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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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孔子之文審矣而近世士大夫猶沾沾以此自喜子美雲文章一小技於道未為尊誠哉是言也 桑弘羊 弘羊為平準法都受天下委輸是時小旱蔔式言曰縣官當食租衣稅而已今弘羊令吏坐市列肆販物求利烹弘羊天乃雨其後弘羊竟坐族滅汪子曰言利之臣未有不及於禍者也彼劉晏猶不克自免而何有於弘羊之徒乎老氏有言其施厚者其報美其怨大者其禍深人臣柄國而以利媚人主斯府怨之尤者也 元帝 京房語帝曰陛下即位以來春秋災異盡備陛下視今為治邪亂邪上曰亦極亂耳房曰今所任用者誰與曰幸其瘉於彼又以為不在此人也汪子曰忠湛湛而願進兮妒披離而鄣之元帝不足道也唐德宗素稱英察及其被蠱於盧杞雖屢緻颠沛而不悔蓋又甚於庸主昔衛人病亟扁鵲至其家欲為治之病者之父謂曰此非子所能治也於是使靈巫求福請命對扁鵲而呪病者卒死世非無扁鵲也無如其信靈巫者何也 光武 宋太祖 鄧禹賈複知帝修文德不欲功臣擁衆乃去甲兵敦儒學帝亦欲完功臣爵土不令以吏職為過遂罷左右将軍官耿弇等亦上大将軍将軍印绶皆以列侯就第加位特進奉朝請宋太祖謂石守信等曰人生富貴不過欲多積金錢厚自娛樂使子孫無貧乏爾卿等何不釋去兵權出守大藩擇便好田宅市之多置歌兒舞女日夜飲酒相歡朕且與卿等約為昏姻君臣無猜上下相安不亦善乎守信等曰此生死而肉骨也翼日皆罷典兵汪子曰功臣之與政也驕佚縱恣鮮不為害又況資之以土地授之以甲兵以是求免不亦難乎光武之與宋祖非獨為國家慮久遠也所以保全之者亦既多矣在周易大畜之大有曰童牛之牿元吉夫童牛始角本無待於牿也而必先牿之者畜之於豫也不然或待其角壯力悍然後從而強馽維之則将有傷人之患人主之驅駕功臣亦猶是也 何晏 何晏曰惟深也故能通天下之志夏侯太初是也惟幾也故能成天下之務司馬子元是也惟神也不疾而速不行而至吾聞其語矣未見其人也汪子曰西晉清談之風自此始矣夫漢末之尚标榜晉初之祖虛無皆名士也不獨無益於人國而又促之使亡蓋虛名之不足恃如此 爾朱榮 唐太宗 爾朱榮既禽葛榮餘衆悉降榮以賊徒既衆若即分割恐其疑懼乃下令各從所樂親屬任所居止於是羣情大喜登即四散待出百裡乃始分道領押随便安置唐太宗於陣禽窦建德所俘獲五萬人亦即日散遣之使還鄉裡汪子曰聚數萬之衆久而不散則其為禍也必烈榮與太宗之策善矣然英武如太宗其措置固宜爾也以爾朱之麤才而亦能之此非枭雄人傑乎後世辇金錢竭膏血以豢養降附與慈母之飤驕子無異謀國者謂足以系結其心及其末也适為亂階而已 唐太宗 貞觀末太白晝見太史占雲女主昌民間又傳秘記雲唐三世之後女主武王代有天下上惡之以嫌殺左武衛大将軍李君羨又欲取疑似者盡殺之汪子曰太宗之愚乃至是乎秦始皇以?文伐胡而不知其後之為胡亥宋文帝以天文圖?殺彭城王義康而不知其後之為逆邵晉武帝猜嫌齊王攸而不知賈氏之亂宋明帝畏忌諸弟及諸大臣誅戮幾盡而不知蕭道成之簒其失皆與太宗相類是故才知有時乎困而聰明有時乎窮古之王者非聰明才知之尚也惟尚德以弭之而已矣 吳元濟 元濟反吳武陵以書谕之曰人情與足下一也足下反天子人亦反足下易地而論則其情可知矣汪子曰善哉武陵之言如陳仙奇之誅李希烈張子良之讨李錡與李師道之授首於劉悟劉稹之滅族於郭誼皆所謂反天子而人亦反之者也圖伯業者雖挾天子以令猶懼其有不濟而奈何以反為名乎螗蜋方攘臂怒搏而不知黃雀之在其後此可監矣 文宗 二李各為朋黨互相擠援上患之歎曰去河北賊易去朝中朋黨難汪子曰文宗於是乎失言夫盜賊之與朋黨相緣而起者也假令朝廷清明遠小人親君子開谏争之路杜苞苴之門當此之時家給人足則朋黨消而盜賊亦因之以消矣不則朝廷溷濁遠君子親小人賄賂公行讒谀日至當此之時四海之内皆不聊生則朋黨熾而盜賊亦因之以熾矣是故唐之亡也非亡於黃巢而朋黨亡之明之亡也非亡於李自成而門戶亡之亂天下者盜賊成天下之亂者朋黨與門戶是也 徐溫 徐溫聞夀州崔太初苛察失民心欲徵之徐知诰曰夀州邊隅大鎮徵之恐為變不若使其入朝因留之溫怒曰一崔太初不能制如他人何徵為右雄武大将軍汪子曰溫亦奸雄矣哉其所以操縱駕馭之者必有術矣不然若漢景帝之削吳楚晉庾亮之召蘇峻唐潞王之移石敬塘一失其術則小者叛大者簒不旋踵而緻禍後之謀國者自度不能如溫能以鼂錯庾亮薛文遇為鑒其庶幾乎然則當如之何而可曰急之則變生緩之則可以豫防而無患 蔡京 崔鶠劾蔡京曰要使一門生死則一門生用一故吏逐則一故吏來更枋大政無一人害巳者此京之本謀也汪子曰劾京之不忠與不軌者多矣然能深誅其心未有若鶠言之善者也前此則王安石用此術以劫制神宗而繼安石起者凡言紹述之徒皆安石之門生故吏也後此則秦桧用此術以劫制高宗而繼桧起者凡言紹述之徒亦皆其門生故吏也小了纎人彼此援引相與深根固蒂積數十年而樛轕不解故汴宋遂亡而南渡訖於不振然則京固祖安石之餘知而桧又祖京者也 堯峯文鈔卷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