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回 千回衷曲訂此良緣 百煉精鋼沉于濁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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些吃!吃完了咱們快些走,早些回北京,早些去玩兒。

    ” 孩子大口吃面,張雲傑一邊吃着,一邊想起來以往的事情,又很煩惱。

     正在這時突見由北邊飛馳來了三匹馬,馬上的人都是強壯的漢子,都戴着大草帽,一來到鎮中,三匹馬就全都慢行了,張雲傑注目去看,他忽然吃了一驚,原來其中的一人,有黑須,正是鐵面靈官陳仲炎。

     陳仲炎也看見他。

    驟然就收住了馬,向旁邊的人說了幾句話,他就下馬來找張雲傑。

     張雲傑臉色陡變,也不起身,身旁預備下寶劍,隻見陳仲炎摘下草帽,拿手巾擦着臉上的汗,喘籲籲的走到了涼棚之下,張雲傑臉色銅紫,坐着,連頭也不轉。

     陳仲炎站在他的背後,就說:“我正找你,不想在這裡遇見,你有功夫沒有?可以同我到鎮外,有些話我要對你說!” 張雲傑憤然立起,轉頭說:“那有什麼不敢?走!”說時要抽寶劍。

    陳仲炎卻把他的胳臂按住,說:“你别錯想了!我來找你,是毫無惡意,早先,我與你為敵,是因為你庇護着寶刀張三,現在兩家的血海冤仇都已了清,你我仍然是朋友!” 張雲傑嘿嘿一聲冷笑,此時,那随從陳仲炎的兩個人都牽着馬走近,陳仲炎卻擺手叫他們退後。

    張雲傑扔下寶劍,憤恨的望着陳仲炎,冷笑道:“仍是朋友?你陳仲炎倒真會說話?你陳家的人死了便是冤仇,别人悔改、哀求、乞命,你們全不能饒。

    我的父親便隻該死?……姓陳的,你何必再來找我?你也不必憂慮我将來找你報仇,黃河岸邊的那件事就是我告訴你,我張雲傑的心地卻與你們不同,我甯願以德報怨,甯願人負我?我不負人,可是我并不怕誰,我更不是忘掉了父仇,圖謀誰家的閨女,事實俱在,将來你更能看得出,我張雲傑,”說到這裡一拍胸脯說:“是光明磊落的丈夫,心地寬宏的好漢,朋友我是不敢高攀了,但将來你陳家的人如再有危難,我還是要拔刀相助,不索報酬!” 陳仲炎伸着大拇指說:“好漢!”喘了口氣又說:“但你以為我陳仲炎就是心小量狹的匹夫嗎?我這人隻是恩怨分明,張三殺死我的哥哥,無論他逃到那裡,他怎樣乞求饒命,我也一定要他的性命,可是你,在北京前門,在黃河南岸,兩番助我,我也不能把那忘記,你現在若想替張三報仇,就請上劍,陳仲炎決不還手。

    ” 張雲傑冷笑道:“我若想殺你,那天何必又救你?” 陳仲炎說:“好!既然這樣,我可以送你一件東西,你可以拿回去祭你父親之靈!”說時,由腰間锵的抽出了白龍吟風劍向左臂一砍,立時他自己的左手便掉落于地,鮮血進出,濺了一身一地。

     張雲傑也大驚,扶住了陳仲炎,那兩人都棄馬跑過來攙扶,陳仲炎疼得面色如紙,頭上的汗珠有蠶豆那麼大向下墜,但他依然大笑,說:“我陳仲炎不欠賬,你不傷我,反以好處來傷我的名聲,我不幹!給你一隻手,你要頭我也立時給你割下!”此時茶館裡的人全都大驚,那孩子吓得直哭。

     張雲傑幫助那兩個人就擡着陳仲炎,将他放到附近的一家店裡,自己也帶着那孩子在同店内找房住下。

    陳仲炎已痛得昏死過去了。

     随陳仲炎來的這二人,一是徐飛,一是雙鈎手宿雄,原來陳仲炎是自黃河南岸被張雲傑所救,負傷逃走,他在一家店裡養好了箭傷,又去與大名府官衙接洽,認了他兒子陳正仁和楊大壯的葬埋之地,祭奠過了,此時飛一般地由保定趕到。

     依着陳仲炎還要單身去搜尋紅蠍子的盜衆,但被徐飛勸止住了,便南下打算回新蔡縣去,祭奠陳伯煜的墳墓,走在許州會見了雙鈎手宿雄,宿雄因為過去受過陳伯煜的好處,所以他也想到那墳前去叩幾個頭,于是也跟随着南來。

     陳仲炎在路上抑郁不舒,雖然兄仇已報,可是他反倒煩惱加甚,這煩惱并不是為他的兒子慘死,也非為侄女遠去,他隻是覺着對張雲傑仿佛有些虧欠似的,便決定回家祭兄之後,仍舊出來,設法找着張雲傑,以報答他兩次援救自己之恩。

     因為陳仲炎想着,非得那樣,才算是自己恩怨分明,剛強磊落,不是隻知報仇,而不知報恩的量小心狹的小人,所以如今他慷慨激昂,斬斷了自己的左手,疼痛使他昏暈了幾次,後來,敷了些藥,漸漸蘇醒過來,見張雲傑、宿雄、徐飛、全都在他的眼前,他就微笑着說:“你們何必對我如此關心?江湖人的手腕都該斬斷!我的兄仇報了,張雲傑兄也不願再與我為仇,我覺得我這身子都無用了,我很願早死,随從我胞兄于地下!”又向張雲傑說:“我侄女秀俠,此時多半在她師父法老尼之處,你去找她成親去吧!她那孩子跟你我都是一樣的可憐,都是不幸遇着了這種命運!” 張雲傑此時也隻有感歎唏噓,反倒覺得陳仲炎很為可敬,也認為這仿佛是一種命運,自己的父親寶刀張三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