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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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殺掉端上桌子,給個主意。

    朱亞當不願讓我們知道其實他還在操心家裡豬的事務,也不想讓我們聽見難聽的川南土話,支吾地用普通話打着官腔,哎,等等,這個事情嘛,要商酌,商酌一下。

    幾天後他爸興高采烈打電話說豬已殺了。

    啊,不是讓你等等嗎。

    你不是說上桌上桌嗎。

     四、有個眼神幽怨的婦女進來,說找老二,我們說畢敬剛剛出去了。

    畢敬是大學時寝室的老二。

    那婦女說不是這個老二,是那個老二,其實也可以叫小三。

    我們才明白,她找的是老公在外面養的人。

     我說知道那人是誰麼,她說不知道。

    我說按規矩你得提供一些線索比如說手機短信還比如說香水再比如說毛發之類,她說都沒有,但肯定老公外面有人,因為他現在突然變得很愛幹淨,天天洗澡,内衣内褲都是名牌,不知誰買的。

    以我們的經驗,意識到這确實有問題了,因為中年男人忽然愛幹淨一定不是因為愛衛生,是愛女生。

     以本公司的職業素養,當然一個星期就找到了,辦法是找到那些名牌内褲的銷售櫃,那男人有些還未來得及拆包裝,一看收條就能找到,派朱亞當冒充外國公司市場銷售信息代表,調查各年齡層對這種品牌的購買傾向,一問之下就知道那個持會員卡買下這些内衣内褲的女士是誰了。

     我們一看之下吓了一跳,甄美美。

    美美曾經幫過我,我不能把她賣了,當即找到她,說别再這樣幹下去了,那婦女着實厲害,要是跑你學校去鬧,馬上畢業時被開除就太不劃算了,何況你跟着那男人也沒什麼結果,放手吧。

     甄美美點頭同意,說她和吳哥剛分手心裡空虛,見這男人有錢,對她倒也挺好,其實心裡早就想結束了。

    她看着我,問你是不是覺得我很壞,我說,其實我比你還壞。

     五、前年曾有一對夫婦堅決要求我們幫他們找一個能借腹懷胎的,我們先是不幹,說這個好像有點違法,但當時公司剛開張急需錢運轉,那夫婦甩出的五萬塊錢讓我們利令智昏,終于幫他們找到一個農村女孩,還真懷上了,兩年以來相安無事。

    殊不知,那男人居然和農村女孩真愛上了,愛得死去活來,終于離婚。

    那女人哭着喊着讓我們賠錢,否則就告官……我無奈之下隻得賠她兩萬塊錢。

     ……生活無常,陰謀繼續。

     張傑女朋友被左兄罩一威脅,吓得趕緊回鄉了;巴豆史東強聽有公安找他們喝茶就望風披靡;數據師成功移民巴拿馬;隻剩那張卡,經查是用假身份證辦的,左兄罩還在順藤摸瓜……我們商量好,退萬步就是被人舉報,我們也說是不知情,因為DNA數據是西華醫大出的,數據師又巴拿馬了,手镯早就丢掉了,江縣縣長肯定會讓那個村長一輩子在南方打工,那麼,我們也是受騙者,船王要我退錢也不怕,我就說錢用得差不多了,慢慢退吧,實在不行你就把我的車我的房拿走,咳,東南亞第二富豪催款不逮,就抵押事主二手車一輛,二手房一套,爆料。

     一切自有退路。

    不過,我一直有個心願未了,那就是給北縣青鎮修學校的事情,青青爸和校長一直催命一樣弄得我焦躁不安,從雲南回來後,我也從莊亦歸打給我的50萬中拿了10萬塊錢,讓學校去聯系施工隊進場。

    我還去看了一眼,發現那支施工隊不像在施工,倒像在施暴。

    操場邊上有一個小山丘,上面長了很多好看的女貞樹,并不影響教室的修建,可是他們要砍掉這些樹,說是要從山丘上挖土石方。

    當時我有點怒,說你哄老子不懂建築嗦,土石方用的土是有标準的,這屬于渣土,修豬圈還可以,要是拿來修房子,幾年下來就搖搖晃晃了,你們這兒可是地震帶,開不得玩笑哈。

     之所以這麼認真,不是我李可樂多高尚,而是因為我出了錢,就要聽到錢響,老子賺錢多辛苦,騙錢也不容易,要是我騙來錢又被這幾個龜兒子騙了,豈不是很沒有面子。

     而且,每當夜深人靜我獨自在家時,我會想起青青妩媚迷人的樣子,想起她和我一點一滴,那次在她在學校後山坡一蹦一跳裝小白兔吃草,是我見過最好的畫兒。

    我和青青曾住過的那套一居室賣了,我給青青買的那套房也被她媽賣了,青青走的時候拿走她幾乎所有東西,現在我唯一剩下關于她的記憶,就是那所正在修建的學校了。

     不知為什麼,我總覺得,隻要學校修好了,青青也該回來了,那天從青鎮回來的路上她曾說過,等學校修好了,她就要嫁給我。

     我很相信這句話。

    我還想了一會兒等她回來時去機場隆重接她的場面,玫瑰、奔馳、還有包包……想起那些浪漫細節,我就開心起來,很想賦詩一首:床前明月光,地上鞋兩雙……覺得有些俗,不如床前明月光,李白睡得香……但還沒想得十分妥當,眼皮一沉,便睡着了。

     ******* 我是在睡夢中被康紅帶走的,她說,請你跟我們回去協助調查,莊亦歸發現了莊子樂是假冒的,已經向政府報了案,你已成為本案第一嫌疑人。

    我大喊,冤枉,我不知情啊,那都是醫大、巴豆他們搞的事情啊,我不知道,左兄罩也不知道…… 醒來,聽見有人在按門鈴,我讓它又響了幾遍才去開門,知道我新家的人并不多,一定是物管催我交車位費。

     我使勁掐一把自己的大腿,不是夢——康紅帶着兩個公安站在門口,像一杆威風凜凜的紅纓槍,她出示了一張紙,說你帶點漱洗用品,今晚不見得能回來。

    我突然覺得頭頂上有一道強光,白花花灌頂而入,把我像青蛙一樣釘死在原地,沒有力氣,沒有思維,喃喃說,讓我想一下,想一下……青蛙是怎麼跳死的。

     康紅說,你早不想清楚,現在想,晚了。

     當天晚上,我沒能回家,第二天,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