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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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你還是不薄。

    因為,瘦子馬就是莊亦歸找到你的關鍵環節。

    我說得詳細點,在調查舍利子的過程中,瘦子馬打死不招,東繞西繞盡說些不相幹的事情,他還避重就輕帶着我們去他公司裡看搜來的老貨,有總督大人的扇子,他搜過狀元家的門把手,還搜過劉湘三姨太的夜壺,我一拍桌子讓他老實點,說交些值錢的出來。

     瘦子馬眨了眨眼睛,就說值錢的東西也有,打開暗門拿出一個東西,說這是後周皇室的一個首飾盒,值八九萬。

    我一看那匣子有些面熟,一時還沒想起,瘦子馬為了轉移注意力,就在旁邊說這匣子來之不易啊,那個老太婆剛剛賣了就後悔,她兇悍無比,一路追着我收貨的兄弟,還扔了幾飛鞋,打得兄弟快成腦震蕩了……我馬上打斷他,那老太婆長什麼樣,瘦子馬沒想到我對這老太婆居然感興趣,怔怔地說我也沒見過,趕緊把兄弟找來,那兄弟一五一十把當時情況一說,我雖然沒見過你媽,但聽你無數次提起,她多有個性啊,當下就基本确認這匣子就是我在你家看到過幾次的那琴譜匣。

     ——看到這琴譜匣子,怎麼和莊亦歸聯系得到一起,這也相差十萬八千裡。

     答:我當然不會想到莊亦歸,隻是覺得這是你特别珍惜的東西,當時我剛剛傷愈複出,還沒看到你的人,心中很想念你(哼,李可樂你别得意洋洋),我想這是你的一個紀念,就借口調查案子需要拿回了辦公室,有時候确實還是有點想念你龜兒子,就時不時拿出來,撫摸着它想起和你的一幕一幕,開始也沒覺得有什麼特别,有一天我撫摸着上面那幾個做成凸形的字,想打開匣子看看,可這天總打不開,我手上捏着那鎖頭想借一下力,一使勁,聽到咔的一聲,匣子打開了,而且居然出現了一個暗格,這匣子我打開過幾次的,從來沒想到這下居然不小心碰到了機關,當時我定睛一看,内心狂跳,我叫了一聲老天啊,楊警官還問你怎麼了,是不是傷口又痛了…… ——能不能問個八卦問題,楊警官對你還是挺關心的嘛,你對他印象如何。

     答:李可樂你個龜兒子不準打岔,繼續聽我說。

    當時我馬上把匣子合上了,對他說沒什麼,剛才把手指夾了一下,當時就抱着匣子回家了。

    回家後,我又把暗格打開,看到那朝思暮想,引起無數事情的手镯,就晶瑩剔透地躺在裡面,像要告訴我一個重大的秘密。

    那手镯我早就爛熟于胸,我看了又看,心裡翻江倒海一般,這手镯怎麼會在匣子裡,這匣子又怎麼會在李可樂手裡?一時想不通,啪又把匣子一合,就去我們局的同位素檢測室了,隻要先确定這是莊亦歸手镯,其他的就好說了。

    以前那同位素檢測師早就因犯錯誤換掉了,我把手镯拿給新檢測師,他當即開始測試,我怕再出什麼岔子也不走開,從中午一直待到晚上,反複地測試過兩遍,确定無疑,這,就是那隻來自後周的羊脂玉手镯。

    我知道,折騰了快兩年的謎底可能真的要揭開了。

     當時很想迅速通知莊家,可想想這次要确保萬無一失,所以就跑到拘留所去看你…… ——不好意思打斷一下,你去拘留所看我,就能把我看成孫子嗎,你是想我才去看我的。

     答:呸,你以為我真有那麼想你麼,我名義上是去做心理重建,實際上是去取你的樣,DNA樣本,在那半個月間我們取過你的頭發、你的皮屑、你抽過的煙頭,其實用不了那麼多的,也用不了那麼長時間,我們很快就發現你的DNA和莊亦歸上次留下來的一模一樣,隻是為了絕對保險,又調來莊亦歸最新的DNA樣闆,複查之下仍然吻合,這才放心。

