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節 井水不犯河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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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何苦?&rdquo 雪芙冷笑着哼了一聲,卻沒有說什麼。

    俊人在陰暗中,又看不到她是什麼臉色,心裡料着她的臉色,一定不大好看,因之,更近一點,挨着了她的衣襟,笑道:&ldquo我們把白天過去的事,都忘了吧。

    從明日起,我們恢複未上廬山時候的情感。

    &rdquo 黑暗中,雪芙哧哧的又冷笑了一聲,因道:&ldquo你那些話,說給那愛聽甜言蜜語的人去聽吧。

    我這樣壞脾氣的人,可有點不受擡舉。

    &rdquo 俊人道:&ldquo你要明白,我對你是很容忍,很退步的。

    假使我也像你的脾氣一樣,那會鬧出笑話來的。

    &rdquo 雪芙道:&ldquo什麼笑話?能夠比把我逼死的笑話還要大嗎?你可知道,現在我所受的侮辱,比用刀子挖我的心,割我的肉,還要難受十倍。

    據你說,這已是給我很大的退讓,很大的容忍,對我還是這樣。

    假如你并不寬大,并不容忍,那怎麼辦?我隻有在你當面,自己拿刀子碎割了。

    &rdquo 俊人聽了這些話,怔怔地站在她當面,可沒有回複一句話。

    雪芙見他不理,也不再說什麼,獨自站到石橋欄杆邊上來。

    俊人想到她跳河的那件事,心裡倒不免砰砰地跳了一陣。

    更不敢離開她了,就呆呆地站到橋頭上,斜伸了一腿,向她望着。

    那意思就是假如她又要跳的話,一伸手就可拖住的。

     晚風由水上吹過來,自覺身上有些涼飕飕的。

    什麼聲音,都沉寂下去,隻有平緩的流泉,碰到石頭上,冷冷有聲。

    看看天上,青雲裡已透露着零落的星點。

    這樣一條長街,兩頭都是黑沉沉的樹影,并看不到有人。

    近處,有一棵樹,正橫了幾枝,罩在路頭上,風吹來,樹全身顫動,仿佛是一個巨人,伸出大手來要捉人。

    還有那大樹下,有兩三叢小樹,更像有一種矮小的人,蹲在那裡等着人過去。

    俊人雖然也是一個遵守無鬼論的人,但是到了這個時候,不知是何原故,心裡頭生起一種莫名其妙的恐怖,低聲向雪芙道:&ldquo進屋去吧!姑媽一定又在疑猜着,不知道我們到什麼地方去了。

    &rdquo 雪芙不作聲,也不移動一點,隻是斜靠了橋欄杆,向水裡望着。

    澗中間,有一個小潭,水流到那裡,成了平面。

     在那水光裡,星鬥點點地晃動着,看得久了,風吹了衣襟,似乎人也在跟着晃動。

    雪芙也許是感到俯伏得久了,便掉轉身來向俊人望着。

    俊人道:&ldquo你的衣服穿得很少吧?我在這裡站久了,都覺得身上很涼呢。

    &rdquo 雪芙淡笑道:&ldquo這不是怪話嗎?你身上涼,你隻管進去,我又沒有叫你在這裡陪着。

    &rdquo 俊人道:&ldquo你看!這黑洞洞的山谷,星光隻有中間一小塊,大概山頭上又飛起霧來了。

    讓你一個人站在這裡,不大好。

    &rdquo 雪芙笑道:&ldquo多謝,陳先生!你放心,我不自殺了。

    我還要活着,看看别人的結果呢。

    我膽子大,我也不怕,你請進去。

    假如你着了涼的話,在外邊做客,身旁沒有一個親人,誰來侍候你。

    呵!我又失言,這好像是咒你生病了。

    我可以發誓,我決不是這意思,你請進去吧。

    &rdquo 說着,還伸手将俊人推了一推。

    俊人道:&ldquo你何必這樣拒人于千裡之外。

    &rdquo 雪芙道:&ldquo我怎麼是拒人于千裡之外。

    你說身上涼,我請你進去還不好嗎?&rdquo 俊人道:&ldquo你在這裡站着,我不作聲,在你也感到什麼不痛快嗎?&rdquo 雪芙道:&ldquo你言重。

    廬山不是我私有的,你在那裡站着,也有你的自由,就算是我私有的,你也可以随便地站着。

    我勸你進去,我是怕你受了涼。

    因為你怕我受涼,自然我也怕你受涼。

    &rdquo 俊人道:&ldquo你瞧,一客氣起來,彼此又好到了這種程度。

    &rdquo 雪芙道:&ldquo自然,我不能不恭維你一點。

    為着是我有求于你的地方還多着呢。

    &rdquo 俊人道:&ldquo你要這樣同我說話,我也沒有法子。

    不過我自己想着,我是以一腔熱忱來對待你的。

    惟其是一片熱忱,所以我對于你,一切是坦率的,要幹什麼,并不瞞着你,不願用那假道學的樣子相待。

    然而你就因為我不能做出假道學的樣子來,和我鬧别扭。

    人是個感情動物,你這樣地對待着我,教我實在不敢親近你。

    &rdquo 雪芙猛可地答道:&ldqu