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節 杯弓蛇影
關燈
小
中
大
搬走。
不過住得好好兒的，為什麼要搬走呢？姑母不說我們無故搗亂嗎？&rdquo 雪芙道：&ldquo為什麼要搬走，這緣故姑母是知道的。
隻是姑母住在這裡，房子既不花錢，傭人又伺候得很周到，若是要她搬到旅館裡去住，除了花錢不算，一切還是不順心，那又何必？&rdquo 俊人笑道：&ldquo話全是你一個人說了。
你先說這裡不能住，非搬不可。
現在又說一切都安适，無故搬家，那又何必。
&rdquo 雪芙将腳在地面上連連點了幾下，咬着牙道：&ldquo進也不好，退也不好，所以逼得我病了。
老實對你說，我要是不走，我眼睛裡所看到的這些事情，耳朵裡所聽到的這些消息。
不用什麼毒藥，活活就會把我氣死。
能夠那麼着，你心裡自然是痛快。
但是我為什麼那樣傻，就中你這條計呢？我仔細想着，我隻有一個人回南京去是最好的一件事。
雖然那樣地做，是人家占了完全的勝利，但這是不可以強求的。
我現時在山上住着，我用一副假面具對待你，你也用一副假面具對待我，彼此互相監督着，毫無意思。
&rdquo 俊人當她說個滔滔不絕的時候，臉上也不免泛着紅暈，這就笑道：&ldquo你這話說得讓我有些不服。
你監督我則有之，我何嘗監督過你。
再說，彼此隻要愛情厚，誰也相信得過誰，根本用不着監督。
&rdquo 雪芙道：&ldquo我就相信不過你。
&rdquo 說那話時，臉色向下沉了去，脖子揚着，頭就是一偏。
俊人看她又有了生氣的樣子，本待答複兩句。
可是轉念到她究竟身體有病，就讓她這一次吧，于是低了頭看看自己的腳尖，将皮鞋不住地在地面上點拍着。
雪芙坐在他對面椅子上，手托了右腮，眼光向左斜看。
看到他衣服口袋裡露出一片花綢角，很注意地看着，總有十幾分鐘之久，随後就緩緩地走過來，走到了他的身邊。
俊人猜着她的意思，以為她的氣已消下去了，要過來親近親近，不想她彎着腰笑道：&ldquo你這是什麼？我倒要瞧瞧。
&rdquo 說着這話，已是同時伸手把口袋裡那隻花綢角抽了出來。
看時，卻是一塊很大的花綢手絹。
拿起看了一看，向俊人懷裡一擲道：&ldquo這是哪裡來的？&rdquo 說完了，自己向這邊藤椅子上倒去，臉色慘怛，眼裡是幾乎要流出淚來。
俊人接了那手絹，自己也兩手捧了看着，因道：&ldquo這是我在牯嶺街上買的，這也有什麼可以研究的嗎？&rdquo 雪芙還是托了頭躺着，垂着眼皮，當時閉了眼睛，沉着臉腮，什麼話也不說。
俊人将那條花綢手絹，緩緩地折疊着，向口袋裡塞了進去。
手還不曾抽了出來呢，雪芙兩腳同時跳着，人也站了起來，喝道：&ldquo你還向口袋裡揣着啦。
&rdquo 吓得俊人身子向上一聳，将手帶了花綢手絹，一齊抛出口袋外來。
雪芙瞪了眼道：&ldquo那條手絹，你還打算收下嗎？你是個知事的，趕快把那條手絹扯碎了。
要不然&hellip&hellip哼！&rdquo 俊人笑道：&ldquo好好兒的一條花綢手絹，我還沒有用到一天呢，為什麼要把它撕了呢？怪可惜的。
&rdquo 雪芙紅着臉道：&ldquo這就是你的贓證。
假使你不肯把這贓證消滅了，很顯然的這是你心愛之物。
&rdquo 俊人笑道：&ldquo當然是我心愛之物，不是我心愛它，我還不買呢。
就算是我的心愛之物，這也礙不着你的什麼事，你為什麼一定要把它撕掉呢。
&rdquo 雪芙鼻子又哼上一聲，因道：&ldquo你不用替我裝糊塗了。
你起個誓，這條手絹，不是人家送你的嗎？&rdquo 俊人隻管把這條手絹在大腿上翻來覆去地折疊着，低了頭出神。
雪芙又突然站了起來，一把将手絹奪過，兩手就來撕着。
無如新制的手絹，沒有一點裂口子，她的臂力又小，咬着牙，左右開弓，橫撕了幾下，卻是一些也撕裂不動。
雪芙更是有氣，把手絹扔在地上，兩腳一陣亂踏，口裡叫道：&ldquo氣死我了，氣死我了。
&rdquo 俊人在她奪去之後，覺得太予人以難堪，身上氣得發抖，人都呆了。
直等她把手絹扔在地面上了，這才想了過來，因道：&ldquo你這人太不對了，縱然我用這條
