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二十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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欽定四庫全書 鐵庵集卷二十四 宋 方大琮 撰 論 治國大體之功 人主當以身建天地之功不可以已安者自限也古昔聖人以身立于一堂之上親裁阖辟使覆載之間無一物之不得其所而後可以無憾此其事宏大濶遠決非後世之所可望聖人不作天地為之失序者屢矣君子固幸一日之安而不可得況望其以身任天下之責有如人主天資真可以古聖事業而僅止于後世之苟安民物亦賴以粗康彼且以是為大體之所在而不知古人之大體則不止此粗安一世如是足矣必欲清甯宇宙而上以合天地之心則吾身之責有所不容辭奈之何自守已見而卒無以副儒者之望耶文帝以安靜守漢國家大體極言五帝之功皆自以其身任之而非苟安而止其事雖不遂而告帝之言則大矣雲雲孰謂錯漢臣也而能以是望君耶吾嘗觀漢初之事而疑世變升降之會決于此矣遠乎漢者為周為夏商上推而為五帝當是時天地之間無一物之不得其理也接乎漢者為秦為七國去而為春秋當是時天地之間微一物之不失其理也然則漢興之初其天地之再開辟欤動者欲靜勞者欲息踯躅而自奮者欲止為漢之君轉移阖辟上之則五帝下之則為秦一升一降宜于此決今也不治不亂以智力相扶持使三十餘年之世變不得遂決其治亂此無他未有一身任天下之責也高帝草創何暇大體惠帝柔弱烏知大體彼方自守之不暇安敢以身任其責君子望漢僅僅止此而文帝繼興君子複以世變決焉父老嬉戱民物生息與往者德色谇語之風大迳庭焉當時世變不得謂之不升然而未也三代風俗不能無憾況五帝乎觀賈生痛哭之書可見矣豈帝之未知大體欤彼其來自代邸潛觀谛察閲天下之故審矣以安靜為心以和平為福胸中規模業已素定然此帝之所謂大體而非古也以身守天下之勢而得以自安帝之大體也以身任天下之責而善為斡旋古人之大體也彼誼号通達國體者痛哭當世之時事曾不以是告孰謂晁氏而能以五帝期其君乎五帝之治迂矣漢初議論不一及此國家大體之問莅政之十五年也帝亦自顧其治效之已試而姑發諸一問膺對者百人而獨錯擢焉五帝之對異乎吾所聞甯能不駭然而動耶明者為日月和者為隂陽微而草蟲鳥獸之順适靈而神龍威鳳之翔止帝或心慕之而自疑其不能則亦不敢以彼易此然帝亦過疑矣資材不下錯非谀也非張皇誇大以竦動帝聽也誠見其負帝王之資乃屈而就後世之功向者十五年之治道而無一日之心術及此豈諸臣未有以五帝開廣其心者極言其大功而推本于親事其大體不過如是意者使吾君以五帝待其身以五帝之民待其民慨然任天下之事未央臨禦之時宣室沈思之夜如臨乎法宮之中明堂之上轉移世變之機軸開阖造化之關鍵精神心術直可以上徹五帝使漢代之民複見天地之大全而錯亦自幸以其身見焉然錯言親事則可矣而極诋羣臣之不足與語者何哉誠以漢廷諸臣無遠大之見以安為幸使其聞帝欲親任天下之事而變更天下之風俗甯不駭然其聽必有持私說以撼帝心者縧灌之沮賈生是也故勉帝以親任其事而不自知其言之過錯勇而言之帝疑而難之疑信未決之頃而帝之念已矣錯與斯民之望帝亦已矣故自文帝之大體行之始而奢者樸強者柔馴而進之則夷狄知義諸侯畏分極而至于海内富庶黎民醇厚止矣不可以複加矣使其自五帝之大體行之飛鳥之被澤而草蟲之不及非功也風雨之既時而膏露之不降也非功也必至幽明萬彚無一物之不得其理而後聖人之能事始畢帝非不知此其所以不為者特疑其言之大而意其未必成而并與安靜者失之甯無慕于古而兢兢守吾之規模卒之能使黃龍之見而不能使靈鳳之來能使醴泉之湧而不能必甘露之降寶鼎則出于吾之世矣而河圖洛書未必呈也維持六十年之漢以贻後人帝亦何憾然五帝遺民展轉世變相激相推而後适至于文帝之時而猶不獲見五帝之功君子于此深惜之錯盛言其有大功者數十帝王功用無窮安有止于數十乎況所謂通關梁除肉刑之屬其功止于及民而已上不言天下不言地其不足於帝者多矣嗣是而武帝興仲舒傷漢無善政者七十年其說主于更化是亦錯親事之意也帝亦欲以身任天下之事慨然有懷于河圖洛書之世然轉移失其道而天地之間反為之紛纭而并失文帝之安靜則不若不任之為愈故嘗論之高帝倥偬惠帝苟且皆不知有大體之功也雖知之未能為之其知之者自疑而不敢為文帝是已其知而為之者鋭意而不克成武帝是已噫其已試者又如此卒無以取驗晁錯之言矣然使文帝出而為之設施阖辟當必有道必無元狩以來之紛紛故為漢世四百年之民而無一日被五帝之功君子觀武帝為之之可恨深以文帝之不為尤可恨 帝王本仁祖義 人主有一旦之言而求複其初是必有所見而發也古之聖人與道周旋有終身履之而不自知者安有躍然一悟之頃而後求其要指者哉聖人安行之事不敢以望後世或者慨然有慕古之心而又竊聞吾道之名而嘉尚之遂欲借行道之名以遂其慕古之志然聖人之道安有一蹴可緻之理用志愈力而去道愈遠終身馳骛而茫然莫得其指歸然後反而思聖人之于道殆不若是泛然也發之于心體之于身其要指若是而已使一念之加力則聖人之道未必不自躍然一悟者得之武帝元朔之诏曰帝王本仁祖義蓋十二年而有是言帝之見略定矣竊嘗求之古帝王矣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