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節 黃莺鬥舌之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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學生，一定愛惜書的。
除了書之外，你還喜歡什麼？&rdquo 靜怡道：&ldquo我大概喜歡花，我在北平，家裡有大大小小許多盆景，差不多都是我買的。
&rdquo 雪芙道：&ldquo這就很好，我有一個譬方了。
譬如有人把你所最愛的一盆花偷了去了，你的感想怎麼樣？還是舍不得呢？還是并無所謂？&rdquo 她說起這話來的時候，兩隻眼睛，像兩支飛箭一般，向靜怡臉上看着。
靜怡笑道：&ldquo雖然舍不得，東西已經走了，有什麼法子呢？隻怪我沒有這福分消受吧。
&rdquo 雪芙笑道：&ldquo你倒真是想得開。
假如你捉到了那個偷花的賊，你應當怎樣呢？&rdquo 靜怡道：&ldquo天下的東西，天下人享用，這并沒有什麼了不得。
即使那個人偷花，也算是個雅賊，而且是我一個同志。
偷去之後，他必能愛惜我的花，我就送給他吧。
&rdquo 雪芙笑着點點頭道：&ldquo方小姐真是大方，我很佩服。
不過天下人都像你這樣，那就沒有專愛了。
&rdquo 方先生坐在一邊，口裡噴着煙，微偏了頭，向兩位小姐臉上望着，隻管注意着她們的态度。
在他兩隻眼睛藏在眼鏡後面轉動着的時候，他臉上還帶了一些微笑，直待雪芙說到了沒有專愛這句話，這就插嘴笑道：&ldquo好啦！這問題越來越擴大啦，涉及愛情問題了。
&rdquo 靜怡道：&ldquo叔叔可别胡扯。
&rdquo 雪芙微帶了笑容道：&ldquo涉及愛情問題，也不要緊。
隻要是用光明正大的态度出來研究，倒也是青年男女，應當知道的一件事。
若是表面上怕害臊，背地裡倒實實在在地去體驗起來，那就&hellip&hellip那就&hellip&hellip不好。
&rdquo 她自己也似乎覺得又言語太切實了，不能把話徑直地說下去，所以吞吞吐吐的，最後，隻好說出不好兩個字來結束。
方先生點點頭道：&ldquo朱小姐真算得是快人快語。
能持着這樣的态度去對付愛情問題，我敢說決不會失敗。
所以朱小姐同陳先生兩人感情很好，這大概是研究的結果，體驗了出來的。
&rdquo 雪芙微笑道：&ldquo我不否認方先生的話。
&rdquo 說着，一伸手搭在方靜怡的肩膀上，輕輕拍了兩下，微笑着道：&ldquo密斯方！你也體驗過沒有？&rdquo 靜怡看她臉上雖帶了很深的笑容，然而在笑的裡面，隐藏了一種很深刻的諷刺意味。
要否認她的話，她今天大概是來意不善，必然接着向下說去。
要承認吧，當了母親叔叔的面，說是自己有愛人了，這個問題夠重大，自己得考慮考慮一下。
這樣考慮過很久之後，就向雪芙笑道：&ldquo這個你何須問。
你是一個很聰明的人，你隻看我為人，你就明白了。
&rdquo 雪芙拍過她幾下肩膀之後，又在她臉腮上輕輕地掏了一下，笑道：&ldquo密斯方看去斯斯文文的，讓人真摸不着她的深淺。
你就聽她答複人家的問題，又是多麼巧妙。
方伯母！你們小姐，也有這大的歲數了，還不應當給她找一位姑爺嗎？&rdquo 方太太向她笑道：&ldquo現在這年頭，婚姻有父母做主的嗎？朱小姐！你的婚姻，是不是你們老太爺老太太拿的主意呢？&rdquo 雪芙道：&ldquo那可以說是半由父母，半由自己吧。
因為婚姻雖然是我自己做主，但是我家庭始終參與着這件事的。
&rdquo 方太太點點頭道：&ldquo這樣就好。
做父母的人，雖不必幹涉子女的婚姻，但是究竟年紀大些，見識多些，在觀察對方的時候，可以拿出一點意見，給子女做參考。
&rdquo 雪芙将手又拍拍靜怡的肩膀道：&ldquo聽見沒有？可别瞞着伯母。
&rdquo 方先生把嘴裡銜的雪茄煙取出來，彈了兩彈灰，因笑道：&ldquo朱小姐今天頗為興奮，有什麼事得意嗎？&rdquo 雪芙道：&ldquo得意？失意則有之吧？&rdquo 她說到這裡，臉上頗帶了三分慘容。
靜怡道：&ldquo不要談這件事了。
我們談話，是解悶心，盡管談這些問題，并不怎樣有趣。
&rdquo 方太太道：&ldquo朱小姐！吃點兒瓜子。
&rdquo 說着，起身在碟子裡抓了一把瓜子，送到雪芙手上。
雪芙左手心托了瓜子，右手兩個指頭，鉗住了瓜子，送到嘴裡，用四個門牙，緩緩地磕着，眼睛在眼睫毛裡轉動了幾下，然後把兩隻腳放在地上，不住地颠動着。
看那樣子，她分明是在想着心事。
她磕過一個，又磕一個，還是保持着那個态度。
方先生叔嫂兩人，倒在她沉靜之中，很談了幾回家常話。
