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二十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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府詩餘之書凡為櫥者七十有二部居類彚各以其次素标缃帙啓鑰爛然於是先生召諸子登斯樓而诏之曰吾何以傳女曹哉吾徐先世故以清白起家耳目濡染舊矣蓋嘗慨夫為人之父祖者每欲傳其土田貨财而子孫未必能世富也欲傳其金玉珍翫鼎彞尊斚之物而又未必能世寶也欲傳其園池台榭舞歌輿馬之具而又未必能世享其娛樂也吾方以此為監然則吾何以傳女曹哉因指書而欣然笑曰所傳者惟是矣遂名其樓為傳是而問記於琬琬衰病不及為則先生屢書督之最後複於先生曰甚矣書之多戹也由漢氏以來人主往往重官賞以購之其下名公貴卿又往往厚金帛以易之或親操翰墨及分命筆吏以繕録之然且裒聚未幾而辄至於散佚以是知藏書之難也琬顧謂藏之之難不若守之之難守之之難不若讀之之難尤不若躬體而心得之之難是故藏而弗守猶勿藏也守而弗讀猶勿守也夫旣已讀之矣而或口與躬違心與迹忤采其華而忘其實是則呻占記誦之學所為譁衆而竊名者也與弗讀奚以異哉古之善讀書者始乎博終乎約博之而非誇多鬬靡也約之而非保殘安陋也善讀書者根柢於性命而究極於事功沿流以溯源無不探也明體以适用無不逹也尊所聞行所知非善讀者而能如是乎今健庵先生既出其所得於書者上為 天子之所器重次為中朝士大夫之所矜式藉是以潤色大業對揚 休命有餘矣而又推之以訓敕其子姓俾後先跻巍科取膴仕翕然有名於當世琬然後喟焉太息以為讀書之益弘矣哉循是道也雖傳諸子孫世世何不可之有若琬則無以與於此矣居平質驽才下患於有書而不能讀延及暮年則又跧伏窮山僻壤之中耳目固陋舊學消亡蓋本不足以記斯樓不得已勉承先生之命姑為一言複之先生亦恕其老誖否耶 南垞草堂記 堯峯志南北二垞相傳元末顧阿瑛嘗避地蔔居於此其事不見他書未知果然否也南垞在胡巷邨南予居邨中吳公紳先生屢訪予於此而樂之因買地築小園為草堂於其間堂之前喬柯數章文石參列飛泉從山巅來穴垣而入每??鳴除下堂之東為漱石之廊又東為攓雲之閣又東北為容安之軒予山居多暇辄屣步徐吟其中然其勝未有踰草堂者公紳遂以南垞之名名之而且屬予記之予讀歐陽公所記許氏南園以為園不足書特書其孝友一節以示勸何其工於立言之體也今吳氏善行殆不減於海陵之許蓋公紳故儒者及壯始業醫以是喜讀書為詩好施樂義有以病告者無論寒暑風雨必往旣悉心治療其醻謝有無舉不校也有餘資必用以分給親故賓客随手散去家不留一錢親故待公紳舉火者日常數十人故雖為良醫有盛名而甚貧異時遘末疾動止須人一切甘脆藥餌米鹽薪炭之資俱自公紳長子毓乾主之毓乾奉侍起居不解衣韤廢寝與食者凡六十晝夜公紳有宅一區有田三頃毓乾願悉推予諸弟又願償其父所負他人金至五百餘兩然毓乾亦貧方謀醵錢為之其仲弟于石以諸生從予遊三年亦恂恂醇謹如毓乾嗟乎吳中風俗獧惡往往錐刀之末箕帚之微而至於母子相谇伯仲相?者所在皆是顧吳氏善行獨萃於一家若此歐陽公又以為使許君子孫其孝弟久而愈笃将見園中之草木骈枝而連理也禽鳥之翔集者不争巢而栖不擇子而哺也蓋氣戾則咎徵應之氣和則休徵亦應之此理之固然無足怪者故予於吳氏亦雲然則公紳其扶杖隐幾從其諸子姓愉愉然安居於茲堂以俟焉可也 遊京師郭南廢園記 出宣武門橫徑菜市穿委巷而南得廢地數畝有勝國時民家故園在焉子居京師十年遊其地者屢矣最後偕二三子會飲於此箕踞偃松之下相羊襍花之間予與二三子皆樂之日中而往及晡而後返予乃告二三子曰昔孔子樂以忘憂子淵氏箪瓢陋巷不改其樂此皆至人惟道德之适而性命之安是以無所往而不樂也至於吾黨則不然學焉而不足養焉而不充紛紛然劫之以憂患而濟之以私欲斯二者日相尋而未已則其所不樂者不旣多乎苟非有所寄焉亦何以逌然而笑灑然而歌悠然而有會心也哉然則吾與二三子取酒以為歡撷芳以為翫蓋亦出於無聊之思不得已而寄諸斯園以相樂也非所謂樂其樂者也夫必能樂其樂然後命之曰至人 重修報恩寺記 報恩寺直府治卧龍街之北俗但謂之北寺宋世佛日崧法師道場也按郡志在孫吳時為通玄寺在唐為開元寺至吳越有國始易今名宋崇寜中加号萬歲尋以崧法師開演華嚴疏鈔於此敕為賢首教寺其地故有塔十一層凡再建再毀紹興末行者大圓重建始去其二級為九層明隆慶中又不戒於火僧如金重建推為一郡浮圖之冠蓋此寺屢興屢廢踰千載矣由宋而元訖於明初其徒侶日益蕃其規制亦日益恢大長生田至千八百畝有奇黃文獻公溍宋文憲公濓後先為文以記迩者百餘年來田俱不可複問而殿宇亦傾圮并盡寒煙古木荒谿敗草栖鳥雀而牧馬牛者不知其幾何月日矣惟塔猶巋然獨存逮入 國朝亦複陊剝漸甚有僧惟一者募修頗力卒未竟而罷康熙五年太傳金文通公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