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節 雲霧裡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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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芙道：&ldquo這水流到屋子裡去，是用缸裝嗎？&rdquo
俊人道：&ldquo不，用缸裝着，一會兒就滿，那不會流了滿地嗎？屋子裡，他們也挖上一個池子，池子這一頭，是竹筒子引水進去。
池子那頭，挖有一條溝，水在池子裡裝有八成滿，就由那邊水溝裡流着出去了。
&rdquo 雪芙笑道：&ldquo我也是這樣的想，水隻管向他家裡流進去，并不流出來，他們家裡的水，那不會漲破了嗎？&rdquo 俊人笑道：&ldquo你倒能觸類旁通。
你覺得山居不是一件很有趣的事嗎？我們向前走吧。
黃龍寺外面，有兩棵婆娑寶樹，是印度來的，是一種古老的植物，據傳說，還是唐朝栽的。
&rdquo 雪芙道：&ldquo這又是誰看到唐朝人栽的呢？&rdquo 俊人道：&ldquo古物流傳下來，無非是前人告訴後人，慢慢地傳說下來，載在書上，我們就認為某一個時候的植物了。
&rdquo 雪芙說着說着，已是有點生氣了，忽然把臉子一闆道：&ldquo誰要和你談這些。
老實說一句，我也不配和你談今論古。
我是一個腦筋簡單的人，眼前的敵與友，我也分不出來，你要我去研究古物，那不是一樁笑話嗎？&rdquo 俊人笑道：&ldquo我們說得好好的，也很感覺有味，忽然之間，怎麼又變起臉來了？&rdquo 雪芙紅着臉道：&ldquo我雖然變臉，但我始終是這一副面孔，哭也好，笑也好，我不失為一個真人。
若像那種陰陽面孔的人，一方面扮着虛僞，一方面扮着忠厚，那才是人心不可測呢。
&rdquo 俊人知道她句句罵的是自己，可有什麼法子呢？隻好對她微微地笑着。
好在兩人雖然鬧着别扭，腳下并沒有停止走路。
因之在争吵的聲中，二人已是到了黃龍寺大門外，一片山坡上。
這裡山坡上，各種古樹很多，在樹底下，那較為平坦的一塊地皮上，布着濃蔭，行路的人，到了這裡，先自身上涼爽一陣。
擡起頭來，看到那樹杪高高地升入半空，仿佛自己是渺小得多了。
這時有那拖了長尾巴的山鴉雀，由樹的空檔裡飛過，細微的瑟瑟之聲，也很足以增加這山林的靜穆氣氛。
在山坡向下歪斜的所在，有兩棵高大的樹，在樹幹外，用木欄杆給圍上了。
看那樹幹總有桌面粗大，一幹直上，達到半空裡才橫出樹枝來，頗有老柏樹那種姿勢。
至于樹的葉子，可又是尖卵形，因為樹身很高，所以看着葉子也是很細似的。
雪芙手扶了木欄杆，昂頭望去，做個沉吟的樣子，對于這樹好像在考察中。
俊人笑道：&ldquo這就是婆娑寶樹了。
&rdquo 雪芙盯了他一眼，沒有作聲。
好像在說，哪個問了你？要你報告。
俊人也不管，手扶了樹，繼續地道：&ldquo原來這個地方，是有十幾棵這樣的寶樹的。
不想後來無人保護，完全砍掉了，就剩下這兩棵。
&rdquo 雪芙更不理他，掉轉身去，離開這樹下。
在斜坡上，又立着路牌，上畫寫了人手，指着山上的路。