不過住得好好兒的，為什麼要搬走呢？姑母不說我們無故搗亂嗎？&rdquo 雪芙道：&ldquo為什麼要搬走，這緣故姑母是知道的。
隻是姑母住在這裡，房子既不花錢，傭人又伺候得很周到，若是要她搬到旅館裡去住，除了花錢不算，一切還是不順心，那又何必？&rdquo 俊人笑道：&ldquo話全是你一個人說了。
你先說這裡不能住，非搬不可。
現在又說一切都安适，無故搬家，那又何必。
&rdquo 雪芙将腳在地面上連連點了幾下，咬着牙道：&ldquo進也不好，退也不好，所以逼得我病了。
老實對你說，我要是不走，我眼睛裡所看到的這些事情，耳朵裡所聽到的這些消息。
不用什麼毒藥，活活就會把我氣死。
能夠那麼着，你心裡自然是痛快。
但是我為什麼那樣傻，就中你這條計呢？我仔細想着，我隻有一個人回南京去是最好的一件事。
雖然那樣地做，是人家占了完全的勝利，但這是不可以強求的。
我現時在山上住着，我用一副假面具對待你，你也用一副假面具對待我，彼此互相監督着，毫無意思。
&rdquo 俊人當她說個滔滔不絕的時候，臉上也不免泛着紅暈，這就笑道：&ldquo你這話說得讓我有些不服。
你監督我則有之，我何嘗監督過你。
再說，彼此隻要愛情厚，誰也相信得過誰，根本用不着監督。
&rdquo 雪芙道：&ldquo我就相信不過你。
&rdquo 說那話時，臉色向下沉了去，脖子揚着，頭就是一偏。
俊人看她又有了生氣的樣子，本待答複兩句。
可是轉念到她究竟身體有病，就讓她這一次吧，于是低了頭看看自己的腳尖，将皮鞋不住地在地面上點拍着。
雪芙坐在他對面椅子上，手托了右腮，眼光向左斜看。
看到他衣服口袋裡露出一片花綢角，很注意地看着，總有十幾分鐘之久，随後就緩緩地走過來，走到了他的身邊。
俊人猜着她的意思，以為她的氣已消下去了，要過來親近親近，不想她彎着腰笑道：&ldquo你這是什麼？我倒要瞧瞧。
&rdquo 說着這話，已是同時伸手把口袋裡那隻花綢角抽了出來。
看時，卻是一塊很大的花綢手絹。
拿起看了一看，向俊人懷裡一擲道：&ldquo這是哪裡來的？&rdquo 說完了，自己向這邊藤椅子上倒去，臉色慘怛，眼裡是幾乎要流出淚來。
俊人接了那手絹，自己也兩手捧了看着，因道：&ldquo這是我在牯嶺街上買的，這也有什麼可以研究的嗎？&rdquo 雪芙還是托了頭躺着，垂着眼皮，當時閉了眼睛，沉着臉腮，什麼話也不說。
俊人将那條花綢手絹，緩緩地折疊着，向口袋裡塞了進去。
手還不曾抽了出來呢，雪芙兩腳同時跳着，人也站了起來，喝道：&ldquo你還向口袋裡揣着啦。
&rdquo 吓得俊人身子向上一聳，将手帶了花綢手絹，一齊抛出口袋外來。
雪芙瞪了眼道：&ldquo那條手絹，你還打算收下嗎？你是個知事的，趕快把那條手絹扯碎了。
要不然&hellip&hellip哼！&rdquo 俊人笑道：&ldquo好好兒的一條花綢手絹，我還沒有用到一天呢，為什麼要把它撕了呢？怪可惜的。
&rdquo 雪芙紅着臉道：&ldquo這就是你的贓證。
假使你不肯把這贓證消滅了，很顯然的這是你心愛之物。
&rdquo 俊人笑道：&ldquo當然是我心愛之物，不是我心愛它，我還不買呢。
就算是我的心愛之物，這也礙不着你的什麼事，你為什麼一定要把它撕掉呢。
&rdquo 雪芙鼻子又哼上一聲，因道：&ldquo你不用替我裝糊塗了。
你起個誓，這條手絹，不是人家送你的嗎？&rdquo 俊人隻管把這條手絹在大腿上翻來覆去地折疊着，低了頭出神。
雪芙又突然站了起來，一把将手絹奪過，兩手就來撕着。
無如新制的手絹，沒有一點裂口子，她的臂力又小，咬着牙，左右開弓，橫撕了幾下，卻是一些也撕裂不動。
雪芙更是有氣，把手絹扔在地上，兩腳一陣亂踏，口裡叫道：&ldquo氣死我了，氣死我了。
&rdquo 俊人在她奪去之後，覺得太予人以難堪，身上氣得發抖，人都呆了。
直等她把手絹扔在地面上了，這才想了過來，因道：&ldquo你這人太不對了，縱然我用這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