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二十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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榆樹。
我問剝榆何所為，老翁倚馬哽咽悲。
去歲死蝗前死寇，數十村落無孑遺。
蒼蒼不恤侬衰老，獨留餘生伴荒草。
三日兩日乏再饘，不剝榆皮那能飽。
榆皮療我饑，那惜榆無衣。
我腹縱不果，甯教我兒肥。
嗟呼此榆贍我父若子，日食其皮皮有幾。
今朝有榆且剝榆，榆盡同來樹下死。
老翁說罷我心摧，回視君門真萬裡。
贈喬文衣 數年驚宦海，無日不高吟。
冰雪幽人氣，琴書俠士心。
世情添白發，交誼冷黃金。
留客坐山月，床頭話古今。
哭魏昭華先生 昔年乍去身猶健，昨夜空傷萬裡魂。
海上鳄魚驕白日，庭前鵩鳥下黃昏。
遺書暗灑孤臣血，垂死仍銜故國恩。
最是聖朝容直谏，許君骸骨葬平原。
李恒嶽妻兄自蔚來訪喜而贈之 握手東莊一載餘，勞君遠過旅人居。
晚年難得同心侶，夜話如看太古書。
顧我廉名承義重，于今言路報恩疏。
祇應早晚歸休去，莫累高賢更拮據。
丁巳元日侍班候賀雪中口占 骨瘦筋衰六十翁，班行猶自綴群公。
無才祇覺君恩重，揣分安能國計充。
民力艱難愁鬓裡，天心仁愛雪花中。
朝家自有真劉晏，早濟三軍奏捷功。
送湯荊岘學士巡撫下江 秀才任天下，仁者體萬物。
物逸而我勞，分内不遑惜。
昔日侍講筵，天子重經術。
今日守封疆，帝心特簡出。
江南風甚嚣，江南民甚绌。
維風道先倡，愛民蠹先黜。
吾性秉真剛，無欲誰能屈，但得百姓歡，安問權要怫。
餘也愧衰殘，十弊口難述。
臨歧贈一言，懷抱慎憂郁。
十月二日出都承諸公郊餞 去國心難恝，徘徊馬首遲。
真逢宵旰主，況際太平時。
老病天應鑒，行藏世不疑。
二疏千載盛，薄劣又重追。
楊思聖 楊思聖，字猶龍，号雪樵，钜鹿人。
順治丙戌進士，曆官四川左布政使。
有《且亭詩》。
寒夜 冬夜凄以長，寂寞絕人境。
涼月薄帷幕，荒庭交樹影。
寥寥寒柝鳴，熊熊孤劍冷。
擁被不成眠，森沈萬慮永。
早歲乏深智，淩厲思一騁。
遂為世網牽，甘心逐蛙黾。
人生不百年，哀樂在所領。
貧賤各有適，豈必勒鐘鼎。
愁來憶古人，見機苦不猛。
含恨當語誰，淚下如修绠。
卒歲感述 我有長恨端，迫此歲暮情。
朔風吹庭樹，寒日照此荊。
起坐仰天歎，歸鳥飛且鳴。
吾生胡不達，獨為世網撄。
冉冉冬日暮，積雪耀林端。
負疴卧虛室，慨然念微官。
家貧祿複薄，妻孥常苦寒。
況乏濟時略，終當歸林巒。
奈何日徵逐，索米老長安。
出門何所適，落日見西山。
回回寸心違，逢人多厚顔。
三五誰家兒，傳呼大道間。
貂裘控骢馬，嚼齧黃金環。
出入尚書第，可望不可攀。
引領長太息，歸來獨閉關。
天運有代謝，富貴易汩沒。
鄙哉何者翁，專欲事虛喝。
我聞至人訓，真樂在寂寞。
腐鼠良可擲，榮名焉足讬。
酬紀伯紫即送其之晉陽 大江勢浩浩，南北錯輿艙。
往往異人出，結交在一言。
我家漳水涯，子居白下門。
