就在她上步出手的同時,被扣的左腕,猛地用力一甩,借勢疾上兩步,右掌一揚,徑向迎面而來的蒲逸凡臉上掴去,但聞“砰”的一聲脆響,着着實實的打了他一記耳光!同時嬌叱一聲:“想不到你競這樣沒有骨氣,算我李蘭倩瞎了眼,适才大不該……” 說了一半,蓦地想起适才替他療傷,那種羞見外人,難以出口的情景,不禁臉上一熱,到了嘴邊的話,又自咽了回去! 蒲逸凡大傷初愈,元氣未複,她這一記耳光打得又重,隻覺得一陣頭暈眼花,當場兩個踉跄,前進的身子更自向前栽去,但也因此一來,竟無巧不巧地避開了冷桂華那向脈腕扣來的右手! 這不過眨眼間的事,蒲逸凡就在前栽之勢的半傾未倒之際,忽然心念閃動,奮起平生之力,一招“飛钹撞鐘”徑向冷桂華小腹擊去。
冷桂華無論如何未想到他會來這一手,二人距離既近,來勢又疾,眼看避已不及,蓦地力沉丹田,功集小腹,硬接了他這拼命的一擊! 但她功力何等深厚,雖在驟不及防之下硬接一擊,站着的身子仍是嶽峙淵亭,連晃也沒晃一下,而蒲逸凡的一個身子,卻給她内家反彈之力,硬生生地被震得倒退連連好幾個踉跄,向後仰倒下去! 但她也因此一來不由微微地怔了一怔,緊扣李蘭倩脈腕的左手的力道,也無形中松了不少,李蘭倩就借她這心神微怔,力道驟松的刹那之間,掙脫了她的左手,縱身向李子丹躍去! 這片刻間的轉變,不但出乎冷桂華意料之外,就是李子丹也意想不到,眼看二人一個掙脫躍來,一個倒向自己,忙不疊雙手一伸,同時接住了二人來勢,跟着雙手用力向後一帶,人已欺上三步,哈哈一聲大笑,道:“冷桂華,任你心機再巧,也是人算不如天算!” 陡然臉色一沉,繼道:“現在我看你還有什麼狠氣,咱們不要徒費口舌,不是魚死,就是網破,動手吧!” 冷桂華卻是一聲不吭,杏目連轉,她深知李子丹武功高強,動起手來,一時半刻之内,絕難勝他,但眼下苦不将他殺掉,自己這劫人索書之事,今天就休想如願…… 李子丹神光如電,一眼就看破了她的心思,當下又是哈哈一聲大笑,打斷了她未竟之思,道:“冷桂華,學你剛才說的話,擺在面前的隻有兩條路,要就舍命一拼,不然就撤手一走!” 語氣斷然,大有速戰速決之意! 冷桂華冷哼一聲,接口說道:“李子丹,你急個什麼勁?要死麼?還不容易!” 但見她下垂的雙手,緩緩向上提起,神光之中,射出一線兇焰!水蔥兒也似的纖纖十指,此刻卻變成了一雙肉縮皮枯的慘白骨爪! 李子丹武學精博,眼見這般神情,知她所練“九陰魔功”的功力,業已暗暗叫足,存心出手一擊,将自己立斃掌下!當下那敢怠慢,忙将早已提到十成的“三陽罡功”又自加了兩成!但他暗地裡雖在默運功勁,表面上仍是不動聲色,隻以炯炯神光,緊盯着她一瞬不瞬,雙掌交叉當胸,凝神戒備! 這時,二人已是勢滿力足,如箭在弦,一觸即發,但誰也不敢先行出手!生怕一擊不中,對方反擊過來,自己在無法再度出手的情勢下,勢必被那反擊過來的至命攻擊,一擊成傷! 二人心思一樣,誰都不肯先行出手,但這種箭拔弩張,蓄勢不發的緊張情勢,直看得李蘭倩心驚肉跳,焦急萬分!她知道爹爹修煉的“三陽罡功”已有數十年的精純火候,一擊之勢,足可溶金灼石,力能撼山;但看對方适才那随手一揮,所卷起的徹骨寒氣,功力實不在自己爹爹之下,萬一不幸…… 陡然間,隻聽冷桂華冷哼一聲,右手蓦地握拳高舉,左掌當胸推出,立見一股看似輕柔,實則重如山嶽的陰風,直向李子丹通擊而來! 李子丹見她僅僅單掌一推,即有這等驚人的威勢,心中大吃一驚,當下疾退三步,當胸交叉的雙掌,猛的推出一股罡風,迎擊過去! 二人一個是志在劫人,一個是存心衛道,這次交手,都想将對方一舉擊斃,是以一出手,就是互以内力相拼,但見兩股剛柔不同,陰陽迥異的力道淩空一觸,立時陰風慘慘,熱浪陣陣,但這一冷一熱的兩團勁氣,卻交集在空中聚而不散,随着二人遙空相對的掌勢,不斷來回移動,一會兒向李子丹緩緩迢來,一會兒又向冷桂華慢慢移去。
