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幸福的婚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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耳機裡傳來黑密斯準備就緒的指令後,我慢慢打開了門。

     那雙藍色的眼睛目不轉睛地看着我。

    他每隻胳膊上都打着三道綁帶,輸液器和藥物已經備好,以防他在失控時可以立即讓他昏睡過去。

    然而他并沒有試圖掙脫,隻是仍用警惕的眼神打量我,看得出他仍認為面前站着的是一個變種人。

    我走過去,在離他的床隻有一碼遠的地方站住。

    我不知該把手放在哪裡,所以我把手臂抱在胸前,擋住了我肋骨上的淤傷,然後說:“嘿。

    ” “嘿。

    ”他答道。

    這是他的聲音,幾乎就是他的聲音,但裡面還有些新的東西。

    一點懷疑和一點責備。

     “黑密斯說你想跟我談談。

    ”我說。

     “你瞧,作為開頭,”他慢慢說着,好像在等着我變成一個口中垂涎的變種狼。

    他盯着我看了很長時間,搞得我隻好偷偷朝玻璃牆那邊看,真想馬上得到黑密斯的指令,可我的耳機沒有聲音。

    “你個頭不高,對吧?也不是很漂亮。

    ” 我知道他是經曆了巨大痛苦才回到我們身邊的,可他的話還是讓我生氣。

    “嗯,你看上去好多了。

    ” 這時傳來黑密斯讓我後退的指令,但他的聲音被皮塔的笑聲給遮住了。

    “根本連好都算不上,我經曆了那麼多事,你卻跟我說這個。

    ” “是啊,我們都經曆了很多事。

    你在所有的人中算是不錯的。

    可我不行。

    ”我感覺一切都不對勁,我不知為什麼總是心存戒備。

    他受到了折磨!他被劫持了!我這是怎麼啦?突然,我覺得自己就要對他喊出來了——我甚至連這一點都沒有把握——所以我決定退出去。

    “哦,我覺得不太舒服,也許我明天再來吧。

    ” 我剛走到門邊,他說了句話,我不得不停了下來。

    “凱特尼斯,我記起了那面包的事。

    ” 面包。

    那是我和他在饑餓遊戲之前唯一一次真正的接觸。

     “你看了我講述這個故事的錄像帶?”我問。

     “不是,你有講述這個故事的錄像帶?凱匹特為什麼沒用這帶子來對付我?”他問。

     “是我在營救你的那天錄的。

    ”我答道,内心的痛楚像一個巨大的鉗子夾住了我的胸膛,使我透不過氣來。

    剛才真不該跳舞。

    “那麼,你想起什麼了?” “你,在雨裡。

    ”他溫柔地說,“你在垃圾桶裡刨,燒煳的面包,我媽媽打我,讓我把面包拿出去喂豬,可是我卻給了你。

    ” “是這樣的,當時的情形确實如此。

    第二天放學以後我想謝謝你,可我不知道該怎麼做。

    ”我說。

     “那天傍晚我們都在校園外,我想看着你的眼睛,可你卻朝别處看了。

    後來……你好像摘了一朵蒲公英。

    ”我點點頭。

    他确實還記得。

    我以前從未對人提起過。

    “那時我一定很愛你。

    ” “确實是。

    ”我的聲音卡住了,我趕緊假裝咳嗽。

     “你那時愛我嗎?”他問。

     我低頭看着鋪瓷磚的地闆,“人人都說我愛你。

    人們說這就是斯諾折磨你的原因,是為了讓我崩潰。

    ” “這算不上回答。

    當他們給我看你的錄像時,我不知道該怎麼想,在競技場,你好像要用殺人蜂殺死我。

    ”他對我說。

     “我當時想要殺死你們所有的人,你們把我逼到了樹上。

    ”我說。

     “後來,又有好多親吻,你好像并不是真心的。

    你喜歡吻我嗎?”他問。

     “有時候。

    ”我承認道,“你知道現在有人在看着我們嗎?” “我知道。

    蓋爾怎麼樣?”他接着說。

     我又開始感到氣憤了。

    我不在乎他是不是在康複——玻璃後面的人,這不關他們的事。

    “他的親吻也很好。

    ”我簡短地答道。

     “我們倆都能接受這事?你親吻别人?”他問。

     “不是,這樣對你們倆都不好,可我這麼做也不需要獲得你的允許。

    ”我對他說。

     皮塔又冷冷地、輕蔑地笑起來,“哦,你是被人制造出來的,對吧?” 我往外走時,黑密斯沒有反對。

    我穿過大廳,跑過了一間一間的屋子,終于找到了洗衣房那根溫暖的水管,并躲在那後面。

    我内心久久不能平靜,可我不知道為什麼。

    當我終于想明白的時候,卻因為這一切太令人難堪而不願意承認。

    是的,我想當然地以為皮塔覺得我完美無比的時候已經過去。

    終于,他看到了真實的我,暴虐、不值得信賴、喜歡操控一切,而且極其危險。

     為此,我恨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