素心各有托，意氣自孤骞。
相逢長安陌，雙眼望朝暾。
長安多王侯，第宅若雲屯。
绮筵羅珍食，朱纓馳華軒。
賓從紛遝沓，附勢如灼薰。
靜交有吾徒，冥然絕世喧。
不就唐生決，肯借金張援。
時時顧蓬徑，樽酒共讨論。
落日登高台，慷慨天為昏。
擊築聲淚下，重招烈士魂。
忽整晉陽駕，贻詩重玙璠。
以俪魏給事，無乃非其倫。
感君安所贈，此意貴永敦。
送彭燕文旋裡兼訊顧偉南 光熹之際龍在野，人文往往歸複社，當時陳徐最知名。
短衣破帽子尚在，流落誰悲失志人。
去歲上策複不遇，憐才難買千金賦。
狂歌日沽燕市醪，痛哭屢吊昭王墓。
愛我時時肯一過，酒闌擊劍客顔酡。
人生感激為知己，抒心寫意豈有他。
送子七月涼風早，莼菜鲈魚秋正好。
到家為問顧偉南，他日相逢漫草草。
贈溫獻之 相逢涕淚且停揮，城阙蕭條夢裡微。
唯有青山常不改，月明時見鹧鸪飛。
示離指和尚 鐘動黃昏山寺秋，白雲紅樹隐沙洲。
老僧閑坐心無事，獨對門前江水流。
便道過裡 歸客慚司馬，曾無四壁留。
殘書遺鼠齧，野稼任人收。
狂益親知怪，貧添兒女憂。
那堪行又别，明日是長遊。
寄申凫盟 愁思風雨夕，忽漫十年過。
曾否狂如舊，将無鬓已皤。
君才豈濩落，吾意亦煙蘿。
出處誰能識，悲哉兩地歌。
喜申凫盟至都門 意外勞相訪，秋風人正閑。
喜深無一語，驚定始開顔。
款款悲霜鬓，遲遲話故山。
長安非昔日，莫畏鶴書還。
不堪今夕會，重憶亂離初。
人老幹戈裡，交存生死餘。
山川幾命駕，涕淚共裁書。
十載還耕約，相看愧鬓疏。
望極燕山暮，相逢感泣多。
人間遺玉碗，故物指銅駝。
恨血千年碧，龍池永夜波。
雄圖今已矣，尚有酒徒過。
秋遲有懷 秋城餘返照，霜色淡遙峰。
落葉空齋掩，蕭條聞暮鐘。
客情随宦減，生事逐年慵。
兀坐遲今夕，懷人何處逢。
送申凫盟并呈殷伯岩 幾月依燕寺，蕭條客念歸。
送君懷往路，昨日雪花飛。
薊北連沙戍，漳南老蕨薇。
寄言殷伯子，招隐故心違。
送郭裕九以言事谪歸 勿嗟今不用，此去已承恩。
朝論歸吾黨，危言讬至尊。
風和鄉路逼，沙亂帝城昏。
宣室行應诏，甯教老灌園。
山信 歲序冬逾駛，栖遲未得閑。
邊風吹碣石，大雪滿燕關。
濁酒堪扶老，黃金豈駐顔。
年年山有信，招隐幾時還。
申凫盟自燕中歸枉顧晉陽同周茂山喜賦 每共茂山子，論交憶汝賢。
忽傳燕客信，正及早春天。
沙塞聽莺渺，官廚漉酒鮮。
相看俱老大，珍重莫言還。
送周茂山歸四明 不敢留君住，知君有老親。
門前黃葉樹，江上白頭人。
負米休慚祿，烹葵莫厭貧。
甲兵天地滿，何處好為鄰。
诮夢 莫問升沈事，空勞旅夢訛。
天心存倚伏，吾道本蹉跎。
知己青山在，秋風故郡多。
歸來真不易，消息定如何。
遊百泉次韻 不謂風塵客，相從到百泉。
山空疑作雨，林密欲為煙。
亂石當樵路，平流散渚田。
薄遊堪取醉，好向水亭眠。
夕山秋色暝，潭底幻明霞。
白動千岩月，紅垂兩岸花。
斷橋通寺徑，古木隐人家。
獨羨持竿叟，清寒立釣槎。
寄馬菽史 憶别嵩山寺，關河隔歲看。
歸應慚好友，貧豈戀微官。
錦樹巴江老，梅花鐵裡寒。
《遂初》猶可賦，不敢賤漁竿。
申凫盟書來為我蔔居廣平 豈是躭微祿，餘心獨爾知。
