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浮士德博士的拇指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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特裡克著名的贊美詩[166]全文。

    地闆上沒有發現任何腳印,或許算哲的葬禮沒有在這個舊式殡室裡舉行。

    我們知道之前沒有人從前室進入,那麼,從洗手台把水流引下階梯的目的很容易推測,可是為何要開電暖爐,這一點卻不容易猜測。

    而且,牆上電源箱的蓋子也是打開的,總開關的拉柄朝下耷拉着。

     檢察官把拉柄往上推,接通了電流。

    他看着腳下的排水孔,說出自己的見解:&ldquo打開洗手台的水龍頭讓水從階梯流下,目的是消除留在地闆塵埃上的腳印。

    那麼,最根本的疑點就在于,關掉總開關,并在鎖上房門後離開這裡去刺殺克利瓦夫夫人,一人分飾兩角。

    但是,我無論如何也不會相信雷維斯會出演這種小惡魔的角色。

    我想,答案絕對跟你發現的&lsquo沒有徽紋的石頭&rsquo有關。

    &rdquo &ldquo沒錯,毫無疑問是這樣的。

    &rdquo法水難得表示贊同,他憂郁地眨了下眼睛,&ldquo隻是,我現在考慮的是雷維斯的心理問題。

    還有,這個房間鑰匙的去向和不知所蹤的雷維斯是否有什麼聯系&hellip&hellip&rdquo 法水狠狠地抽了幾口煙,望向熊城的方向說:&ldquo反正,兇手應該不至于把鑰匙随身帶着,否則也太瘋狂了。

    所以目前的首要任務是找到鑰匙,再找到雷維斯。

    &rdquo 回到禮拜堂,衆人都有種從噩夢中解放的感覺。

    這時,禮拜堂的水晶吊燈已經恢複了燦爛的光輝。

    聽衆們成堆聚集,而台上那三人卻都無法離開原來的位置半步。

    因為,忐忑和哀愁已将他們逼至絕境,他們都如無措的野獸般顫抖着。

     克利瓦夫夫人的屍體以丁字形姿态俯卧,倒在階梯的正前方。

    她的雙臂朝前伸着,左背上插着一根像是槍尖的杆狀握柄。

    屍體的臉上倒是毫無恐懼之色,還泛着油光。

    可能因為死後有些浮腫,原來棱角分明的臉看起來倒是顯得比平常柔和一些。

    雖然從她的臉上看不出任何表情,然而,從這表面看起來安詳的模樣,倒也能推測出因為突然的驚愕而産生的失心狀态。

    屍體背部凝結的血污形成指向前方的手掌狀,更恐怖的是,手掌指尖的朝向正是演奏台右方。

     然而,在眼前這番景象中,有一點與殺人事件完全不相符,可以說最讓人受到強烈沖擊&mdash&mdash從槍尖根部滲出來的脂肪散發着金色光芒,再加上宮廷樂師服飾的朱紅色,令眼前的慘事呈現出一種極度的華麗! 法水仔細查看兇器,并沒有發現任何指紋的痕迹,隻是在握柄底部找到了鑄刻的蒙特菲拉德家的徽紋。

    将它拔出後,發現這是一把尖端分為雙叉的火焰形尖頭槍。

    不過,兇手行兇時出現的天然惡作劇似乎想掩蓋住最重要的部分,從演奏台到屍體倒下的位置之間,完全看不到任何血迹。

    當然這是由于兇手并未立刻拔出槍尖,鮮血沒有在瞬間噴出,但這也影響了重現兇殺現場這個不可或缺的環節。

    也就是說,克利瓦夫夫人是在台上的哪個位置被刺,又是怎樣從台上摔落的,這些情況他們無從知曉。

     法水結束驗屍後,通知現場的聽衆們可以離開了,自己則爬到演奏台上面。

     這時,伸子才仿佛如夢初醒一般大聲叫起來:&ldquo那位浮士德博士是覺得這樣折磨我還不夠嗎?不僅把地精紙牌放入我的抽屜,今天竟然又讓我加入這三位活祭品當中。

    &rdquo 她用雙手用力搖晃着背後的豎琴架,繼續說:&ldquo法水先生,你一定想知道克利瓦夫夫人被刺殺是在演奏台的哪個位置,是從哪裡摔落下來的,可是,我真的一無所知!當時,我一直抓着豎琴架。

    旗太郎先生、賽雷那夫人,你們知道些什麼嗎?&rdquo &ldquo不,如果我是奎第安[167],也許能知道點什麼。

    &rdquo賽雷那夫人聲音顫抖,但也聽得出來其中帶有些許諷刺。

     接着,旗太郎也面向法水說道:&ldquo事實确實如此。

    抱歉,法水先生,我們并不具有盲人或昆蟲那樣強烈的空間感,更何況大家都穿着一樣的衣服。

    在伸子劃亮火柴之前,我們都不知道到底是誰倒在地上&hellip&hellip不,其實是什麼也沒聽見,也沒有感受到什麼奇怪的氣息。

    &rdquo 他似乎發現法水他們目前面臨的不利狀況,眼中泛出目中無人的狂妄,問道:&ldquo那麼,法水先生,究竟是誰關掉了總開關呢?什麼樣的惡魔能夠一人分飾兩角,行動如此迅速呢?&rdquo &ldquo惡魔?不,在黑死館祭壇之下的人生早已具備惡魔的特點。

