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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始做所謂盟主,肯定要有很多麻煩事情,不是我們能想象的。

     我說:我沒想過這個。

    隻是我知道,事情總有點蹊跷。

     喜樂說:是啊,事情總是有點蹊跷。

     這個時候,有人到我們身邊,放下一封信件,低頭匆匆離開。

     信件上面署了一個“萬”字。

     我打開信件,首先抖出來的是一張有效的銀票,有足足一千兩。

    然後是一張紙,上面寫: 朝廷行為,速速抽身,莫去雪邦,看完對折。

     (九十三) 我給喜樂看過,喜樂問:我都看得明白,可是什麼叫看完對折呢? 我邊對折邊說:就是看完以後對折起來,好好保存。

     兩片紙碰到一塊時候,突然蹿出一團火焰,紙條頓時化為灰燼。

     我和喜樂吓了一跳。

    幾乎忘記紙條上的内容,半天回憶過來,我喃喃道:朝廷行為,朝廷行為是什麼? 喜樂說:不知道,隻知道皇帝來都住永朝。

     我說:是,他的家世不就是給朝廷做—— 我想半天想不出合适的詞語,問:喜樂,你說呢,我聽你的,這次。

     喜樂問:你能不能像無靈這人一樣,隐居在江湖裡? 我說:我和他不一樣,他是自己身上發生太多事情,已經疲倦。

    我是還不知道很多事情,想要知道。

     喜樂說:你可以偷偷知道,做盟主後,反而就什麼都不知道了。

    你不記得,我們一路上,多少人要拿我們性命,到現在都不知道他們是誰。

     我說:可能大家隻是好奇,都來試試我的眼睛是不是好使。

     喜樂說:我什麼都聽你的。

     (九十四) 那天我們終于決定,退出這剛起争端的紛争。

    想來喜樂是想這一刻想了很久,她失眠很多晚上想我們要把房子豎在哪裡。

    有一點很奇怪,雖然沒少血光之災,但是似乎一路上都不缺銀兩花,最後還剩餘下不少,足夠過很大一陣子。

    對于這樣的結局,喜樂是預謀已久的。

    我開始考慮,一個女子,需要的是什麼?而自己需要的,似乎還沒在混沌之中形成。

    既然這樣,先成全别人,也未嘗不可。

    而且,一切在于心中想為,而不是當前行為。

    我想,我隻是年少好奇而已。

    而喜樂,可能隻是害怕我年少太好奇罷了。

     兩年後。

     是年,非旱即澇,天下大荒,皇帝病死,太子即位。

    比起我記憶裡在寺廟裡帶進喜樂的那場,更加凄涼混亂。

    那年的大災,帶來了喜樂。

    這究竟是一個如何的姑娘,我已經失去判斷,如同以前所說,她偷了萬永的号稱萬能的解藥,對于這樣猥瑣的行為,我内心深處卻是大為贊賞,我假裝可見了她内心深處的想法。

    正是所謂的一切在于心中想為,而不是當前行為。

     我可以這樣說這年的災亂。

    中原遍地已經是人吃人的情形,而且大家都已經吃紅了眼,吃出了一個惡性循環,瘦的人,沒人吃,隻挑有肉的,吃了肉,自己有點肉了,一個不小心就給别人吃了。

    我想,一切的所謂文明和秩序,都是溫飽之後的事情,而似乎難以生存的時候,原來看似不錯的世界居然是如此沒有人性。

    我想,和喜樂當初的決定是對的。

    不管萬永說的是不是真的,永遠都要在自己的世界裡看着這世界發生的事情。

    我暗自慶幸,自己不是其中的一員。

     (九十五) 喜樂死後一年,我才緩緩确切知道,這樣惟一親密無間的一個人,是完全消失了。

     無論如何,這是快樂的一年。

    我學會把自己置身度外,聽自己的一些故事。

    江湖是沒弄明白,為什麼他們的盟主,希望可以均衡強弱的盟主,突然就消失了。

    我對此從來沒有過所謂,我甯願相信我是被萬永的一席話給吓跑的。