全生謀隐拙，多病寄書遲。
蜀道頻相念，鄰居近有期。
風塵逋客久，遮莫北山移。
寄懷傅掌雷
我問剝榆何所為，老翁倚馬哽咽悲。
去歲死蝗前死寇，數十村落無孑遺。
蒼蒼不恤侬衰老，獨留餘生伴荒草。
三日兩日乏再饘，不剝榆皮那能飽。
榆皮療我饑，那惜榆無衣。
我腹縱不果，甯教我兒肥。
嗟呼此榆贍我父若子，日食其皮皮有幾。
今朝有榆且剝榆，榆盡同來樹下死。
老翁說罷我心摧，回視君門真萬裡。
贈喬文衣 數年驚宦海，無日不高吟。
冰雪幽人氣，琴書俠士心。
世情添白發，交誼冷黃金。
留客坐山月，床頭話古今。
哭魏昭華先生 昔年乍去身猶健，昨夜空傷萬裡魂。
海上鳄魚驕白日，庭前鵩鳥下黃昏。
遺書暗灑孤臣血，垂死仍銜故國恩。
最是聖朝容直谏，許君骸骨葬平原。
李恒嶽妻兄自蔚來訪喜而贈之 握手東莊一載餘，勞君遠過旅人居。
晚年難得同心侶，夜話如看太古書。
顧我廉名承義重，于今言路報恩疏。
祇應早晚歸休去，莫累高賢更拮據。
丁巳元日侍班候賀雪中口占 骨瘦筋衰六十翁，班行猶自綴群公。
無才祇覺君恩重，揣分安能國計充。
民力艱難愁鬓裡，天心仁愛雪花中。
朝家自有真劉晏，早濟三軍奏捷功。
送湯荊岘學士巡撫下江 秀才任天下，仁者體萬物。
物逸而我勞，分内不遑惜。
昔日侍講筵，天子重經術。
今日守封疆，帝心特簡出。
江南風甚嚣，江南民甚绌。
維風道先倡，愛民蠹先黜。
吾性秉真剛，無欲誰能屈，但得百姓歡，安問權要怫。
餘也愧衰殘，十弊口難述。
臨歧贈一言，懷抱慎憂郁。
十月二日出都承諸公郊餞 去國心難恝，徘徊馬首遲。
真逢宵旰主，況際太平時。
老病天應鑒，行藏世不疑。
二疏千載盛，薄劣又重追。
楊思聖 楊思聖，字猶龍，号雪樵，钜鹿人。
順治丙戌進士，曆官四川左布政使。
有《且亭詩》。
寒夜 冬夜凄以長，寂寞絕人境。
涼月薄帷幕，荒庭交樹影。
寥寥寒柝鳴，熊熊孤劍冷。
擁被不成眠，森沈萬慮永。
早歲乏深智，淩厲思一騁。
遂為世網牽，甘心逐蛙黾。
人生不百年，哀樂在所領。
貧賤各有適，豈必勒鐘鼎。
愁來憶古人，見機苦不猛。
含恨當語誰，淚下如修绠。
卒歲感述 我有長恨端，迫此歲暮情。
朔風吹庭樹，寒日照此荊。
起坐仰天歎，歸鳥飛且鳴。
吾生胡不達，獨為世網撄。
冉冉冬日暮，積雪耀林端。
負疴卧虛室，慨然念微官。
家貧祿複薄，妻孥常苦寒。
況乏濟時略，終當歸林巒。
奈何日徵逐，索米老長安。
出門何所適，落日見西山。
回回寸心違，逢人多厚顔。
三五誰家兒，傳呼大道間。
貂裘控骢馬，嚼齧黃金環。
出入尚書第，可望不可攀。
引領長太息，歸來獨閉關。
天運有代謝，富貴易汩沒。
鄙哉何者翁，專欲事虛喝。
我聞至人訓，真樂在寂寞。
腐鼠良可擲，榮名焉足讬。
酬紀伯紫即送其之晉陽 大江勢浩浩，南北錯輿艙。
往往異人出，結交在一言。
我家漳水涯，子居白下門。
素心各有托，意氣自孤骞。
相逢長安陌，雙眼望朝暾。
長安多王侯，第宅若雲屯。
绮筵羅珍食，朱纓馳華軒。
賓從紛遝沓，附勢如灼薰。
靜交有吾徒，冥然絕世喧。
不就唐生決，肯借金張援。
時時顧蓬徑，樽酒共讨論。