上寫：&ldquo由此往黃龍潭。
&rdquo 雪芙看在心裡，自随了這山坡下去。
這山坡是小路，就沒有到黃龍寺的那一截人行路光滑了。
那石級歪歪斜斜的，有的可以分出層次，有的隻是在光石殼上有踏光的一條人行路痕迹。
俊人由後面跟了來，笑道：&ldquo你瞧，這裡的下山路，多麼不好走，幸而是換了平底鞋子來，要不然，不用想下這個山坡了。
&rdquo 雪芙頭也不回地，隻管一步一步跟着向下走。
這山坡的人行路邊，有些矮小的雜樹，同那不成行列的野竹子。
雪芙手扶了這些竹木，不斷地支持那疲乏的身體。
可是俊人卻未曾顧慮到自己的腳步，隻是快快地拔開腳步，要把她追上。
不想腳步拔得快了，車水般地向下移着腳步，身子老是往前鑽了去。
自己站立不住，待手要去抓樹木，可又離得遠了，有點兒抓不住。
恰是像燕子掠水似地，很快地，由雪芙身邊過去。
雪芙看到，那是更快，已經伸出手來，在他後面一把抓住。
雖是俊人已經停住了腳，可也帶着她向前奔了兩步。
雪芙等他站住了，才松手靠了他站定。
俊人回轉頭來笑道：&ldquo到底還是共患難的人，與平常的人不同，看到我有了危急的時候，還挺着身出來幫忙的。
&rdquo 雪芙把臉一偏道：&ldquo誰要你臭奉承？&rdquo 她說着，還是一步一步地踏了石級向下走着。
俊人站在她後面伸手搔了兩搔頭發，笑着搖了兩搖頭道：&ldquo天！可真難伺候。
&rdquo 雪芙的肩膀，在這個時候，聳了兩聳。
由她的後影看去，似乎她對于這話，也忍俊不禁了，兩個人不曾搭言。
順了一帶竹木叢子向下走，隔了竹子，已聽到哄隆哄隆作響，可知是靠近了瀑布了。
俊人笑道：&ldquo聽到人說，在這瀑布下遊泳，另有一番風味，可惜我沒有把遊泳衣帶了來。
&rdquo 雪芙笑道：&ldquo下次同方小姐來，把遊泳衣帶來就是了。
好在這裡到我們的寓所，又不很遠，一天來一趟，那也沒什麼關系的。
&rdquo 俊人笑道：&ldquo雪！我同你商量一下
池子那頭，挖有一條溝，水在池子裡裝有八成滿，就由那邊水溝裡流着出去了。
&rdquo 雪芙笑道：&ldquo我也是這樣的想，水隻管向他家裡流進去，并不流出來，他們家裡的水，那不會漲破了嗎？&rdquo 俊人笑道：&ldquo你倒能觸類旁通。
你覺得山居不是一件很有趣的事嗎？我們向前走吧。
黃龍寺外面，有兩棵婆娑寶樹，是印度來的，是一種古老的植物，據傳說，還是唐朝栽的。
&rdquo 雪芙道：&ldquo這又是誰看到唐朝人栽的呢？&rdquo 俊人道：&ldquo古物流傳下來，無非是前人告訴後人，慢慢地傳說下來，載在書上，我們就認為某一個時候的植物了。
&rdquo 雪芙說着說着，已是有點生氣了，忽然把臉子一闆道：&ldquo誰要和你談這些。
老實說一句，我也不配和你談今論古。
我是一個腦筋簡單的人，眼前的敵與友，我也分不出來，你要我去研究古物，那不是一樁笑話嗎？&rdquo 俊人笑道：&ldquo我們說得好好的，也很感覺有味，忽然之間，怎麼又變起臉來了？&rdquo 雪芙紅着臉道：&ldquo我雖然變臉，但我始終是這一副面孔，哭也好，笑也好，我不失為一個真人。
若像那種陰陽面孔的人，一方面扮着虛僞，一方面扮着忠厚，那才是人心不可測呢。
&rdquo 俊人知道她句句罵的是自己，可有什麼法子呢？隻好對她微微地笑着。