    &rdquo 法水陰沉地直視面前這位早熟的少年,接着他的話說下去:&ldquo坦白說,旗太郎先生,我一向蔑視舊式的調查方法,也就是那些對人類不可靠的感覺與記憶深信不疑的方法,我把它稱為&lsquo聖骨&rsquo。

    然而今天的事件,以殡室的聖帕特裡克為守護神,我不得不與德魯伊教的神秘僧侶對抗。

    你知道嗎?在史實裡,那位愛爾蘭的偉大僧侶在舉行了類似迪希爾法(注)的儀式之後,把德魯伊教神秘僧侶驅逐了,讓阿爾馬這片土地聖化。

    &rdquo (注)威爾斯的德魯伊惡魔教的一種宗教儀式,即在祭壇進行的以太陽的運行方式由左向右繞的習俗。

     &ldquo迪希爾法?你為何&hellip&hellip&rdquo賽雷那夫人的聲音有些怯懦,卻還是忍不住反問,&ldquo聰明的聖帕特裡克使用那種由左向右的繞行方法,并不是為了方便傳教。

    &rdquo &ldquo沒錯,那隻是今天的事件所顯示的表象而已。

    問題在于,如果咒術的表象轉移到其他地方,則意味着詛咒者自身的滅亡。

    &rdquo一抹惡意的微笑浮現在法水的臉上,他的言語也帶有淡淡的恐吓味道。

     所謂&ldquo顯示的表象&rdquo究竟是什麼?這句話猶如揮之不去的迷霧,讓在場的所有人身體僵硬、血液凝結。

    過了一會兒,賽雷那夫人的眼睛反常地眨了幾下,她望向法水,接着又恨恨地瞪了一眼伸子,最後視線落在台下某一個地方,不再移動。

     那裡&mdash&mdash就是法水所說的,由左向右&ldquo顯示的表象&rdquo,即出現在克利瓦夫夫人背上的難以形容的不祥簽名。

    不知何故,那手掌狀的血污,手指竟然指向演奏台的右方,順着看過去正是伸子的座位。

    不僅如此,也可能是心理作用使然,這塊血污看起來也像豎琴的形狀。

     一時間,所有人都真切地感受到無法用言語形容的恐怖,視線不由自主被吸引。

    伸子将自己的臉藏在豎琴後面,肩膀顫動不已,發出劇烈的喘息聲。

     法水沒有再進行訊問。

    等那三人離開禮拜堂後,熊城用熱切的目光望着法水,浮士德博士這魔法般的雕刻痕迹讓他為之陶醉,不停地感歎着:&ldquo嘿!這女人作為受害者也是個厲害的角色,這種設置竟然如此複雜。

    &rdquo 檢察官也情不自禁地感歎道:&ldquo那麼,你是說這巧合可以解釋成&lsquo請看這位&rsquo,對嗎?&rdquo &ldquo不是,我認為應該是&lsquo那種自然原貌,化作流動之體&rsquo。

    &rdquo法水突然說出的結論令檢察官震驚不已。

     &ldquo當然,如此一來,那三個人便完全成為我布袋戲中的人偶了。

    很快,你們就能看到那三條深海之魚如何在我面前說出肺腑之言。

    &rdquo 接下來,法水向兩人詳細說明他計劃演出的心理劇究竟有多麼完美:&ldquo我用迪希爾法作譬喻,其真正原因在于旗太郎和他的小提琴。

    你有沒有注意到,旗太郎雖然是左撇子,但他演奏小提琴的時候,卻是左手握小提琴,右手持弓。

    可以把這理解為迪希爾法由左向右的真相。

    支倉,實際上,這個恒數絕不是偶然出現的意外。

    &rdquo 這時,克利瓦夫夫人的屍體被運出禮拜堂,接着一位便衣刑警進來,看來全面搜索整座宅邸的行動已經結束。

    然而,刑警帶來的報告仍然令人驚愕。

    首先,殡室的鑰匙依舊毫無蹤迹;其次,雷維斯在第一首曲目結束暫時休息時,便仿佛消失一般不知所蹤。

    還有,命案發生時,真齋卧病在床,鎮子在圖書室裡寫作,都未曾離開過房間。

     聽完刑警的報告,法水臉上似乎浮動着強烈的暗影,他不安地在室内來回踱步,接着又忽然停住,呆立幾秒後陷入沉思。

    過了一會兒,一種異樣的光芒在他的眼中出現,他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