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入關出關

關燈
氏設立平民工廠三處,以為貧民習工藝之所。

    滿城内旗人所居,則給資遣散,使與漢人雜處以泯種族界限。

    其餘禁娼、禁煙、改良市政、興修馬路、疏浚河道等善政,皆是凡馮氏所到之處之一律的辦法。

     此外,交通事業亦進行甚力,有計劃全省建設長途電話及長途汽車公路二事。

    所可惜者,馮氏居豫不久,即行去職,其成績則電話僅得潼關、歸德、許昌三線,汽車公路則僅修周口、潼關兩路而已。

    其建設計劃及種種政策,至是仍沒有全部實現的機會。

     關于全省财政方面,以薛笃弼為财政廳長。

    成績以維持紙币及銅元票使十足兌現,二者為最大政績。

    至于停辦苛稅雜捐、清理積弊,本為福民之舉。

    當時豫省駐軍甚多,軍費浩繁。

    馮氏惟以節儉廉潔厲行上下,各友軍均不短饷,惟自己之第十一師則饷不多發,亦未有向大城市派款之舉。

     對于軍事之訓練,則馮氏處處時時均極注意。

    在豫督時期所舉辦者,第一,有“高級戰術研究會”,由段其澍主持之,凡第十一師營副以上軍官均須輪班聽講。

    其次,“衛兵團”改為“學兵團”,以石敬亭為團長,分三營。

    挑選嚴格,實為初級幹部之養成所也。

    複次,“手槍隊”中又添設“自行車隊”,軍車六十架,分為二隊;又設“汽車隊”,置車十二輛,均受軍事訓練,為作戰運輸之用。

    此為軍事之新設施,其餘訓練則如常。

     此時,馮軍發展之最可紀之一節,則為編練“補充團”一事。

    蓋因自十一師出發後,前方戰事吃緊,後方空虛,不得不亟行募兵填防,以備戰事延長,次則因大戰後,傷亡甚多,且敵衆我寡,不得不亟事補充實力。

    當馮氏在洛陽時,即着手編練“補充團”五團,每團二千人,共萬人,軍械即以豫戰所得自敵軍者充之。

    編練事先後出蔣鴻遇、門緻中二人主辦。

    督豫後未幾,已成勁旅矣。

     在督豫期間,馮氏個人生活如常,簡單儉樸,事事親力親為,無特别可紀者。

    隻留下一宗逸事:每日清晨,自乘腳踏車(單車)到各機關辦公。

    豫人少見多怪,比之往日貴官出門威風凜凜的架子,不啻天壤之别,鹹咄咄稱異焉。

     馮氏任河南督軍僅五月有半。

    軍民兩政,積極改進,成績已斐然可觀。

    不圖以環境關系,被吳佩孚逼令去職。

    在名義上升任為全國“陸軍檢閱使”,實際上則革去實權,所謂“明升暗降”者是。

    然自馮氏去後,繼任者為張福來,立将豫省數月來所施設之新政及種種善舉,差不多完全推翻,而各種弊政惡習,如煙、賭、娼妓,及政治上種種腐化弊端,頓複舊觀,甚至督軍署前之大照壁為馮氏所拆去者,亦複建新的。

    新河南之建設僅昙花一現而已。

     在馮氏離職之前一月,上海一家英文周刊(美人主辦的TheWeeklyReview)嘗舉行一次名人選舉,由讀者三萬五千人&mdash&mdash多數為中國知識界人士教員學生等,投票選出當時“最偉大的中國人”十二名。

    結果:孫中山先生第一,馮玉祥第二,胡适之教授為殿軍。

    由此足觇馮氏當年之已得人心矣。

    (見薛著頁一一九) 〔補注〕上文付排後,翻閱馮氏《日記》,見有數條饒有意義的資料,足充實以上三章内文者,補注于後: 第五章:民國六年(一九一七),馮氏駐軍廊房時,忽被内閣總理兼陸軍總長段祺瑞免其第十六混成旅旅長職。

