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尋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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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諷刺?神若在泉下有知,想必已恨得咬碎牙根! 黃泉滴血! 聶風蓦然又道: “這位大哥,你們所說的神母,盡管曾救助你們逾萬男丁重返家園,但也未必是神,也可能隻是一個功力高絕的武林高手,你們實在不需将她奉若神明,也許,她自己也未必希望你們如此将她視為神般膜拜,又或許,她根本就很讨厭‘神’這個字……” 不錯!神母當年為替與她情如姊妹的“白素貞”報仇,已經恨“神”這個稱号,恨了超逾一百年!“神”這個稱号封神母來說,簡直是絕情絕義橫蠻專制的代名詞! 那男村民乍聞聶風如此說,當下笑着搖頭道: “怎會呢?神母怎會不喜歡我們将她奉若神明?你知道嗎?自從那逾萬男丁重返家園之後,他們例按在迷糊中所見的神母外貌,于西湖以南的一個山崖立一個神母像,更将那裡命名為‘三界天’,意喻那是神母這超越三界的神所居之天地;而就在這逾萬男丁于三界天立下神母像的一個月後,奇事便開始發生了…… 奇事?聶風聞言不由一怔,步驚雲雖然遠遠走在聶風與這男村民之後,惟其實亦是一直在靜心傾聽,隻因他決不會放過任何關于在他腦海内那一白一青身影的蛛絲馬迹;他深信,在村民口中的青衣神母,極可能會是他腦海内偶浮現的青色身影;神母二字,更令死神不動的心,亦暗暗泛起一陣暖意…… 一陣隻有霍步天當年才可給他的親情暖意…… 聶風奇問: “哦?究竟神母像立了之後,發生了什麼奇事?” 那男村民一邊想,目光恍如在回憶着那些奇事,答: “當時,那逾萬男丁在三界天立下神母像後,便陸續有村民前去參拜神母石像,早期還沒什麼怪事發生,後來居于較遠的村民因長途跋涉,每每要在黃昏後才能抵達三界天,于是這些遲來的村民,有一晚便看見一幕他們畢生難忘的情景!” “什麼情景?”這下子可令聶風真的聽出一點趣味來,不由追問;步驚雲更是若有所思,分明已全神貫注細聽。

     那男村民道: “那一晚的夜霧,比平素更濃更厚,遲來的村民正想将随行所帶的香燭取出,再插在地上供奉神母時,忽然問,從方的重重濃霧之中,吹來了一陣急風,就在急風拂過之後,村民們赫然發現,在三界天崖頂的神母像旁,不知何時,竟然多了一道無人擡來的——” “白轎!” “白轎?”聶風一怔。

     “嗯!應該說,是一道白得發光的轎!”那男村民答: “那三界天是懸崖峭壁,路狹得僅容一人通過,根本沒可能容得下四人擡轎而上;當其時,村民們亦役發現任何擡轎的人,究竟這道轎如何能到崖上,實是一個難解的謎,難道真的是從天而降?而且更令村民矚目的,是這道轎不單白色,更在濃霧中泛着白光;村民們當場大駭,正想逃跑,誰知就在此時,這道泛着白光的大轎之内,倏然傳出了一個非常溫柔的聲音,對付民們說……” “她就是他們參拜的——鬼子神母!” “村民們乍聞轎内的是神母,才較為安靜下來,因他們深信神母既然曾救逾萬男丁,便一定不會加害他們!而那個自稱神母的聲音更對他們說,她本來已不想再現人間,但實在為他們時常參拜她而深受感動,故此,她決定在每月十五的月圓之夜,乘白轎前來一看村民的心願。

    ” “若村民有任何疑難,大可将他們所許的願書于紙上,再縛在他們供奉她的香燭根部,她便會——細看;隻要我們所許的願并非大貪大惡,神母都會——為我們如願!” 聶風一陣納罕,問: “那,神母是否有成全你們的願望?” 那男村民答: “當然有了!神母實在非常靈光,所以最近西湖一帶的所有村民,無不對她趨之若驚!就像我們今日這群村民,也是趕去向神母許願……” 今日?聶風聞言當場恍然!對了!今日正是十五,月圓之夜,難怪村民如此着急上路了! 那,若他與步驚雲一直跟随村民前行,豈非會抵達村民所說的三界天?步驚雲豈非會——再遇神母? 啊!不!聶風在心中暗叫不妙!因為若給步驚雲遇上神母。

