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二?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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處優,樹恩而收名,與天下為喜樂者也,故其道不可以禦兵。

    人臣執法而不求情,盡心而不求名,出死力以捍社稷,使天下之心繫於一人,而己不與焉。

    故禦兵者,人臣之事,不可以累天子也。

    今之所患,大臣好名而懼謗。

    好名則多樹私恩,懼謗則執法不堅。

    是以天下之兵豪縱至此,而莫之或制也。

    頃者狄公在樞府,號為寬厚愛人,狎昵士卒,得其歡心,而太尉適承其後。

    彼狄公者,知禦外之術,而不知治內之道。

    此邊將材也。

    古者兵在外,愛將軍而忘天子;在內,愛天子而忘將軍。

    愛將軍所以戰,愛天子所以守。

    狄公以其禦外之心,而施諸其內,太尉不反其道,而何以為治?或者以為兵久驕不治,一旦繩以法,恐因以生亂。

    昔者郭子儀去河南,李光弼實代之,將至之日,張用濟斬於轅門,三軍股栗。

    夫以臨淮之悍,而代汾陽之長者,三軍之士,竦然如赤子之脫慈母之懷,而立乎嚴師之側,何亂之敢生?且夫天子者,天下之父母也,將相者,天下之師也。

    師雖嚴,赤子不以怨其父母,將相雖厲,天下不敢以咎其君,其勢然也。

    天子者,可以生人,可以殺人,故天下望其生,及其殺之也,天下曰:是天子殺之。

    故天子不可以多殺。

    人臣奉天子之法,雖多殺,天下無以歸怨,此先王所以威懷天下之術也。

    伏惟太尉思天下所以長久之道,而無幸一時之名,盡至公之心,而無恤三軍之多言。

    夫天子推深仁以結其心,太尉厲威武以振其惰。

    彼其思天子之深仁,則畏而不至於怨,思太尉之威武,則愛而不至於驕。

    君臣之體順,而畏愛之道立,非太尉吾誰望邪?不宣。

    洵再拜。

     (荊川曰;「前一段論兵驕之弊,後一段處驕兵之策。

    」當是有用文字。

    ) 【上田樞密書】 (此文骨子原自于襄陽書中來,而氣特雄。

    ) 天之所以與我者,夫豈偶然哉。

    堯不得以與丹朱,舜不得以與商均,而瞽叟不得奪諸舜。

    發於其心,出於其言,見於其事,確乎其不可易也。

    聖人不得以與人,父不得奪諸其子,於此見天之所以與我者不偶然也。

    夫其所以與我者,必有以用我也。

    我知之不得行之,不以告人,天固用之,我實置之,其名曰棄天;自卑以求幸其言,自小以求用其道,天之所以與我者何如,而我如此也,其名曰褻天。

    棄天,我之罪也;褻天,亦我之罪也;不棄不褻,而人不我用,非我之罪也,其名曰逆天。

    然則棄天、褻天者其責在我,逆天者其責在人。

    在我者,吾將盡吾力之所能為者,以塞夫天之所以與我之意,而求免乎天下後世之譏。

    在人者,吾何知焉。

    吾求免夫一身之責之不暇,而為人憂乎哉?孔子、孟軻之不遇,老於道途而不倦不慍、不怍不沮者,夫固知夫責之所在也。

    衛靈、魯哀、齊宣、梁惠之徒之不足相與以有為也,我亦知之矣,抑將盡吾心焉耳。

    吾心之不盡,吾恐天下後世無以責夫衛靈、魯哀、齊宣、梁惠之徒,而彼亦將有以辭其責也,然則孔子、孟軻之目將不暝於地下矣。

    夫聖人、賢人之用心也固如此。

    如此而生,如此而死,如此而貧賤,如此而富貴,升而為天,沉而為淵,流而為川,止而為山,彼不預吾事,吾事畢矣。

    竊怪夫後之賢者之不能自處其身也,饑寒窮困之不勝而號於人。

    嗚呼!使其誠死於饑寒窮困邪,則天下後世之責將必有在,彼其身之責不自任以為憂,而我取而加之吾身,不已過乎。

     今洵之不肖,何敢以自列於聖賢,然其心亦有所甚不自輕者。

    何則,天下之學者,孰不欲一蹴而造聖人之域,然及其不成也,求一言之幾乎道而不可得也。

    千金之子,可以貧人,可以富人,非天之所與,雖以貧人富人之權,求一言之幾乎道,不可得也。

    天子之宰相,可以生人,可以殺人。

    非天之所與,雖以生人殺人之權,求一言之幾乎道,不可得也。

    今洵用力於聖人、賢人之術亦久矣。

    其言語、其文章,雖不識其果可以有用於今而傳於後與否,獨怪其得之之不勞。

    方其緻思於心也,若或啟之;得之心而書之紙也,若或相之。

    夫豈無一言之幾於乎道者乎?千金之子,天子之宰相,求而不得者,一旦在己,故其心得以自負,或者天其亦有以與我也。

     曩者見執事於益州,當時之文,淺狹可笑,饑寒困窮亂其心,而聲律記問又從而破壞其體,不足觀也已。

    數年來退居山野,自分永棄,與世俗日疏闊,得以大肆其力於文章。

    詩人之優柔,騷人之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