落日登高台，慷慨天為昏。
擊築聲淚下，重招烈士魂。
忽整晉陽駕，贻詩重玙璠。
以俪魏給事，無乃非其倫。
感君安所贈，此意貴永敦。
送彭燕文旋裡兼訊顧偉南 光熹之際龍在野，人文往往歸複社，當時陳徐最知名。
短衣破帽子尚在，流落誰悲失志人。
去歲上策複不遇，憐才難買千金賦。
狂歌日沽燕市醪，痛哭屢吊昭王墓。
愛我時時肯一過，酒闌擊劍客顔酡。
人生感激為知己，抒心寫意豈有他。
送子七月涼風早，莼菜鲈魚秋正好。
到家為問顧偉南，他日相逢漫草草。
贈溫獻之 相逢涕淚且停揮，城阙蕭條夢裡微。
唯有青山常不改，月明時見鹧鸪飛。
示離指和尚 鐘動黃昏山寺秋，白雲紅樹隐沙洲。
老僧閑坐心無事，獨對門前江水流。
便道過裡 歸客慚司馬，曾無四壁留。
殘書遺鼠齧，野稼任人收。
狂益親知怪，貧添兒女憂。
那堪行又别，明日是長遊。
寄申凫盟 愁思風雨夕，忽漫十年過。
曾否狂如舊，将無鬓已皤。
君才豈濩落，吾意亦煙蘿。
出處誰能識，悲哉兩地歌。
喜申凫盟至都門 意外勞相訪，秋風人正閑。
喜深無一語，驚定始開顔。
款款悲霜鬓，遲遲話故山。
長安非昔日，莫畏鶴書還。
不堪今夕會，重憶亂離初。
人老幹戈裡，交存生死餘。
山川幾命駕，涕淚共裁書。
十載還耕約，相看愧鬓疏。
望極燕山暮，相逢感泣多。
人間遺玉碗，故物指銅駝。
恨血千年碧，龍池永夜波。
雄圖今已矣，尚有酒徒過。
秋遲有懷 秋城餘返照，霜色淡遙峰。
落葉空齋掩，蕭條聞暮鐘。
客情随宦減，生事逐年慵。
兀坐遲今夕，懷人何處逢。
送申凫盟并呈殷伯岩 幾月依燕寺，蕭條客念歸。
送君懷往路，昨日雪花飛。
薊北連沙戍，漳南老蕨薇。
寄言殷伯子，招隐故心違。
送郭裕九以言事谪歸 勿嗟今不用，此去已承恩。
朝論歸吾黨，危言讬至尊。
風和鄉路逼，沙亂帝城昏。
宣室行應诏，甯教老灌園。
山信 歲序冬逾駛，栖遲未得閑。
邊風吹碣石，大雪滿燕關。
濁酒堪扶老，黃金豈駐顔。
年年山有信，招隐幾時還。
申凫盟自燕中歸枉顧晉陽同周茂山喜賦 每共茂山子，論交憶汝賢。
忽傳燕客信，正及早春天。
沙塞聽莺渺，官廚漉酒鮮。
相看俱老大，珍重莫言還。
送周茂山歸四明 不敢留君住，知君有老親。
門前黃葉樹，江上白頭人。
負米休慚祿，烹葵莫厭貧。
甲兵天地滿，何處好為鄰。
诮夢 莫問升沈事，空勞旅夢訛。
天心存倚伏，吾道本蹉跎。
知己青山在，秋風故郡多。
歸來真不易，消息定如何。
遊百泉次韻 不謂風塵客，相從到百泉。
山空疑作雨，林密欲為煙。
亂石當樵路，平流散渚田。
薄遊堪取醉，好向水亭眠。
夕山秋色暝，潭底幻明霞。
白動千岩月，紅垂兩岸花。
斷橋通寺徑，古木隐人家。
獨羨持竿叟，清寒立釣槎。
寄馬菽史 憶别嵩山寺，關河隔歲看。
歸應慚好友，貧豈戀微官。
錦樹巴江老，梅花鐵裡寒。
《遂初》猶可賦，不敢賤漁竿。
申凫盟書來為我蔔居廣平 豈是躭微祿，餘心獨爾知。
全生謀隐拙，多病寄書遲。
蜀道頻相念，鄰居近有期。
風塵逋客久，遮莫北山移。
寄懷傅掌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