    極可能會令他勾起更多更深的回憶,那時恐怕事情會益趨複雜! 然而,就在聶風正在暗暗忖度,究竟如何可阻止步驚雲随村民前去三界天之際,忽又聞方的村民吐出一聲喜悅高呼,衆人前呼後叫的道: “啊!” “到了!” “我們,已經到了——” “三界天哪!” “哇哈……” 三界天?前方就是三界天?聶風與步驚雲不期然順着村民的目光望去。

     隻見前方百丈開外,果然真的有一個不高不低的山丘,形如一個凸出的斷崖,崖面距地面約有二十丈之高,崖勢亦看來非常筆直險峻! 而在崖面之上,正蠢立着一尊等同人高的石像! 本來這石像外觀平平無奇,而且雕工粗拙惟是,它還有一些較為特别之處,便是它是一尊女人石像,在這石像的面上,更挂着一張…… 七彩斑爛的神秘面具! 這張面具本為木雕,是另行挂上石像的臉上的,與雕工粗拙的石身明顯格格不入,故一時之間,這張七彩斑爛的面具反而是整尊石像最吸引之處!這張面具不但吸引了村民的目光,聶風的目光,還有…… 步驚雲的目光! 但聽步驚雲遙遙一見這張挂在石像上的面具,當場雙眉一皺。

    脫口沉吟一聲,道: “神……” “母?” 沒錯!那尊石像正是神母像!但,步驚雲居然一眼便認這張七彩斑爛的面具,原是屬于神母? 在他身畔的聶風驟聞步驚雲這聲沉吟,不禁一愕,蓋因在此之前,步驚雲雖曾從村民口中得知“神母”之名,惟猶未一睹神母的真貌。

     如今居然在遠遠一眺之間,已認出那張面具是神母,恐怕,他若在西湖繼續“尋緣” 下去,未曾見“緣”,已勢必會先自陸續記起所有前緣…… 正當聶風為步驚雲逐漸記起前事而忐忑之間,前方的一衆村民已異常恭敬地朝崖上的神母石像下跪,更紛紛取出帶來的香燭,燃香供奉神母! 聶風随即朝村民堆中的小雪小青姐妹瞄去,隻見她倆亦已跪在地上,看來異常誠心;她們亦和其他村民一樣,将寫着自己心願的字條,縛在香的根部…… 這雙可能會是雪緣及神母的姊妹,究竟又會許些什麼心願? 會否…… 她倆的唯一心願,也隻是希望那個她們曾認為相當精彩的男人,能夠平平安安、健健康康地度過一生?那管他已不複記起在永恒中思憶他的她們? 不消片刻,所有村民都已向神母像上香,更已放下心願,四周頓時一片煙香彌漫,在煙香彌漫之中,夜霧亦已漸起。

     聶風方才驚覺,此時原來已是日盡暮始,且夜霧亦來得極快,頃刻已充斥于周遭的山野間,甚至連崖上的神母像一帶,亦已籠罩了濃濃夜霧! 遽地,就在夜霧如流水般渲滿漫山遍野之際,在重重濃霧當中,戛然傳來了一陣似有似無、若隐若現的微弱歌聲: “情何苦? 情何累? 情何堪别? 情何堪離? 情愛已苦, 世情更苦! 憐我衆生…… 錯在情多!” 歌聲如泣如訴,如呻如吟,仿佛歌者已看透“情”之一字,誤盡蒼生! 究竟是誰在此月圓之夜,在此三界天神母像的四周,若澀高歌?而且聽來還是一個女人的歌聲? 場中所有人等即時已經知道答案了!因為就在歇聲嘎止的同一時間,一道泛着白光的四人大轎,赫然已不知如何從彌漫半空的夜霧中飛出,“碰”的一聲!已四平八穩地落在崖上的…… 神母像旁! 天!聶風當場一征,步驚雲亦是微微動容!原來适才那男村民所說的神秘白轎,竟然是……真的! 那道白轎竟然是真的! 聶風的一顆心甚至比步驚雲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