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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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說平秀突,見了歐道士妖兵漫天,日色無光,盡驅明兵于盤蛇谷中,喜的不勝,隻為奉承妖道士之言,是夜設宴款待道:“仙師神法如此高明,成功之後,俺當奏于我國王,封為國師,以享萬鐘之祿。

    ”歐道士呵呵大笑道:“富貴吾所不願,隻為總兵出盡貧道之力,以顯總兵神功罷。

    ”當夜盡歡而罷。

     次日,總兵又設大宴,與歐道士計議進取中原之策。

    道士道:“我見明營中元帥,便是不滿三尺。

    明國選将出師,以此口脗尚黃、乳臭未幹之小猢狲為元帥,可知明朝無将才。

    以他略解妖法,得這非據的任。

    今已囚閉盤蛇谷中,不滿十日,可見全數餓死了。

    明國江山,便為總兵之有。

    但神兵厮殺,自有我軍之操練神法,如法助勢,然後神兵益強。

    總兵選了精兵五百,皆用皂衣皂甲皂旗。

    背上各帶鐵葫蘆,于内藏着硫黃、焰硝、煙火藥料。

    各人俱執鈎刃、鐵掃帚,口内都着銜蘆哨。

    操練坐作進退之法,為之中軍。

    貧道自領皂甲軍,如法作起,所向必更無敵呢。

    ”平秀突大喜,于是選了精兵五百,皆執皂旗皂甲,俱為準備,屬于道士,依法作起。

    歐道士領那五百神兵,各取火種,自佩那面聚獸銅牌,把劍去擊,敲得三下之法,一齊練習,将為進兵中原之計。

    不在話下。

     且說當日廖鋼、李尚好大隊一軍,為倭兵誘引,又被妖道士妖法,天昏地黑,妖兵猛獸漫天打下來,雖賴楊元帥用《陰符經》掃妖之法,雲開天朗,草馬豆兵盡落陣前,已為妖法所驅,天昏之中,趱入山坡谷中。

     元帥見時,麾下隻有數百騎,一陣不可兩截,并向谷中進兵。

    看那山谷時,盡是高山削壁。

    大隊人馬厮殺了一日,兵馬困疲,饑渴俱甚。

    四下裡尋水。

     原來這中無有一井一川,隻有一大大的潭,潭水寒冷。

    一陣人馬,盡日鏖戰,饑渴都甚,争赴潭邊,圍住争飲。

    元帥見此軍馬之乏饑,這裡權立寨栅,埋鍋造飯,歇了一宵,再定計議。

    不料都飲潭水之軍,無人不登時遍身青黑,語言不通,戰抖抖肚裡疼痛起來了不得。

    戰馬俱為颠仆塵土中,腹痛,死去活來。

     元帥大驚,星光之下,待尋歸路,四下高山圍匝,不能得出。

    欲為退兵,谷後倭兵大隊圍住把守,複以亂石擂木填塞,水洩不通。

    又欲前進,谷中為二十多裡,亦以巨木岩石,天塹充塞。

    其外,倭兵蟻屯蜂擁,金鼓動地。

     元帥知是中計,陷沈袅煙所戒盤蛇谷,心下憂悶。

    幸喜辎糧不以散亡,隻是谷中無水,督令軍中鑿井數百,深至十丈許,總不得水。

    一邊招至偏将萬世業、孟國輝二人,四下裡探聽出路。

     兩人退出,打扮獵戶行色,仗了鋼叉,行到山中,四邊不見人煙,都是亂山疊嶂,行了幾個山頭,是夜月色微胧,遠遠地望見山畔一點燈光。

    萬世業道:“那裡有燈光之處,必是人家。

    我兩個且尋去,讨些飯吃。

    ”望着燈光,拽開腳步,奔将來。

    未得一裡,來到一個去處,傍着樹林,破二作三數間草屋,屋下破壁裡閃出燈光來。

     萬、孟二将推開扉門,燈光之下,見是個婆婆,年可五旬之上。

    二人下鋼叉,納頭便拜。

    婆婆道:“我隻道是俺孩兒來家,不想卻是客人到此。

    客人休拜,你是那裡獵戶?怎生到此?”萬世業道:“小人原是湖州人氏。

    舊日是獵戶人家,因來此間,做是買賣,不想正撞着軍馬熱鬧厮殺,以此消折了本錢,無甚生涯。

    同伴二人,隻得來山中,尋讨些野味養口。

    誰想不識路徑,迷蹤失迹,來到這裡。

    投宅暫宿一宵,望老奶奶收留則個。

    ”婆婆道:“自古道,誰人頂着房子走哩。

    我兩個孩兒也是獵戶,想如今便回來也。

    客人少坐,我安排些晚飯與你兩個吃。

     ”萬、孟二人齊聲謝道:“多謝老奶奶。

    ”那婆婆裡面去了,二人卻坐在門。

     不多時,隻見門外兩個人,扛着一個獐子入來,口裡叫道:“娘,你在那裡?”隻見那婆婆出來,道:“孩兒,你們回了。

    且放下獐子,與這兩位客人厮見。

    ”萬世業、孟國輝慌忙下拜。

     那兩人見禮已罷,便問客人何處,因甚到此。

    萬世業便把卻才的話,再提一遍。

     伊兩個道:“俺祖居此。

    俺是張一,兄弟張二。

    父是張大,不幸死了。

    隻有母親。

    專靠打獵營生,在此三二十年了。

    此間路徑甚雜,俺們尚有不認的去處,你兩個遠方之人,如何到此間,讨得衣飯吃?你休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