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血的警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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膊摟住我,在我的頭頂啪地大聲親吻了一下,“你真是太棒了!” “我不是為了拍攝才唱的。

    ”我說。

     “還好,攝像機正好開着。

    好吧,各位,咱們去城裡吧!”他說。

     我們一行人在林中艱難地跋涉,回城的路上,我們遇到了一塊大石頭。

    我和蓋爾不由自主地朝同一個方向看去,就像兩條狗嗅到随風飄送的某種氣味。

    克蕾西達注意到我們的動作,問我那邊有什麼。

    我們兩人不約而同地答道,那是我們過去打獵時碰頭的地方。

    她說想看一看,雖然我們告訴她那裡也沒什麼特别的。

     這地方沒什麼特别的,隻是我很開心的地方。

    我心裡暗想。

     這是我們藏身的岩石,從這裡可以俯瞰整個峽谷。

    也許這裡不像平時那麼綠油油的了,但黑莓已挂滿枝頭。

    在這裡留存着無限多的回憶:打獵、下套、捕魚、采摘野果、在林中漫步,我們把獵物袋填得滿滿的,心情無比輕松暢快。

    這裡是一道門,通向衣食無憂、身心健康的美好生活。

    我們倆就是彼此的鑰匙。

     而現在,無須從十二區偷跑出來、也無須蒙騙治安警、也沒有饑腸辘辘的家人等着我們。

    凱匹特從我們手裡奪走了這一切。

    我甚至正在失去蓋爾。

    那許多年來将我們維系在一起的感情紐帶正在慢慢瓦解。

    我們之間出現了裂痕和陰影。

    面對十二區的一片廢墟,我們竟至于因為生氣連話都懶得說? 蓋爾等于對我撒了謊。

    雖然他關心我的身體健康,但不對我說實話,我是不能接受的。

    可他的道歉似乎很真誠,而我卻當着他的面羞辱他,讓他感到無比難過。

    我們之間究竟怎麼啦?為什麼現在我們總是有分歧?真是一團糟,如果追溯到矛盾的根源,我感覺我的行為是問題的核心。

    我真的想把他從我身邊趕走? 我從枝子上摘下一顆黑莓,用食指和拇指揉捏着。

    突然,我轉過身,把黑莓朝蓋爾扔過去。

    “祝你永遠……”我說道。

    我把黑莓抛得很高,這樣他就有時間決定是接住還是把它打向一旁。

     蓋爾沒有看黑莓,而是盯着我的臉,在最後一刻,他還是張開嘴把它接住了。

    他在嘴裡嚼着,然後慢慢咽下,過了一會兒才說“——永遠都有好運。

    ”不管怎麼說,這句話他還是說了。

     克蕾西達讓我們倆坐在岩石凹裡,這個令人難免會觸景生情的地方。

    克蕾西達勸說我們倆說一些打獵的事,是什麼讓我們來到了林子裡,我們怎樣相遇,怎樣一起度過最美好的時光。

    我們不再繃着不說話了,當談到與蜜蜂、野狗和臭鼬遭遇的有趣經曆時,我們甚至還笑了起來。

    當話題轉到怎樣将打獵的技巧在八區的轟炸中發揮作用,又有什麼感受時,我不再說話,蓋爾隻說了句“早該派上用場了”。

     我們回到城裡的廣場時,已近黃昏。

    我帶着克蕾西達來到面包房的那堆廢墟,要她拍一些鏡頭。

    在那片廢墟之上,我感到身心無比疲憊。

    “皮塔,這裡就是你的家。

    自從爆炸發生後就再也沒有聽到你家人的消息。

    十二區已經完了。

    難道你還要呼籲停火嗎?”我望着眼前的大片廢墟說,“這裡已經沒人能聽到你說話。

    ” 我們走到一堆燃化的廢鐵前,這裡原來是絞刑架。

    克蕾西達問我們倆是否在這裡被折磨過。

    蓋爾扒下他的襯衣,把後背轉向攝像機。

    我盯着蓋爾身上的深深的鞭痕,仿佛又聽到了鞭子抽打的聲音,看到他被繩子拴着手腕,吊在絞刑架旁,血肉模糊的情景。

     “我的已經拍完了。

    ”我對大家說,“我在勝利者村和你們碰頭。

    我要去取些東西……給媽媽的。

    ” 我走回到勝利者村,心緒紛亂。

    當我回過神來時,發現自己正坐在廚房櫥櫃前的地闆上,小心翼翼地把陶瓷罐子和玻璃瓶放在一個盒子裡,中間塞滿幹淨的棉繃帶,免得打碎。

    接着又把幹花包起來。

     突然,我想起了我的梳妝台上的玫瑰。

    那玫瑰是真的嗎?如果是,它還在那兒嗎?我不得不抑制自己強烈的要去查看的念頭。

    如果那花還在那兒,那隻能把我吓個半死。

    我加快了打包的速度。

     當櫥櫃的東西都收拾完以後,我發現蓋爾已經不知何時來到了我家的廚房。

    他這麼悄無聲息的還真讓人覺得不自在。

    他在桌旁俯身,張開手掌扶在桌面上。

    我把盒子放在我們倆中間。

    “還記得嗎?”他問,“就在這裡你吻了我。

    ” 這麼說他被鞭打後服用的大劑量嗎啡也沒能把這一切從他的意識裡抹去。

    “我原以為你不會記得這些。

    ”我說。

     “隻有死了才會忘記,興許死了也忘不了。

    ”他對我說,“也許我就像那個《上吊樹》裡的男人,仍然在等待着答案。

    ”我從沒見過蓋爾哭,可此時他的眼裡噙着淚花。

    為了不讓他的眼淚流出來,我上前吻了他。

    我們的嘴唇是熱的,浸透着灰塵和痛苦的滋味,真沒想到這樣的一個輕吻竟會有如此的味道。

    他首先停了下來,并狡黠地對我笑了笑,“我就知道你會吻我。

    ” “你怎麼知道的?”我說,因為我自己也不知道。

     “因為我痛苦。

    這是引起你注意的唯一的辦法。

    ”他說着,拿起了盒子。

    “别擔心,凱特尼斯,一切都會過去的。

    ”我還沒有回答,他就離開了房間。

     我太疲憊了,他最後一句話是什麼意思,我也無心細想。

    在回十三區的短暫的路程中,我蜷縮在座位上,盡量不去聽普魯塔什談論他最關心的話題——人類無法再随意支配的武器——超高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