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節 這邊歡樂那邊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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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雪芙這樣一跑，并不曾停止，開了客廳門，跑到院子裡去。
院子門是半掩着的，她索性把門向裡一帶，身子向前飛奔。
毫不考慮的，走到了山澗邊，沿了山澗的長岸，對了山澗看着，打算挑那水深的所在，就要向下跳。
約莫走了四五十步路，終于讓她找着一個水深的所在了，那澄清的泉水，在大石頭下面積下了個水潭子，由上面向下看，那水卻變成了青隐隐的，其深可知。
于是手牽了衣襟的下擺，身子一聳，就待跳了下去。
卻不想身後來了一個人，一把就将她的手臂挽住。
因道：&ldquo雪芙！你這是怎麼了？無論有什麼話，全可以慢慢地解釋，何必走上這麼一條路呢？&rdquo 雪芙抽着手道：&ldquo你别管我的事。
我愛向火裡跳也好，我愛向水裡跳也好，那是我的自由。
&rdquo 俊人拖了她一隻手，哪裡肯放。
因道：&ldquo你說是你的自由，誰也不能否認。
但是你有了這種舉動，我們在旁邊看着，簡直可以不必過問嗎？&rdquo 雪芙見他拉得緊，更是身子向後坐，要把手臂抽回去。
俊人道：&ldquo雪芙！你聽我說，無論我有什麼對不起你，你盡管當了姑媽的面，正正堂堂地指責我。
我若是不受，你對付我的辦法還很多吧？&rdquo 雪芙道：&ldquo我對付你有什麼辦法。
惟其你看到我沒有辦法，你才是這樣欺侮我的。
&rdquo 說着，連連地把腳在地面上跳了一陣。
俊人道：&ldquo我也知道你受了委屈。
但是你要是因為受了委屈而自殺，那不是更受着委屈嗎？你聽我的話，一塊兒先回家去再說。
至于&hellip&hellip&rdquo 雪芙道：&ldquo至于什麼？你那意思，還是要和我講理。
&rdquo 俊人笑道：&ldquo要是那麼着，我這人也太難了。
你受屈到了這步田地，肯下極大的犧牲，我還能同你講什麼理？不過我先請你到家裡去坐坐。
你若是還有什麼話要說，可以從從容容地說。
&rdquo 雪芙雖被握住了那隻手，不能抽回，可是她還堅持着站在水邊上，不肯走開。
彼此正還拉扯着呢，尚太太已是站在那大門口擡起一隻手，連連地招着道：&ldquo雪芙！快回來！你這孩子。
&rdquo 當她如此連連地叫過了幾遍之後，俊人道：&ldquo你不瞧我的面子，總也要瞧瞧姑母的面子。
&rdquo 他口裡說着，手裡拉了雪芙，拼命地向家裡拖了去。
雪芙道：&ldquo在這大路上，你拉拉扯扯像什麼樣子？我會來，我還不會回去嗎？&rdquo 俊人道：&ldquo但願你這樣說，那就很好，你在我前面走。
&rdquo 說畢，放了手，還是緊緊地貼住了她的身後，跟着一步一步地走。
雪芙把臉闆着，頭一扭道：&ldquo不要假惺惺了。
你那心眼裡，恨不得立刻我就死。
我死了，你才有出路呢。
&rdquo 她絮絮叨叨的，一面說着，一面向家裡走。
快到大門口了，尚太太也就像鴨子踩水一般，晃蕩着身體，趕上前去，一把挽住雪芙的手臂，拖了聲音道：&ldquo我的孩子，你怎麼這樣的傻呵。
&rdquo 雪芙道：&ldquo俊人他欺侮我嘛。
&rdquo 尚太太道：&ldquo他縱然欺侮你，你可以和他講理。
你講理講他不赢，還有我在這裡呢，你可以投奔我。
可是你為什麼也不言語，湊不冷子就打算跳河。
我倒要請問你，一個人有幾條性命？你拼人，隻拼得了這一回。
這一回拼完了，下次呢？&rdquo 雪芙道：&ldquo我死了就什麼大事全完了。
除了我自己解脫自己而外，還可以給俊人一條自由的路子。
這是自家方便，與人方便，為什麼不幹？&rdquo 尚太太将她扶在藤椅子上坐着，将手輕輕地拍了她的肩膀，笑道：&ldquo傻孩子！不要這麼樣胡來。
夫妻是已婚也罷，是未婚也罷，總要彼此相讓，有一個讓了，那一個就不好沖突。
那一個再讓一點，原來相讓的，就更加心裡痛快了。
