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節 等着了一封絕交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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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看上她兩眼。

    靜怡望着,便笑道:&ldquo密斯朱!你看我這位弟弟也是怪有趣的吧!我就愛她。

    &rdquo 說着,挽了張小姐的肩膀,在她肩上連連拍了幾下。

    那張小姐露出兩排白牙,向雪芙笑着。

    同時,兩腮上,印出兩個小酒窩兒,雪芙也覺她很可愛的。

    便笑道:&ldquo張小姐住在什麼地方?以前沒有見過。

    &rdquo 張小姐道:&ldquo我就住在河南路,密斯方天天到我那裡去邀我出去玩。

    &rdquo 雪芙聽她這樣說着,倒抽了口涼氣,偷看她的臉色,又覺得她态度極其自然,并不像是臨時捏造出來的話。

    因點點頭道:&ldquo好的!明天我也加入你們這一群。

    &rdquo 靜怡道:&ldquo我請她們到我家去玩呢,你也來吧。

    &rdquo 說着,大家一窩蜂似的,笑着跳着,到方家去了。

     雪芙站在路頭上,倒是怔怔地站了好久,心裡想着:這倒怪了,難道她天天是和這些人在一處嗎?至少,今天她是和這些人在一處的了。

    那麼,不用方先生怎樣盤問她,她這幾天是和誰在一處,已有事實給她證明。

    因之走到一棵樹下,手扯着垂下來的樹枝,望了對面山峰上幾團白雲,隻管出神。

     約莫有半小時之久。

    女仆走到了身邊,悄悄地道:&ldquo朱小姐!尚太太請你去有話說。

    &rdquo 雪芙正沒有了主意,聽到姑媽叫喚,以為有點消息,立刻跑了回來。

    見尚太太坐在堂屋藤椅上,懶洋洋地半躺着,因問道:&ldquo姑媽叫我嗎?&rdquo 尚太太道:&ldquo你老在門口等着他什麼?沒有了他,你還不能過日子嗎?&rdquo 雪芙手扶椅靠正想坐下,聽到這話,竟是站得呆了。

    尚太太道:&ldquo俊人這孩子,自負得了不得,仿佛普天下就是他這麼一個美男子。

    也是你們這種年輕姑娘太捧他了,捧得他不知身在三十三天以上,什麼人也看不起。

    &rdquo 雪芙越是莫名其妙,望了她道:&ldquo哪個要捧他?我就是恨着姓方的,豈有此理,把俊人勾引壞了。

    我必得争口氣,把俊人奪了回來。

    &rdquo 尚太太道:&ldquo啰!這就是你們捧他了。

    假如你們看着他不值什麼,無論他和誰要好,你也不必理會他,那他就驕傲不起來了。

    &rdquo 雪芙道:&ldquo姑媽說的自然是至理,不過今天這樣做法,也是姑媽替我出的主意。

    &rdquo 尚太太沉落着兩塊肥臉腮,将十個粗指頭交叉着放在胸面前,垂下眼皮,好久不作聲。

    最後,将身子一起,在屁股後面抽出一封信來,扔在桌面上,指着道:&ldquo你瞧瞧。

    &rdquo 雪芙向桌上看時:一封洋式信封,上寫着尚太太台啟的字樣。

    看那筆迹靈秀,一望而知是俊人寫的。

    于是也不再征求尚太太的同意,就抽出信箋來看,信上寫着是: 伯母大人台鑒: 自首都追随左右以來,倍承照拂,銘感無似。

    侄晚原意本欲借匡廬一席清涼之地摒除煩嚣,整理所學功課。

    遊覽名勝,尚為餘事。

    不期登山以後,失歡于朱小姐。

    侄雖曲為趨奉,無如動辄得咎,啼笑皆非。

    近則情感愈劣,幾緻一步一趨,均逢彼怒。

    反躬自問,未解獲罪之由。

    轉思伯母攜雪芙登山,旨在拓展心境,稍求安慰。

    似此參商難合,雞犬不甯,非徒紛擾居停,且令山靈見笑,隻有遠避雌威&hellip&hellip 雪芙本是斜靠了桌沿,兩手捧了信箋向下看的。

    看到幾行之後,顔色慘變,手裡捧的信箋,抖戰得瑟瑟有聲,及至看到雌威兩個字,怎樣也忍不住。

    兩行眼淚,在長睫毛裡成串地滾在臉上,但她還把信繼續地向下看。

     另覓出路。

    侄已于日昨來浔,即當轉道北上,不辭而别,情非得已,諒之諒之。

    來日方長,容圖報稱。

    所有侄存留行李衣物,請囑女仆,代為包紮,當告知通信地點,請交郵擲下。

    更有進者:侄遊曆所經,每感如此江山,徒供嬉戲。

    像有齒以焚其身,益增惶懼,昔太史公走萬裡路,胸襟廣闊,遂成史記不朽之做。

    侄雖未敢高攀昔哲,然大好身手,亦不應陶醉于桃色幻夢之下,自堕意志。

    異日相見,或有所成,未可知也。

    專此奉達,即叩福安! 侄晚陳俊人再拜 雪芙看到末了幾句,鼻子裡&ldquo呼嗤&rdquo一聲,冷笑出來,哼道:&ldquo好大話兒!&rdquo 可是她雖這樣批評着,但她臉上的眼淚,還沒有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