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六回 瓜州店福姑遇祿姑

關燈
了茶,立起身來,請長嫂相見。

    幹城上樓,叫媚娟收拾随行妝物,太爺請見,就要上轎了。

    媚娟一面收拾,鸨媽一面扯了幹城,哭得哀哀。

    幹城道:“我今早還你五百,隻是你硬過火了。

    我明日送一個薄禮來。

    ”即同娟娘下樓。

     太爺讓娟娘左首,作揖道:“奉迎長嫂,同長兄到敝衙待飯。

    ”媚娟道:“賤婢蒙太爺提出污泥,理當叩拜,何敢讨擾。

    ”太爺道:“長嫂不必太謙。

    ”二十名兵丁一齊跪下道:“家丁叩首夫人。

    ”起來出外去,擺了遠遠的道。

    太爺先遜娟娘上了圍轎,次遜幹城上了圍轎,然後自己上了軒轎。

    三處轎前,俱是深檐黃傘罩着,一路鳴鑼吆喝,好不威風。

    苦殺那鸨媽龜子,叫地叫天,哭了三日還不止。

     瑤琴寂靜畫樓空,莺自啼兮燕自翀。

     欄幹妙人何處去?止留明月照庭中。

     李太爺迎二人入内衙,随即挈簽兩枝。

    一面取酒席二桌,一面取戲子二□,并到衙應用。

    不一時俱已齊備。

    内邊垂下珠簾,李奶奶陪娟娘共飲,外邊太爺陪幹城共飲,太爺讓幹城檢戲,就點了《繡襦記》,是鄭元和故事,是暗比自己。

    戲完,送他二人回北門外寓中安歇。

     次日,幹城也尋一座幽雅名園,備了戲酒,請太爺來回席。

    太爺檢的戲,是《千金記》,是韓信拜将封侯故事,明明是承奉江兄。

    盡飲别散。

    正是: 畫堂箫鼓繞春風,鳳友鸾交樂意融。

     一枕陽台方夢罷,笙歌又促飲瓊酉農。

     話分兩頭。

    再說馮人便在瓜州,風月了兩年,一旦染病沉重,醫禱無靈,臨終之時,吩咐妻子道:“我有一朋友,号喚江幹城,我曾負他三百銀子。

    此人現在木場掮木。

    昔年豪富,如今為我而貧。

    我死無子,必須再嫁,你可招嫁此人,以還陰債。

    不然,我陰間必然受譴,來世還要倍償。

    苦了我了!”說完,叫拿紙筆來,寫道: 馮人便遺囑:昔曾借用友人江幹城本銀三百兩。

    我死之後,吩咐妻子,坐産招嫁此江幹城為妾,了我心願。

    鄰佑地方。

    毋得生事阻撓。

     馮人便勉強支撐寫完,眼睛一白,嗚呼哀哉了。

    開靈挂孝,忙了一番,出殡到祖茔安葬,好不凄涼寂寞。

     紛紛營逐笑癡蟲,失着還存得着中。

     試向高堂一回首,主人何處草叢叢。

     可憐馮人便半生碌碌,隻得一雙空手去見閻君。

     過了百日,馮氏叫管家到木場上問問江幹城的消息。

    俱說道:“昔年在此掮木,如今久不見了。

    ”管家回報。

    馮氏想道:“夫妻之情,且守過一年兩載,又作道理。

    ” 一日晚間,門前擁着許多兵馬,有一乘官女轎,擡進中堂歇下。

    随後,有一官長也帶兵馬進内。

    裡邊管家忙忙出來回報,道:“我家馮大爺已死多時,久不招接官客。

    乞老爺、奶奶們往别處安歇。

    ”官長道:“原來你家主人已棄世了,這也可傷!我與你家主馮人便昔年好友。

    今日來此,一則借寓,二則欲聚話久闊之情,不料已成故人。

    也罷,我同夫人來此,喜你家屋宇寬超清潔,權借一宵。

    我們自家打火,明日自有酬謝。

    ”夫人下轎。

    馮氏在門内張看,吃一驚道:“這分明是我妹子祿姑。

    ”又見容顔美麗,恣态風流,不比往常,恐是面貌相同,又不好相認。

    想道:“既然到此,少不得要出去接見的。

    ”竟一頭走出來與夫人見禮。

     夫人擡頭一看,急忙叫一聲道:“你是我福姑姊姊,原來在此!”馮氏道:“呀!果然是我祿姑妹妹哩!”那官長忙忙走過來作揖道:“今日夫人姊妹團圓,可喜可喜!”姊妹二人笑堆滿面,挽了手,竟到内裡坐話。

     福姑叫管家們備茶果、整酒肴,忙了一時。

    然後與妹子坐了,把自家被倭兵擄去,充為徐海帳内宮娥,今賣到馮家的根由,說了一遍。

    祿姑也把自家賣落煙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