反過來，誰也不讓誰，你摸他一下子，他就拍你一下子，那還有個完嗎？&rdquo 雪芙把頭一偏道：&ldquo沒有完，就沒有完，反正逼死一個也總會完的。
好在我&hellip&hellip&rdquo 尚太太把她安頓得好了，剛要抽身，另坐到一
院子門是半掩着的，她索性把門向裡一帶，身子向前飛奔。
毫不考慮的，走到了山澗邊，沿了山澗的長岸，對了山澗看着，打算挑那水深的所在，就要向下跳。
約莫走了四五十步路，終于讓她找着一個水深的所在了，那澄清的泉水，在大石頭下面積下了個水潭子，由上面向下看，那水卻變成了青隐隐的，其深可知。
于是手牽了衣襟的下擺，身子一聳，就待跳了下去。
卻不想身後來了一個人，一把就将她的手臂挽住。
因道：&ldquo雪芙！你這是怎麼了？無論有什麼話，全可以慢慢地解釋，何必走上這麼一條路呢？&rdquo 雪芙抽着手道：&ldquo你别管我的事。
我愛向火裡跳也好，我愛向水裡跳也好，那是我的自由。
&rdquo 俊人拖了她一隻手，哪裡肯放。
因道：&ldquo你說是你的自由，誰也不能否認。
但是你有了這種舉動，我們在旁邊看着，簡直可以不必過問嗎？&rdquo 雪芙見他拉得緊，更是身子向後坐，要把手臂抽回去。
俊人道：&ldquo雪芙！你聽我說，無論我有什麼對不起你，你盡管當了姑媽的面，正正堂堂地指責我。
我若是不受，你對付我的辦法還很多吧？&rdquo 雪芙道：&ldquo我對付你有什麼辦法。
惟其你看到我沒有辦法，你才是這樣欺侮我的。
&rdquo 說着，連連地把腳在地面上跳了一陣。
俊人道：&ldquo我也知道你受了委屈。
但是你要是因為受了委屈而自殺，那不是更受着委屈嗎？你聽我的話，一塊兒先回家去再說。
至于&hellip&hellip&rdquo 雪芙道：&ldquo至于什麼？你那意思，還是要和我講理。
&rdquo 俊人笑道：&ldquo要是那麼着，我這人也太難了。
你受屈到了這步田地，肯下極大的犧牲，我還能同你講什麼理？不過我先請你到家裡去坐坐。
你若是還有什麼話要說，可以從從容容地說。
&rdquo 雪芙雖被握住了那隻手，不能抽回，可是她還堅持着站在水邊上，不肯走開。
彼此正還拉扯着呢，尚太太已是站在那大門口擡起一隻手，連連地招着道：&ldquo雪芙！快回來！你這孩子。
&rdquo 當她如此連連地叫過了幾遍之後，俊人道：&ldquo你不瞧我的面子，總也要瞧瞧姑母的面子。
&rdquo 他口裡說着，手裡拉了雪芙，拼命地向家裡拖了去。
雪芙道：&ldquo在這大路上，你拉拉扯扯像什麼樣子？我會來，我還不會回去嗎？&rdquo 俊人道：&ldquo但願你這樣說，那就很好，你在我前面走。
&rdquo 說畢，放了手，還是緊緊地貼住了她的身後，跟着一步一步地走。
雪芙把臉闆着，頭一扭道：&ldquo不要假惺惺了。
你那心眼裡，恨不得立刻我就死。
我死了，你才有出路呢。
&rdquo 她絮絮叨叨的，一面說着，一面向家裡走。
快到大門口了，尚太太也就像鴨子踩水一般，晃蕩着身體，趕上前去，一把挽住雪芙的手臂，拖了聲音道：&ldquo我的孩子，你怎麼這樣的傻呵。
&rdquo 雪芙道：&ldquo俊人他欺侮我嘛。
&rdquo 尚太太道：&ldquo他縱然欺侮你，你可以和他講理。
你講理講他不赢，還有我在這裡呢，你可以投奔我。
可是你為什麼也不言語，湊不冷子就打算跳河。
我倒要請問你，一個人有幾條性命？你拼人，隻拼得了這一回。
這一回拼完了，下次呢？&rdquo 雪芙道：&ldquo我死了就什麼大事全完了。
除了我自己解脫自己而外，還可以給俊人一條自由的路子。
這是自家方便，與人方便，為什麼不幹？&rdquo 尚太太将她扶在藤椅子上坐着，将手輕輕地拍了她的肩膀，笑道：&ldquo傻孩子！不要這麼樣胡來。
夫妻是已婚也罷，是未婚也罷，總要彼此相讓，有一個讓了，那一個就不好沖突。
那一個再讓一點，原來相讓的，就更加心裡痛快了。
反過來，誰也不讓誰，你摸他一下子，他就拍你一下子，那還有個完嗎？&rdquo 雪芙把頭一偏道：&ldquo沒有完，就沒有完，反正逼死一個也總會完的。
好在我&hellip&hellip&rdquo 尚太太把她安頓得好了，剛要抽身，另坐到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