     盟主消失了自然又是一件大事情,大家都覺得,盟主是被殺了。

    萬永因為在擂台上也站到了最後,而且沒有任何的幫派背景,所以大家都一緻舉薦他。

    萬永也為所謂的全江湖,在朝廷謀得了一些利益。

    第一件事情居然是朝廷答應了,凡是百人以上大幫派幫主者,可以佩刀劍在長安行走,但是,拔出必須經過朝廷的批準。

    就這個,江湖老大已經開心得不得了,并嚴禁手下佩劍,要不怎能凸顯尊貴。

    我發現,江湖人士的腦子,都是不好使的,可見,整天的争鬥,是完全沒有意義的。

    民生問題,其實就是兩種人給鬧的,一種就是沒吃飽餓的,一種就是吃太飽撐的。

    而這一年,包括萬永在内不管誰,都沒有辦法,連江湖上飄的人都餓得不行,良馬基本上都吃光了。

    應該說,習武的人,應當擁有的是最好的馬,連他們都紛紛開始吃馬,也難怪,如果你不吃了自己的馬,那一不小心沒拴好就給别人吃了。

     我已經不能回想當時慘痛的情景,使人知道世間的事情隻是人類的一個遊戲,而人類隻是上天的一個遊戲。

    整整半年不下雨,已經是奇迹,終于下雨了,居然下了半年雨,一直。

     (九十六) 大家說,這是天子做錯事情,上天遷怒到老百姓頭上。

    我想,朝廷是不過不失的。

    但這次的問題已經不是開國庫能夠解決了。

    這半年的雨水到現在還沒有停,而我隻是在長安街拐角的那破屋子裡,面對滿屋子的兵器,等待那老頭兒來告訴我一些事情。

    這屋子裡已經很久沒有人來過,到處都是蜘蛛網。

    想來他也是老死了。

     出了屋子,聽到滿街的呻吟聲,都是餓的和病的,并且時不時可以看見死人。

    大家猜測,這國家是不是快完蛋了?我想應該不是,因為朝廷再衰敗也是朝廷,改朝換代需要有人推翻,但現在人人餓成那樣,惟一還吃得飽過得舒坦的就是宮裡的人了。

     長安尚且這樣,我想還是應該回到住的地方了。

    那裡還有人在等我。

     (九十七) 兩年前,我和喜樂帶了不少盤纏來到長安的郊外。

    一片樹林深處的一個地方,喜樂一眼就喜歡了,因為忽然間有條河從旁邊穿過,而且圍繞這條河有大片草地。

    喜樂說:我覺得,這個地方很好。

     我說:你可想清楚了,一個地方好不好,不是白天說了算的,我們天天晚上要在這裡睡覺,你一定要知道,晚上害怕不害怕。

     喜樂說:你武功這麼好,我害怕什麼啊。

     我說:我武功可不好,我就是劍快。

     喜樂說:怎麼了,吃飯的時候聽見的閑話你還很放在心上啊。

     我說:其實我一直想扔掉這劍,但是我的内心卻不想扔掉。

    這實在很矛盾,都是内心的想法。

    好歹,留着還能劈劈柴。

     喜樂說:我從小就和你在一起,但是一點都不知道你在想什麼。

     我說:是啊,我也不知道我在想什麼,師父說,我是他們根據佛書上找來的人,有很多特别,我自己卻一點都不覺得。

    我覺得自己是一個沒有性格的人。

     喜樂說:你在寺廟裡時間太長,你現在可以培養性格啊。

     我哈哈大笑說:相反,我覺得我在寺廟裡的時候很有性格,可能大家都沒性格吧。

    出來以後發現江湖上的人都那麼有性格。

    我覺得自己一點都沒有特殊,越來越不知道自己要做什麼。

     喜樂說:江湖上的人才是最沒性格的,是實在太傻才與衆不同的。

    你們男人真複雜,還是我簡單。

     我說:喜樂,你想要做什麼? 喜樂手往湖邊一指,說:在這裡蓋房子。

     我說:你決定了,不等晚上了? 喜樂說:我不要住客棧了,客棧太貴了,又不是自己的。

     我說:那我就蓋了,不是說蓋就有的,還要住幾天客棧的。

     喜樂說:你蓋吧,有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