    原來其中大有黑幕。

    馮氏于十一年(一九二二)七月十五日記,追溯往事雲:“以不行賄于傅良佐,被讒撤差。

    ”分明是傅以陸軍次長地位,因馮氏不願分兵往甘肅乘機敲詐。

    而馮氏不肯納賄,遂被其讒之于段,乃下免職令也。

    北洋軍閥之貪污腐化,可見一斑。

     第六章:十年(一九二一)一月九日記:“自移駐信陽州以來,饷項奇绌。

    目兵僅用鹽水下飯,到處呼籲,從無憐而助之者,可歎可歎!昨夜夢中,為籌饷事,不覺啼哭,醒來淚痕沾枕,爰詠詩一首記之:&lsquo南北争持苦未休,孤軍駐守信陽州;夢中籌饷曾啼哭,殘淚醒時濕枕頭。

    &rsquo”真一字一淚! 本章:十一年(一九二二)一月十二日,時馮氏已入關任第十一師師長,在繼任陝西督軍之前,曾為“張良祠”撰書楷聯,刻懸廟門,用志仰慕,聯語雲: 以匹夫有責為心,奮志擊秦,博浪一椎,不中亦寒敵膽。

     明功成身返之義,侯封敝屣,漢室三傑,如公乃是完人。

     《日記》常載其讀《曾國藩全集》《曾胡治兵語錄》及湯斌、左宗棠文集,可知其一生治兵修身、待人接物之得力處。

    其所受影響最大者為曾之一語:“吾生平長進,全在受挫受辱之時。

    務須咬牙厲志,蓄其氣而長其智,恭然自餒。

    ”(見十二年一月十二日記)然于治兵修身外,從不以曾、左等之反民族革命為合也。

    在陝西軍政忙碌期間,每星期仍如常舉行禮拜,讀《聖經》,講教理。

     其離陝攻直,自雲是“參加共和派與帝制派之戰”,蓋指内閣總理梁士诒為洪憲餘孽也。

    (見十一年五月十九日記) 督豫時,常邀中外名人到開封演講。

    其最著者為梁啟超氏,遠從北京惠然而來。

    十一年(一九二二)九月十一日,講題“兵之必要”,略謂一方面主張國中無一兵;一方面主張全國皆兵,蓋兵之必要有二:(一)國家保險。

    (二)為社會保險。

    言下表現對當時之軍隊,不獨不能為國家與社會保險,且發生危險,然盛稱馮軍“紀律嚴明,人稱模範軍隊,實保險國家、保險社會之最良保障”雲雲。

     有誰能猜中馮氏竟是一個最為準确的預言家?彼于世界大勢似能“洞若觀火”。

    于同年九月十三日記雲:“就現勢觀察,将來美日之戰,必難幸免。

    ”一九四一年十二月八日,日軍偷襲檀香山珍珠港,美日大戰果然發生,不過後馮氏所言“少則三年,多則五年”&mdash&mdash二十餘年,然固是“将來”也。

     同年十一月十四日記,回保定與長兄基道遷葬先父母于新茔,隻有親族及基督教會牧師學生少數來賓等親臨行禮。

    巡閱使曹锟及其他軍政長官無來者,或事前不事張揚,故無人知之。

    然在馮氏則以此時能盡孝道,稍得自慰,故雲:“三十年之心事,今日始償矣。

    ” 十二年(一九二三)五月二日(時在“陸軍檢閱使”任内)對官長講話雲:“報載餘既不屬直系,又不屬奉、皖,乃國系也,誠然。

    因吾隻知有國家,不知其他也。

    ”複于同年七月二日講話雲:“現在黨派紛歧。

    我軍既非奉派,亦非直派,更非安福派,蓋吾等乃保國衛民之中華民國派也。

    倘有禍國殃民者,職責所在,何敢後人?仍當本廊房讨伐張勳時精神以鏟鋤之也。

    ”此露骨的、坦白的表示,足與著者上文之論斷相印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