李蘭倩知道二人正在拼鬥内功,那交集在空中的兩團勁氣,正是二人性命交關的一口真氣,這樣長耗下去,勢必有一方會在後力不繼的時候,被對方逼壓過來的内家真力,當場擊傷或送命!是以,每當那兩團勁氣向李子丹移來時,便不自禁心神震顫,緊張萬分;直到她爹爹運功将那緩緩移來的氣團逼了回去,才自心情略微平定,慢慢喘過一口氣來! 這不過片刻間的事,李蘭倩拿眼一看二人,不由大吃一驚! 原來就在這片刻之間二人俱已到了緊要關頭,冷桂華面露焦容,一臉慘白,不時發出氣喘之聲;李子丹也是滿臉通紅,長發倒立,汗水涔涔而下!而那停滞在半空的兩團勁氣,卻緊緊地向他逼來! 李蘭倩眼看這等情勢,知她爹爹已危險萬分,不自主走了過去,那知就在此時,陡聽李子丹一聲大喝,雙掌猛地倏收急吐,一股雷霆似的罡風起處,那緊逼過來的氣團頓時急退回去,眼看已隻離冷桂華二尺左右,蓦見她飄身疾退,握拳高舉的右手,猛然一張一彈,幾縷劃空生嘯的陰風,已向李子丹電射而至! 李子丹萬萬料不到她在這等全力拼搏之時,仍能出手還擊,待發覺那襲來的陰風快要沾身時,閃避已是不及,當下隻覺得胸口一涼,四肢力道頓失,幾縷冷風攻入内腑,全身奇寒難耐,當場幾個哆嗦,便已栽倒下去! 就在李子丹栽倒的同時,冷桂華也被他全力推出的罡風,擊中前胸,震得退八尺,踉跄地跌坐地上,一陣血氣翻湧,“哇”的一聲,噴出了幾口鮮血! 這二人兩敗俱傷,不過眨眼之間,待到李蘭倩發覺不妙,正要出手搶救之時,李子丹微晃的身軀,業已栽倒地上! 她連忙搶步上前,俯身抱起她爹爹,放上木榻,解開胸口衣服,左手按住前胸,右手默運功勁,在前胸“心坎”穴上,不住地推拿,隻覺得掌心所及,如觸冰塊,自己發出的熱力,不但不能活開他的穴道,反而被那陰寒之氣,冷得掌心發麻,奇寒難受,不禁打了幾個哆嗦,心中突然掠起一個不祥的兆頭!尖叫一聲。
“爹爹……”心中一急,鼻頭一酸,當場淚如泉湧,伏在李子丹身上,嚎啕恸哭起來!…… 就在她哭得聲嘶力盡,哀哀欲絕之時,李子丹忽地蘇醒轉來,隻聽他有氣無力,斷斷續續地說道:“倩兒!……不……不要……傷心……趕快把你……蒲師哥……救走……爹爹也就……安……心……了……”氣息中斷,嘴角間滲出一縷血水,雙目一閉,已自溘然逝去! 這幾句斷斷續續的話,無殊焦雷轟頂,萬刃穿心,隻聽得李蘭倩肝腸寸斷,心神俱裂,當場一陣頭暈目眩,竟然悲恸得昏厥過去! 待她悠悠醒轉之時,又已過了頓飯工夫,睜眼一看,隻見李子丹雙目翻白,嘴角間滲出的血水,流濕了一地,心中一恸,蓦然想起爹爹在負傷栽倒之時,冷桂華似已同時受了重傷,放眼望去,瞥見冷桂華靠牆危坐,正在運功調息,不由急怒攻心,仇火高熾,當下強忍喪恸,霍地站起,一個縱身疾躍,落在冷桂華身旁,口中叫了聲:“爹爹,倩兒替你報仇!”呼的一掌,直向冷桂華當頭劈下! 她挾怒出手,掌勁力疾,眼看掌風已拍到頭上,突覺右腕一麻,力道頓失,同時響起一個冷峻的聲音,道:“好不自量的小婢,就憑你這點能耐,也想替你父親報仇,今生今世,我看你是休想!” 冷桂華功力深厚,适才雖被李子丹“三陽罡功”所傷,但傷的并不是緻命所在,經過一陣調息,傷勢業已好了大半,而且,李蘭倩年歲太輕,功力有限,是以,李蘭倩縱身躍到之時,她并不出手拒阻,隻待她掌勢快要劈到頭上,才頭不偏,身不閃地信手一抄,便已扣住她的右腕! 李蘭倩知道爹爹既然死在她手,自己絕難再次逃出魔掌,是以對生死之事,早已置諸度外,隻是爹爹大仇未報,蒲師哥此刻仍自暈倒地上…… 她方自這麼想着,冷桂華已挺身站起,眼角瞟了她一下,便自看透了她的心思,暗想:“斬草不除根,春風吹又生,萬一自己這劫人尋書之事,從她口中傳言開去,又不知要招來許多麻煩,惹起多少是非,自己縱然不怕,但把她留下來,總是一個後患!” 心念一決,殺機陡生,當下冷笑一聲,道:“你爹爹死了,你也活不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