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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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帝曰:「黎氏嘗遣子入覲,海隅寧謐,不失忠順,今聞其薨,未有弔慰,遠伐其喪,豈王者所為。

    」詔策等依舊招安撫,務合謐靜。

    仍命曄移書,諭以朝廷威德,無自相戕骨肉,久無定位,天師問罪,黎氏無遺種矣。

    帝懼,請遣弟入貢。

     宋帝詔曄以其國事識明提,自擇去就,願歸則給人船舘券,賜錢遣之。

    明提歸,曄欲因此取我越,乃上邕州至交州水陸圖。

    宋帝以示近臣曰:「交州瘴癘,苦興兵攻取,死傷必多,當俱守祖宗堤土而已,」事遂寢。

     冬十月丙午,帝誕辰,以竹作小山一峰,賜群臣宴。

     渭龍州〈今大蠻州是也〉獻白駒,四足生距。

     丁未十四年〈帝仍應天年號,宋景德四年〉春,遺弟明昶,掌書記黃成雅獻白犀于宋,乞大藏經文。

     秋八月,宋封帝為交趾郡王,領靜海軍節度使,仍賜名至忠。

    授明昶、成雅爵。

    九月,鑄交趾郡王印,詔廣南轉運使來賜。

    戊申〈景瑞元年,宋大中祥符元年〉封感聖皇後,義兒黎偓佺為三〈一作二〉原王。

    帝親征都良,渭龍二州,獲蠻人及馬數百匹,伐按洞,獲人口。

    使人以杖擊之,蠻人甚痛,啼號屢犯大行諱,帝悅甚。

    又自將討驩州及千柳州,獲人口,作囷納入其中而焚之。

     己酉二年〈宋大中祥符二年〉春,明昶自宋還,得大藏經文,及誘得宋女蕭氏以獻,納為宮人。

    遺使遺馴犀于宋,宋帝以犀遠來違性,欲還之,恐逆帝意,令候我使回,縱之海濱。

    帝又求甲冑金裝,宋帝從之。

    帝又求知邕州丘市,上許廉州,及如洪丘市。

     吳都督矯行獻等上表,請鑿港築道,立碑堠于愛州。

    詔以其州軍民鑿築,自支隆開越頂山,至武瀧江。

     帝幸愛州,至武瀧江,其俗相傳遊涉此江者多被害,帝因使人遊泳,凡三反,無所害。

    詔造舟置于武瀧,拔渠洞、瀧江四處,以濟人行。

     秋七月,帝親征驩唐,石河等州,至環江,遣防遏使胡守益領環唐州軍五千餘,除治道路,自州夾江,至南界海口,以便行師。

    龍舟出環海口至海外,忽週風濤洶湧,雲雨晦冥,遂命回舟,於是懼海道艱險,陸行還京師。

     帝性好殺,凡人臨刑,或用芽纏身燃之,其人為火所焦逼,近死,或使宋優人廖守心持短刀鈍刀解之,舍不得速死,其人哀號痛切,守心戲日:「不慣受死,」帝乃大笑。

    征伐虜獲俘囚,押赴江岸,潮退,令人作水牢,驅入其中,潮漲,呀呷而死。

    或使高登木杪,而伐其樹,樹倒人堕死,親觀以為樂。

    嘗之寧江,其江多蛇,繫人舟倒,來往中流,欲令蛇害之。

    凡牢牲欲供庖者,先手刃刺之,後方入庖。

    嘗削甘蔗於僧郭昂頭上,假為失手,傷僧頭流血,仍大笑。

    或因宴殺貓賜諸王,食畢,以貓頭示之,諸王皆懼,乃悅。

    每視朝,必使詼諧者侍左右,帝或有言,則喋喋應聲取笑,以亂執政之奏事者。

    又以守宮為膾,使詼諧者相爭食。

     冬十月辛亥,帝崩于寢殿,號臥朝,以有痔疾,臥而視朝也〈野史雲帝耽淫酒邑,發成痔疾〉。

     史臣吳士連曰:夏桀嗜殺,至有炮烙之刑,商紂嗜殺,至有斮涉之脛,雖以龍逄,比幹之賢,盡忠極諫,猶皆見殺,其亡也忽然。

    後世嗜殺之君,如吳孫皓者多矣,皆底滅亡。

    臥朝非徒嗜殺,又怨君父之不立已,痛打蠻人,使啼號聲屢犯父諱為悅,殆有甚焉。

    其促亡也豈無所自哉。

    又按中宗臥朝,皆不書藏,史失之矣,豈敢夷狄其君,而不書葬乎。

     是月癸醜日,李公蘊自立為帝。

    先是,古法州延蘊鄉木棉樹震,鄉人詳認震迹有文曰:樹根杳杳,木表青青,禾刀木落,十八子成,東阿入地,木異再生,震宮見日,兌宮隱星,六七年間,天下太平。