     ——算算時間,那是我進拘留所三個多月的時候,為什麼當時不宣布這一大好消息,非得又拖一個月。

     答:這還是因為上次你這騙子弄的事情,讓各方各面都很尴尬,為了萬無一失,我專門抱着那匣子飛了一趟台灣,你不記得嗎,這半個多月我根本沒再去拘留所了,其實是飛?台灣找莊亦歸認領那個手镯,而且還千辛萬苦找到老李部隊的老首長,确認并無什麼首長給他許配了一個延安宣傳隊女青年的事情,又從老李的骨灰裡查到他的DNA不僅和你不一樣,和你爸也不一樣,關鍵的是,我們悄悄把莊亦歸接到你家鄉,讓他在你奶的墓前看了那張照片,他眼神一對,真是比DNA還準,當下莊亦歸在墓前老淚縱橫,拍着墓碑說我找你們找得好苦啊……當然,這一切都是瞞着你媽進行的,我們離開墓地的時候正好碰上你媽,你媽還問怎麼這麼多人,陪同的政府官員就說這是來看地形的,這裡可能要修高速公路,你媽當時就和官員讨價還價,說這塊地風水好啊,如果要挪墓地要比别家收更高的錢,你媽,真是新世紀最有個性的老太婆了。

     這下,手镯是對的、DNA是對的,莊亦歸辨認你奶墓碑上的照片,也是對的。

    真相大白。

     ——在你那邊是真相大白,在我這兒卻是大象真白,算算時間,應該就是前天,我去醫院看杜丘的時候,你們為什麼還要瞞着我媽、瞞着我,一家團圓,皆大歡喜,為什麼還要再拖兩天。

     答:因為你騙過我,我就要報複。

    這是我和莊亦歸說好的條件,不能讓你這個大騙子好過了,莊亦歸也同意多拖一天讓你再受點刺激,誰讓你龜兒子過去一年來居然瞞天過海做了那麼大一個騙局。

    當然,放你出來必須經過市領導批準,畢竟你這個案子影響太惡劣了,就算莊亦歸不起訴你,檢察院也可能公訴你。

    為此,昨天下午莊亦歸還面見了市長求情,市長看原告态度這樣,又是市上最重要的投資夥伴,這才開恩放你出來。

     ——那張判決書是怎麼回事,真是判了10年嗎。

     答:從發現那個匣子裡的秘密開始,我們就知道這裡面有重大隐情,所以一切都是在做戲,昨天那張判決書上面連法院的公章都沒有,難道你沒注意到,哦,你當然注意不到,當時你吓得都快尿褲子了,還充英雄好漢。

     一切真相大白,我坐在地下遙望蒼穹,覺得臉上濕潤了,莫非是為往事感懷為今事激動而哭,不是,我回頭一看,一條土狗正在殷勤地大舔我的臉,我揮手把它趕開,咦,這口水味道很熟悉,Oh,MyGod……不對,應該是Oh,Mydog。

     Mydog,我的襪子。

     襪子怎麼回事,我高聲問康紅,康紅說,這狗并沒有死,它生命力強得很,被滾下來的山石砸到溝底後,躺在下面養了幾天,居然一瘸一拐從震區自己跑出來了,它跑啊跑,嗅着你逃亡時留下的味道先跑到甯縣找你,可是你那天被抓了,它又跟着跑回省城找你,還是沒找到,你春節時曾帶它回過一次老家,它就憑記憶颠颠兒跑到老家找你,你媽喂着它,她老人家沒告訴你嗎,哦,你被抓了電話被沒收,那次去拘留所看你時本來想說,可你正好提起匣子的事情,她老人家當然隻有,風緊,扯乎。

     襪子雖然是隻瘸狗,俨然已是領袖,身後跟着一大群土狗,紛紛讨好地哈着舌頭,排着隊一一和我親切舔臉,大舔我臉,一時弄得我滿臉黏糊糊的,很難受,又不好發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