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複仇之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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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到皮塔的手已經變形了。

    他的手上也有燒傷。

    這麼說我們都被燒傷。

    我循着他的手向上看,看到了他額頭上火舌舔過所留下的痕迹,眉毛已經燒沒了,但眼睛卻幸免于難。

    正是這雙藍眼睛,在過去的日子常常凝視着我,在學校時羞澀地垂下,正如現在一樣。

     “因此,我們還有另一個選擇。

    鑒于我和我的同事無法就此事達成一緻,因此大家一緻同意由勝利者來決定此事。

    隻要四個人通過,就可以生效。

    任何人不得棄權。

    這項建議是,再象征性地舉辦一次饑餓遊戲,選手就是那些原當權者的子女,而不是消滅所有的凱匹特人。

    ”科恩說道。

     我們七個人一起轉向她。

    “什麼?”約翰娜說。

     “我們讓凱匹特的孩子再舉辦一次饑餓遊戲。

    ”科恩說。

     “您在開玩笑嗎?”皮塔說。

     “不。

    我還需要告訴你們,如果真的舉辦饑餓遊戲,公衆必須知道這是經過你們同意的。

    當然,對于誰投贊成票,誰投反對票,出于安全考慮,我們會對此保密。

    ”科恩對我們說。

     “這是普魯塔什的主意?”黑密斯問。

     “是我提出的。

    這是以最小的生命代價,滿足人們複仇的欲望。

    你們現在可以投票了。

    ” “不!”皮塔大喊道,“我當然投反對票!我們不能再舉辦饑餓遊戲了!” “為什麼不?”約翰娜反唇相譏,“在我看來這很公平。

    斯諾甚至還有個孫女。

    我投贊成票。

    ” “我也是。

    ”伊諾貝麗說,表情很淡然,“讓他們也嘗嘗自己釀的苦果。

    ” “我們就是為了這個才反抗的!還記得嗎?”皮塔看着所有的人,“安妮?” “我和皮塔一樣投反對票。

    芬尼克要是在這裡,他也會投反對票的。

    ”安妮說。

     “可是他不在這裡,因為斯諾的變種動物殺死了他。

    ”約翰娜提醒她道。

     “不,這樣就會開一個不好的先例。

    我們不能彼此仇視。

    目前,團結是我們生存下去的前提。

    不。

    ”比特說。

     “那麼就剩下凱特尼斯和黑密斯了。

    ”科恩說。

     大約七十五年前是不是也出現了同樣的情況?是不是也有一些人坐在桌旁為饑餓遊戲投票?當時也有意見分歧嗎?是不是也有人要求赦免那些反抗者,而有人呼籲要以各轄區孩子的死來補償?斯諾的玫瑰花香飄到我的鼻子裡,接着順喉而下,擠壓着我的喉嚨,使我絕望地透不過氣來。

    我愛的人都已死去,而現在我們卻在以減少生命代價為名,讨論舉辦另一屆饑餓遊戲。

    一切都沒有改變,永遠不會改變。

     我仔細地衡量着自己該如何決定,試圖把一切都想得透徹明了。

    我的眼睛盯着那朵玫瑰,一字一句地說道:“我投贊成票……為了波麗姆。

    ” “黑密斯,到你了。

    ”科恩說。

     皮塔很氣憤,他猛踢黑密斯,提醒他他可能成為一種暴行的參與者,可我感覺黑密斯的眼睛在盯着我。

    現在到了關鍵時刻,我就會知道我們倆有多麼相像,在多大程度上理解彼此。

     “我站在嘲笑鳥一邊。

    ”他說。

     “很好,這樣就有結果了。

    現在大家要各就各位,準備參加斯諾的行刑儀式。

    ” 當她經過我身邊時,我舉起插着玫瑰的水杯,“您能讓斯諾戴上這個嗎?就在他左側心髒的位置?” 科恩笑了笑,“當然。

    而且我會讓他知道要舉辦新的饑餓遊戲的事情。

    ” “謝謝。

    ”我說。

     接着,一群人擁到房間,又給我最後補了補妝,普魯塔什又對我交代了最後幾句話,然後在衛兵的引領下,我走到大門口。

    城市圓形廣場上擠滿了人,許多人都站到了旁邊的馬路上,其他人站在遠處。

    衛兵、官員、反抗軍首領、勝利者。

    科恩走上露台時,人群裡發出了陣陣歡呼。

    接着艾菲輕輕敲敲我的肩膀,于是伴着震耳欲聾的歡呼聲,我走出大門,站到自己的預定位置。

    天氣晴朗,但空氣仍然是冰冷的。

    按照指示,我轉過身,把自己的形象完全展示在觀衆面前,然後靜靜地等待着。

    當斯諾被押解出來時,人群已經瘋狂了。

    衛兵把他的手綁在一根柱子上。

    這麼做已經沒有必要,他跑不掉,哪裡也去不了。

    這不是訓練中心前寬闊的前台,而是總統府邸前的狹窄的街道。

    難怪也沒人叫我練習,他離我隻有十碼遠。

     我感覺手裡的弓已經在輕輕地顫動。

    我伸出手,抓住箭,搭在弓上,瞄準了那朵玫瑰,眼睛卻盯着他的臉。

    這時他咳嗽了一下,血順着他的下巴滴下來。

    他用舌頭舔去他肥厚嘴唇上的血滴。

    我盯着他的眼睛,想在那裡找到些什麼,恐懼、懊悔、氣憤。

    但我看到的隻是我們上次談話結束時那種嘲諷的表情。

    他好像在說着那同一句話,“噢,我親愛的伊夫狄恩小姐,我想我們早已達成協議,不對彼此撒謊。

    ” 他說得對。

    我們都不對彼此撒謊。

     我的箭指向上面,射了出去。

    科恩總統從露台上倒了下來,栽在地上。

    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