好在兩人雖然鬧着别扭，腳下并沒有停止走路。
因之在争吵的聲中，二人已是到了黃龍寺大門外，一片山坡上。
這裡山坡上，各種古樹很多，在樹底下，那較為平坦的一塊地皮上，布着濃蔭，行路的人，到了這裡，先自身上涼爽一陣。
擡起頭來，看到那樹杪高高地升入半空，仿佛自己是渺小得多了。
這時有那拖了長尾巴的山鴉雀，由樹的空檔裡飛過，細微的瑟瑟之聲，也很足以增加這山林的靜穆氣氛。
在山坡向下歪斜的所在，有兩棵高大的樹，在樹幹外，用木欄杆給圍上了。
看那樹幹總有桌面粗大，一幹直上，達到半空裡才橫出樹枝來，頗有老柏樹那種姿勢。
至于樹的葉子，可又是尖卵形，因為樹身很高，所以看着葉子也是很細似的。
雪芙手扶了木欄杆，昂頭望去，做個沉吟的樣子，對于這樹好像在考察中。
俊人笑道：&ldquo這就是婆娑寶樹了。
&rdquo 雪芙盯了他一眼，沒有作聲。
好像在說，哪個問了你？要你報告。
俊人也不管，手扶了樹，繼續地道：&ldquo原來這個地方，是有十幾棵這樣的寶樹的。
不想後來無人保護，完全砍掉了，就剩下這兩棵。
&rdquo 雪芙更不理他，掉轉身去，離開這樹下。
在斜坡上，又立着路牌，上畫寫了人手，指着山上的路。
上寫：&ldquo由此往黃龍潭。
&rdquo 雪芙看在心裡，自随了這山坡下去。
這山坡是小路，就沒有到黃龍寺的那一截人行路光滑了。
那石級歪歪斜斜的，有的可以分出層次，有的隻是在光石殼上有踏光的一條人行路痕迹。
俊人由後面跟了來，笑道：&ldquo你瞧，這裡的下山路，多麼不好走，幸而是換了平底鞋子來，要不然，不用想下這個山坡了。
&rdquo 雪芙頭也不回地，隻管一步一步跟着向下走。
這山坡的人行路邊，有些矮小的雜樹，同那不成行列的野竹子。
雪芙手扶了這些竹木，不斷地支持那疲乏的身體。
可是俊人卻未曾顧慮到自己的腳步，隻是快快地拔開腳步，要把她追上。
不想腳步拔得快了，車水般地向下移着腳步，身子老是往前鑽了去。
自己站立不住，待手要去抓樹木，可又離得遠了，有點兒抓不住。
恰是像燕子掠水似地，很快地，由雪芙身邊過去。
雪芙看到，那是更快，已經伸出手來，在他後面一把抓住。
雖是俊人已經停住了腳，可也帶着她向前奔了兩步。
雪芙等他站住了，才松手靠了他站定。
俊人回轉頭來笑道：&ldquo到底還是共患難的人，與平常的人不同，看到我有了危急的時候，還挺着身出來幫忙的。
&rdquo 雪芙把臉一偏道：&ldquo誰要你臭奉承？&rdquo 她說着，還是一步一步地踏了石級向下走着。
俊人站在她後面伸手搔了兩搔頭發，笑着搖了兩搖頭道：&ldquo天！可真難伺候。
&rdquo 雪芙的肩膀，在這個時候，聳了兩聳。
由她的後影看去，似乎她對于這話，也忍俊不禁了，兩個人不曾搭言。
順了一帶竹木叢子向下走，隔了竹子，已聽到哄隆哄隆作響，可知是靠近了瀑布了。
俊人笑道：&ldquo聽到人說，在這瀑布下遊泳，另有一番風味，可惜我沒有把遊泳衣帶了來。
&rdquo 雪芙笑道：&ldquo下次同方小姐來，把遊泳衣帶來就是了。
好在這裡到我們的寓所，又不很遠，一天來一趟，那也沒什麼關系的。
&rdquo 俊人笑道：&ldquo雪！我同你商量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