    僧萬行私自評曰:「樹根杳杳,,根者本也,本猶君也。

    杳夭音同,當作夭。

    木表青青,表者末也,末猶臣也。

    青菁聲相近,青當作菁,盛也。

    禾刀術,黎字也。

    十八子,李字也。

    東阿者,陳氏也。

    入地者,北人寇也。

    木異再生者,黎氏再生也。

    震宮見日者,震東方也,見出也,曰猶天子也。

    兌宮隱星者,兌西方也,隱猶沒也,星猶庶人也。

    此言君夭臣盛,黎落李成,東方出天子,西方沒庶人,經六七年間,而天下平矣。

    」乃謂李公蘊曰:「近者臣覩符讓之異,知李氏壯盛,而興業必矣。

    今觀天下之姓,李最多,無如親衞寬慈仁恕,頗得眾心,而掌握兵柄者,宗主萬民,捨親衞,其誰當之,臣年七十餘,願斯須勿死,以觀德化如何,誠幹載一遇之幸也。

    」公蘊懼語洩,遣其兄將萬行匿于蕉山,然亦以此自負,始萌覬覦神器之心,而人亦附焉。

    臥朝嘗食五廉,果得李核,感於讖語,陰求李氏族誅之,而公蘊在左右,終不之覺。

    及臥朝崩,嗣君尚幼,公蘊輿右殿前指揮使阮低各得隨龍兵五百人人宿衞,時祗侯陶甘沐揣知公蘊有欲受禪之意,遂以微間激之日:「間者主上昏暴,多行不義,天厭其德,弗克終壽,嗣子幼沖,未堪多難,庶事煩擾,百神靡懷,下民嗷嗷,以求真主,親衞蓋因此時,發英謀攄睿斷,遠觀湯武之迹,近覽丁黎所行,上順天心,下從人望,而欲守區區之小節耶。

    」公蘊內悅其言,而頗疑甘其有異謀,陽責之曰:「公何為出是言,吾必執公送官。

    」甘沐徐謂公蘊曰:「甘沐見天時人事如此,故敢發言,今反欲告之,吾誠不避死。

    」公蘊曰:「吾口安忍告公,但恐語洩麗併誅,故戒之耳。

    」後日甘沐復謂公蘊曰:「國人皆謂李姓大興,圖讖己見,此不可掩之禍也,轉禍為福,期在旦夕,此天授入應之時,親衞尚何疑哉。

    」公蘊曰:「吾明公意,與萬行無異,誠如此言,計將安出?」甘沐曰:「親衞公恕寬仁,眾心尤屬,方今百姓疲弊,民不堪命,親衞因之,撫以恩德,彼必翕然來歸,猶水之就下,孰能禦之哉。

    」甘沐知事急恐變生,乃以語卿士庶官,人皆悅服,即日皆會于朝,謀曰:「今者億兆異心,上下離德,人厭先帝苛虐,不欲歸之嗣君,而鹹有推戴親衞之心,吾輩不因此時共冊親衞為天子,倉卒有變,能保首領乎。

    」於是共扶公蘊升正殿,立為天子卽位,百官于庭下羅拜,內外呼萬歲,聲振朝中,大赦天下,以明年為順天元年,焚網羅,罷獄訟,詔自今有爭訟者,許詣朝廷奏論,帝親臨決,群臣上尊號,曰奉天至理應運自在聖明龍見睿文英武崇仁廣孝天下太平欽明光宅章明萬邦顯應符感威震藩蠻睿謀神助聖治則天道政皇帝。

     史臣吳士連曰:書稱堯曰放勳,舜曰重華,後世人臣,以實行尊稱君上,至十餘字,已多矣。

    當時人臣上尊號,至五十字,是不稽古學,而務諛其君,太租受而不卻,是欲誇大而使後世無以加,胥失之矣。

    後尊太宗,近至五十字,蓋效尤乎此。

     追封父曰顯慶王,母曰明德太後。

     黎文休曰:有周典王,其追封則曰大王王季。

    大宋稱帝,其追封則曰僖祖翼祖,蓋父為子貴之義。

    我李太租既稱帝,而追封其父曰顯慶王,當時禮官不能正之,所謂自卑矣。

     立皇後六,惟嫡夫人為立教皇後,車服之制,特異於諸宮。

    冊長子佛瑪為皇太子,其餘悉封侯。

    皇女十三人皆封公主,以長女安國公主嫁陶甘沐,封為義信侯,以皇兄為武威王,皇叔為武道王,武威王子徵顯為太尉,翊聖王子副為總管,陳鎬為相公,吳丁為樞密使,陶碩輔為太保,鄧文孝為太傅,費車磊為左金吾,衞竹為右金吾,譚坦為左武衞,杜簡為右武衛,餘悉如故。

     頒衣服賜僧道。

     右黎朝三帝,起辛巳,終己酉,凡二十九年。

     大越史記全書本紀卷之一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