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 死靈聚集之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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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兩人沒有多少和樂譜相關的知識,隻好等待法水加以說明。

     法水深深吸了一口煙,說道:“當然,ConSordino本身不具有意義,然而還有一個例外,就是之前讓鎮子吃了啞巴虧的《帕西法爾》。

    瓦格納在音樂劇中把加号作為圓号的弱音器記号,但其實這個符号還可以代表棺材的十字架,并在數論占星學中表示三顆行星的星座聯結。

    ” 法水說着用手指在掌心畫出記号的樣子,在三個角交叉的位置分别點上三個點。

     “那麼,你所說的棺材呢?”檢察官反問道。

     法水的臉上浮現出可怕的神情,身體做出朝窗外傾聽的姿勢,對他們說:“你們聽見了嗎?風聲停下時,我聽到擺錘敲鐘的聲音。

    ” “是啊,沒錯。

    ”熊城感到後背一陣發冷,不由得懷疑起自己的理智。

     樹葉沙沙的聲音之中似乎夾雜了如三角鐵般的鐘聲,雖然輕微卻很清脆。

    隻是聲音傳來的方向,似乎是被七葉樹圍繞的後院的右後方,那裡應該沒有什麼東西。

    不過,可以确定那不是神經性的病理反應,也不是什麼妖氣所緻,法水已經據此弄清了墓地的所在。

     “窗戶外面那兩根粗大的柱子附近,就是停放棺材的地方。

    等丹尼伯格夫人的靈柩放置到下面時,應該會敲響上方的鐘。

    我必須在那之前去一趟墓地,因為有别的事情在驅使着我。

    我覺得,如果想知道戴克斯比無視樂理的原因,要弄清楚所謂的暗示之物是什麼,隻有去墓地與鐘樓的十二宮尋找答案。

    ” 走到後院的這段時間,雪下得越來越大了,腳印的調查不得不加快速度。

    左右兩邊各有一行腳印,并最終交會。

    法水站在腳印的會合處,開始追蹤其中一行。

    腳印的會合處正好在凸出的窗戶的正下方,就是易介看見人影出現的位置。

    不遠處有一個焚燒過枯草的新鮮痕迹,烏黑的焦土被昨夜的雨水澆得泥濘不堪,半圓的房間倒映在反光的水面上,形成銀色馬鞍狀的倒影。

    不僅如此,燃燒之後,在焦土上留下形态各異的黃色痕迹,看起來像極了身體燒毀後爛掉的皮膚,駭人又惡心。

     法水先追蹤的是左邊這行腳印,長度大概有二十厘米,男性鞋印,像是屬于身材非常矮小的人。

    鞋印整體平滑,沒有明顯突起或者連續的圓形圖案,估計出自有專門用途的橡膠長靴。

    腳印來自與主建築物左邊相連的夏雷式[81]華麗小木屋,那裡挂着“造園倉庫”的牌子。

    而另一行腳印長度則有二十六七厘米,估計是體形正常的男人所穿的套鞋腳印,它從靠近主建築物右邊的門開始出現,沿着半圓的房間外側,走出一道彎曲的軌迹到達這裡。

    兩行腳印都在幹闆碎片掉落的地方返回。

     法水取出口袋裡的卷尺,開始測量每個腳印。

    套鞋的步幅稍小,沒有明顯特征,都很整齊。

    隻發現一個可疑之處,就是腳尖與後跟兩處有凹陷,而且是呈向内彎曲的内翻狀。

    奇怪的是這兩處凹陷越靠近腳心痕迹就越淺。

     另外,橡膠長靴的短小腳印步幅跟大小成正比,腳印的深淺卻明顯不一樣,看得出來有以腳跟為重心特别用力的痕迹。

    每一個腳印的邊緣都有細微差異,與中間腳掌部分比較,腳尖部分在均衡感上有些不自然,外形的差異很明顯,印迹也十分不清楚。

    該腳印前行的路線是沿主建築物的邊緣行走,但是返回時卻像是筆直地走到造園倉庫,在行進了七八步後來到枯草坪,跨過三尺寬左右的帶狀草坪,然後像是被主建築物吸引一般,突然來了個大轉折,幾乎是貼着主建築的邊緣又回到原來的前行路線上,并最終返回出發地造園倉庫。

    而且,該腳印回程路線是以右腳為重心轉變方向,用左腳踏出第一步,在跨過枯草坪時,是用左腳蹬地,右腳跨出。

    兩道腳印都沒有留下通往主建築物的印迹。

    (見下圖) 綜上所述,全部五十個左右的腳印痕迹鮮明,都有濕濘的泥水,也就說明這些腳印并沒有被雨沖刷過,可見它們是在昨夜十一點半左右雨停之後才留下的。

     另外,從兩行腳印出現的時間順序也可以推論,在幹闆玻璃碎片的中心位置周圍,兩行腳印會合處的地方,有一處重疊是套鞋後來踩上的痕迹。

    因此,穿套鞋的人很明顯是與穿橡膠長靴的人同時或者在他之後前來的。

     接下來自然是調查造園倉庫。

    這間夏雷式小木屋沒有鋪地闆,屋内有一扇門通向主建築物,雜亂地堆放了各種園藝工具和殺蟲的噴霧器等物品。

     法水在通向主建築物的那扇門旁邊,發現一雙純橡膠制作的園藝長靴,開口像喇叭,大概能套進一半大腿。

    鞋底嵌入的泥土中有像沙金一般閃亮的東西,那正是幹闆的玻璃碎片。

    後來他們才知道這雙鞋正是川那部易介的東西。

     各位讀者此時可能對這兩行腳印心生疑問吧?同時,大家肯定也會注意到一處驚人的矛盾。

    然而,即便推測出鞋印出現的先後時間,也不可能知道這兩行腳印的主人在深更半夜到底做了些什麼。

    這一點,連法水也無能為力,所以更談不上對此錯綜複雜的謎團提出任何異議。

     然而,法水卻似乎靈光乍現,他吩咐鑒識人員為腳印制作模型,安排下列事項請便衣刑警調查: 一、調查周圍的枯草坪是什麼時候焚燒的。

     二、仔細查看後院所有鐵窗上的冰柱。

     三、向值夜班的人員詢問昨夜後院在十一點半之後的狀況。

     不一會兒,點點紅光出現在黑暗中并緩緩移動。

    那是法水他們拿着網龛燈去往菜園後方的墓地。

     這時,大雪紛飛,強風刮過瞭望塔,發出響亮的呼嘯,當變化為旋風吹下來時,地面的雪花再度上升,飛快地盤旋着、飛舞着,遮住昏暗的光線,擋在前進的路上。

    一會兒,法水他們眼前出現了風雪中的橡樹林,樹木之間依稀可以看到兩根停柩門的門柱。

     吊鐘咬牙切齒般的吱嘎聲從頭頂上方的格子天井傳來。

    吊鐘巋然不動,任鐘擺一絲不苟地敲打着,發出如鳥兒狂啼般的陰慘叫聲。

    墓地從該處開始,直至細砂石路的盡頭,那裡是戴克斯比設計的墓室。

     墓地四周都是鐵栅欄,栅欄上方雕着約翰與鹫、路加與有翼牛犢等十二使徒與鳥獸的形象,正中央橫卧着有巨大石棺的靈柩台。

    在此詳述一下墓地的内部狀況。

    墓地總體是模仿至今仍在的聖加爾修道院[82]或者南威爾斯的賓普洛克修道院的露地式靈柩台,不過與二者還是有明顯的不同之處。

    比如,墓地周圍的樹木,棄用傳統的七竈花楸或枇杷之類,栽種了七棵不同的樹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