靜怡卻站起來了笑道：&ldquo密斯朱！你會吹口琴嗎？&rdquo 雪芙道：&ldquo我雖然會吹口琴，可沒有你吹得好。
&rdquo 靜怡笑道：&ldquo你沒有聽到我吹過
除了書之外，你還喜歡什麼？&rdquo 靜怡道：&ldquo我大概喜歡花，我在北平，家裡有大大小小許多盆景，差不多都是我買的。
&rdquo 雪芙道：&ldquo這就很好，我有一個譬方了。
譬如有人把你所最愛的一盆花偷了去了，你的感想怎麼樣？還是舍不得呢？還是并無所謂？&rdquo 她說起這話來的時候，兩隻眼睛，像兩支飛箭一般，向靜怡臉上看着。
靜怡笑道：&ldquo雖然舍不得，東西已經走了，有什麼法子呢？隻怪我沒有這福分消受吧。
&rdquo 雪芙笑道：&ldquo你倒真是想得開。
假如你捉到了那個偷花的賊，你應當怎樣呢？&rdquo 靜怡道：&ldquo天下的東西，天下人享用，這并沒有什麼了不得。
即使那個人偷花，也算是個雅賊，而且是我一個同志。
偷去之後，他必能愛惜我的花，我就送給他吧。
&rdquo 雪芙笑着點點頭道：&ldquo方小姐真是大方，我很佩服。
不過天下人都像你這樣，那就沒有專愛了。
&rdquo 方先生坐在一邊，口裡噴着煙，微偏了頭，向兩位小姐臉上望着，隻管注意着她們的态度。
在他兩隻眼睛藏在眼鏡後面轉動着的時候，他臉上還帶了一些微笑，直待雪芙說到了沒有專愛這句話，這就插嘴笑道：&ldquo好啦！這問題越來越擴大啦，涉及愛情問題了。
&rdquo 靜怡道：&ldquo叔叔可别胡扯。
&rdquo 雪芙微帶了笑容道：&ldquo涉及愛情問題，也不要緊。
隻要是用光明正大的态度出來研究，倒也是青年男女，應當知道的一件事。
若是表面上怕害臊，背地裡倒實實在在地去體驗起來，那就&hellip&hellip那就&hellip&hellip不好。
&rdquo 她自己也似乎覺得又言語太切實了，不能把話徑直地說下去，所以吞吞吐吐的，最後，隻好說出不好兩個字來結束。
方先生點點頭道：&ldquo朱小姐真算得是快人快語。
能持着這樣的态度去對付愛情問題，我敢說決不會失敗。
所以朱小姐同陳先生兩人感情很好，這大概是研究的結果，體驗了出來的。
&rdquo 雪芙微笑道：&ldquo我不否認方先生的話。
&rdquo 說着，一伸手搭在方靜怡的肩膀上，輕輕拍了兩下，微笑着道：&ldquo密斯方！你也體驗過沒有？&rdquo 靜怡看她臉上雖帶了很深的笑容，然而在笑的裡面，隐藏了一種很深刻的諷刺意味。
要否認她的話，她今天大概是來意不善，必然接着向下說去。
要承認吧，當了母親叔叔的面，說是自己有愛人了，這個問題夠重大，自己得考慮考慮一下。
這樣考慮過很久之後，就向雪芙笑道：&ldquo這個你何須問。
你是一個很聰明的人，你隻看我為人，你就明白了。
&rdquo 雪芙拍過她幾下肩膀之後，又在她臉腮上輕輕地掏了一下，笑道：&ldquo密斯方看去斯斯文文的，讓人真摸不着她的深淺。
你就聽她答複人家的問題，又是多麼巧妙。
方伯母！你們小姐，也有這大的歲數了，還不應當給她找一位姑爺嗎？&rdquo 方太太向她笑道：&ldquo現在這年頭，婚姻有父母做主的嗎？朱小姐！你的婚姻，是不是你們老太爺老太太拿的主意呢？&rdquo 雪芙道：&ldquo那可以說是半由父母，半由自己吧。
因為婚姻雖然是我自己做主，但是我家庭始終參與着這件事的。
&rdquo 方太太點點頭道：&ldquo這樣就好。
做父母的人，雖不必幹涉子女的婚姻，但是究竟年紀大些，見識多些，在觀察對方的時候，可以拿出一點意見，給子女做參考。
&rdquo 雪芙将手又拍拍靜怡的肩膀道：&ldquo聽見沒有？可别瞞着伯母。
&rdquo 方先生把嘴裡銜的雪茄煙取出來，彈了兩彈灰，因笑道：&ldquo朱小姐今天頗為興奮，有什麼事得意嗎？&rdquo 雪芙道：&ldquo得意？失意則有之吧？&rdquo 她說到這裡，臉上頗帶了三分慘容。
靜怡道：&ldquo不要談這件事了。
我們談話，是解悶心，盡管談這些問題，并不怎樣有趣。
&rdquo 方太太道：&ldquo朱小姐！吃點兒瓜子。
&rdquo 說着，起身在碟子裡抓了一把瓜子，送到雪芙手上。
雪芙左手心托了瓜子，右手兩個指頭，鉗住了瓜子，送到嘴裡，用四個門牙，緩緩地磕着，眼睛在眼睫毛裡轉動了幾下，然後把兩隻腳放在地上，不住地颠動着。
看那樣子，她分明是在想着心事。
她磕過一個，又磕一個，還是保持着那個态度。
方先生叔嫂兩人，倒在她沉靜之中，很談了幾回家常話。
靜怡卻站起來了笑道：&ldquo密斯朱！你會吹口琴嗎？&rdquo 雪芙道：&ldquo我雖然會吹口琴，可沒有你吹得好。
&rdquo 靜怡笑道：&ldquo你沒有聽到我吹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