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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廚房門邊,素淨的臉上表情異乎尋常的平靜,她給這段關系下了最終定義,她說:“我覺得這樣很沒趣。

    ” 半開着的門重新呯的一聲被關上,隻是聲音有點兒大,仿佛昭示着施力者情緒不佳。

     “也沒剩下多少時間了,你練這二十多天都等不及嗎?”周子衡返回來,一步一步向她靠近,明媚的日光斜射在他的側臉上,将眉宇間的不悅映襯得十分清晰。

     究竟是誰等不及? 沖到嘴邊的話又被舒昀硬生生地咽回去。

     面對他的逼近,她隻是下意識地往後退了退。

    直到身體抵在水池邊,她才停下來,而英俊的男人已經到了身前。

     “說吧,是什麼讓你這樣迫不及待。

    ” “沒有。

    ”她冷冷地否認。

     “那麼,什麼又叫做沒趣? “就是現在的相處方式。

    她找不出比這更恰當的說法。

    目光落到他的肩頭,稍稍停頓了一下才移開,想到衣料覆蓋的某個地方,她隻恨最晚沒有咬得更重一點兒。

     可是旋即她卻又覺得自己可惡。

     過去不管有無證明,其實她都一直認定他還有别的情人,心裡倒也不難受,底下關系時好時壞竟也維持了這麼久。

    結果現在兩人明明即将走到盡頭了,她卻反倒開始在意起來。

     由于他迫得太近,氣息居高臨下地俯壓過來,她恍惚間覺得呼吸困難,于是伸手推開他,打算暫時逃離這狹小逼仄的空間。

     可是他偏偏不肯放過她,雙手摁住她的手,力氣大得讓她不能掙脫。

     “我現在沒時間和你玩這個。

    而且關于你說的,我完全不贊同。

    我倒認為現在這樣十分有趣,怎麼辦? “沒時間你就快點兒給我走!給我快點兒離開這裡!”她擺脫不了他的鉗制,被鎖在他與水池之間連轉身都不能夠,隻覺得一陣心慌,額上冷汗迅速冒出來,情緒也開始不受控制起來。

     她擡起腳去踢他的小腿,不顧輕重,嘴唇被牙齒咬得泛白,目光憤怒而淩亂,借着失控的勁頭終于說出:“滾回其他女人身邊去,我這裡永遠不歡迎你!” “什麼女人?”周子衡仿佛愣了一下,繼而腿上吃痛,眉頭皺起來,将她抓得更牢,“你發什麼瘋?” “對!我是發瘋了,而且瘋得厲害!”她終于不顧形象地沖他斯聲叫喊:“否則怎麼會看上你這種人,又怎麼會和你糾纏到現在!我可不是瘋了嗎,隻有瘋子才能忍受你這樣的對待!周子衡,我恨你!” 她的情緒明顯失控,或許是因為被困在狹窄的空間裡讓她感到慌亂,亦或是積壓太久的怨氣恰好找到個出口爆發出來。

    發洩完之後,她隻覺得頭腦有瞬間的空白,甚至無法完整地想起前一秒自己所說的那些話。

     在她話音落下之後,有那麼一小會兒,周子衡隻是沉默地看着她,而她背抵着冷硬的水池邊緣氣喘了一會兒,手掌終于從他的手裡掙脫了出來。

     那雙漆黑的瞳眸微微閃動了一下,仿佛是在凝神審視,目光愰似前所未有的深晦,從她的臉上沉沉掠過,繼而又轉向身體。

    她平靜了一下,這才發覺因為剛才的情緒發作和不停掙紮,臉頰邊有幾縷發絲滑落,背後腰側的棉質薄衫也被水漬洇濕了大片,此時狼狽的模樣大概像極了潑婦。

     沒想到維持了這麼久的關系,最後收場的姿态卻是如此的難看。

     最終,兩人無聲的對峙被電話鈴聲打破。

     舒昀迅速地移開目光,快步離開了這個下一秒便似乎會讓她窒息崩潰的空間,站在窗邊試着調勻了一下呼吸才接起電話。

     她面朝着窗外,身體挺得筆直,傾聽的時間占了大半。

    已經将近中午,外頭陽光變得十分猛烈,可她仿佛并不覺得刺眼,抑或感覺不到炎熱。

     周子衡雙手插在褲袋中,若有所思地看着這個專注的背影,直到她講完電話回過身來。

    而她卻僅僅隻看了他一眼,便徑直走回卧室換衣服,幾分鐘後收拾妥當出來,見他還站在原地,她沉着臉移開目光,兀自換鞋出門。

     抵達醫院的時候,郭林正在替裴成雲辦理出院手續,然而神色間卻是明顯的不贊同。

     “算了吧,裴的性格你還不了解嘛。

    ”舒昀反過來勸他,兩人又在外頭聊了幾句,這才一同走回病房去。

     舒昀這陣子忙,再加上最近知名度和曝光率的飛速提升,要是頻繁出現在同一處公共場所,尤其是像醫院這樣的敏感地方,必然會引起某些好事媒體的注意,甚至引來居心不良的猜測。

    所以她也不得不有所收斂,多數關于裴成雲的情況都是與郭林通電話了解的。

     隻是她沒想到,這回裴成雲不但拒絕了再次手術,如今甚至要求出院回家。

     鑒于目前裴家已無人在國内居住,一切手續事宜自然都落到郭林的身上。

     “前兩天才被急救了一次。

    我替他把私人護士都請好了,必須保證以後二十四小時陪在他身邊。

    可是這小子就是不同意,怎麼說都說不清,硬生生又把人給辭了。

    這下子我真不知道他到底想幹嗎!”郭林站在病房門口,壓低了聲音宣洩心頭怒火。

     “以前天天一起念書,念了兩三年了他都不肯親近其他同學,對我們簡直就跟陌生人差不多。

    他就是這脾氣,從小到大都這樣。

    ”舒昀略一沉吟,商量着,“不如我進去和他談談。

    出院之後要怎麼辦,我們盡量想個兩全其美的法子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