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節 最後一計

關燈
洲那些小國,鄰國的飛機一展翅膀,就把國境穿過了。

    但航空事業,世界上正天天進步着,我國既不能與世界隔絕,遲早總有感到空間擠窄的一天。

    不要看到今日的廬山,仕女如雲,成了鬧市,等到空間擁擠起來了,必然另是一番現象。

    青年的思想是敏銳的,應該有這種感覺了。

    某種行政機關,移到廬山來辦公,自然有他的用意所在,整個政治中心移到這裡,這就不對。

    要說天熱不好辦公,熱帶的國家,就沒有政治了。

    再說到一部分青年,也到廬山來避暑,那簡直可恥!青年人在這種大時代裡,要餓得冷得也要不怕熱,把身體鍛煉成鋼筋鐵骨。

    中國是溫帶國家,根本就不算怎樣的熱;若是很短的一個暑季,都不能經受,這還能經得起别的折磨嗎?聽了他們的話,我非常慚愧。

     他們又知道我正在做着桃色的幻夢,他們就正色告訴我,那是意志太衰頹了。

    又說,你在北平念書,覺得不太舒适了,要到南方來讀書。

    可是,在南方讀書,就能永久舒适下去嗎?中國的青年,都存着這個念頭,将來非搬到喜馬拉雅山上學不可。

    有一天國家必定需要我們每個青年都來獻身努力,現在雖還沒有向我們表示這個意思,我們卻要事先準備起來,等到國家需要我們的時候,我們立刻把所有的力量與學識貢獻出來。

    愛情自然是每個青年所需要的,但我們還有比愛情更重要的東西,就是自身與子孫的生存。

    假使我們沒法生存在這宇宙裡,你看,現在眼睛所看到的東西,哪樣會是你的?那時,你的愛人,你也決不能保護,今日桃色的陶醉,便是他日的幻滅的悲哀了。

    我們在北方念書,早看到了此着,所以找個路線,趕快去尋新大陸。

    新大陸,我們是尋到了,但不願我們獨享,而獨享也就對我們前途毫無發展。

    因之,我們又不辭萬裡地跑了回來,多多找些同志向新大陸去吸取新鮮空氣。

    更學就一種國内所學不到的技能,預備将來回國開荒。

     這些話,使我太感動了,我熱血沸騰着,情不自禁地喊了出來:可以讓我加入嗎?他們并沒有說什麼,很熱烈地帶了笑容,握住我的手。

    雪芙!你覺得我這舉過于猛浪嗎?記得我們由南京坐船來九江時,憑欄遠眺,我就感到我們這樣好的錦繡江山,實在不應該賞鑒賞鑒就完了,每一個山頭上,都在等着我們去培植森林,每一個山底,都等着我們去開采礦産,還有&hellip&hellip你一定明白,不容我啰唆了。

    不談還罷,就說你久居的南京,龍盤虎踞,祖先遺留下給我們的是大好了。

    我們對着如此江山,惟一的任務,難道就是遊覽?經過這樣一反問,也許你不怪我不告而别了。

     發這長信的第二天,我們一共有十幾位同志,坐船到海參威,換坐西伯利亞火車西行。

    終點何在,暫時還不能相告,可是你也能想像得到了。

    自然,有機會我一定寫信告訴你,關于我的一切。

    在廬山上這一個短短期間的事情,我們把它忘了吧。

    那自然是我愛情不專一,但也由于你對我有激使然,你不否認這句話吧?靜怡還不失為一個好女子,态度沉靜,思想卻很活躍。

    她也未必愛我,不過經你一刺激,就故意和我要好罷了。

    我已遠行,你和她就無所争,願意你們做一對很好的朋友。

    假如暫時不下山,彼此也正可以解除山居的寂寞的。

    你不要疑心我,我總是屬于你的,至多三年,我也就回來了,你等着吧。

     當你接到我這封信的時候,我已經在太平洋的航程中了。

    回首南望,還是覺得祖國和你,是依依不能去懷的。

    敬祝江山無恙,美人無恙,再見吧!姑母大人台前問好! 愚兄俊人謹啟 雪芙一口氣把這封信看過了,頭也不曾擡得。

    将信看過了,手裡捏住,昂着頭對天空注視了一下,接着自言自語地說了一聲怪事,這才把站在一邊的老媽子驚動了,因道:&ldquo朱小姐,你說的是那快信回執嗎?郵差由方家出來之後,我就在茶幾上拿起來交給他了。

    因為朱小姐正在看信,我沒有敢驚動。

    &rdquo 雪芙道:&ldquo拿去就是了,這個送快信的,給方家也是送的快信嗎?&rdquo 老媽子笑道:&ldquo朱小姐說怪事,不是說的這個嗎?&rdquo 雪芙道:&ldquo有什麼怪事?&rdquo 老媽子道:&ldquo這兩封信是一個地點。

    信差說,由一個信封寄來,省費多了。

    &rdquo 雪芙道:&ldquo哦!方小姐也接到一封信。

    &rdquo 說時,不免回轉頭向後院子裡看了去。

    老媽子道:&ldquo方小姐可不像你,拿着那封信到崖上松林路看去了。

    &rdquo 雪芙道:&ldquo這樣鄭重其事!&rdquo 老媽子笑道:&ldquo是陳先生寫來的吧?好快啊!就到了上海了。

    男人都是這樣,見了面争争吵吵,一離開了,又該惦念着了。

    &rdquo 雪芙笑道:&ldquo去吧,你知道什麼?&rdquo 老媽子笑着走了,遠遠地道:&ldquo我們不過窮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