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兄仁弟義 訪仇蹤雙小走江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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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街道,九連環錢昭義翻出了店房,順着白天的原路,往南走下來,仍然得奔荊山北山口,入山口時天不過二更左右,好在這一帶,一到天黑就沒人迹了,自己今夜明明知道是入龍潭虎穴,一入荊山口,就把身形隐起,在山道上走着,借着樹木荒草,時時掩蔽着行藏。

    翻過這段山岡,鐵燕子盛雲飛這道莊院,已入眼底,九連環錢昭義,到了這種呼救無門的時候,自己也未免做出那癡愚的舉動,眼望着天空,暗中禱告,盧向乾伯父伯母,死去的一家人,求你們陰靈護掩,保佑我錢昭義,闖進龍潭虎穴,把我師弟盧家讓救出來,也好為你盧家留一條後代。

    我師弟若也死在惡人的手中,就是讓我錢昭義能夠為你們報仇雪恨,你們盧家也就香煙斷絕了。

    九連環錢昭義這麼禱告着,一直撲奔這座莊院東牆的後面。

    他知道鐵燕子盛雲飛這宅中的人很多,自己認為從後面繞進去,可以躲避前面一班莊丁和他手下的黨羽。

     錢昭義直到了大牆的北頭。

    翻上牆頭時,仔細看輕輕地投下一片灰土,試了試下面沒有阻礙,飄身落在牆内,一辨别情勢,已經到了内宅後面,九連環錢昭義從一帶矮房繞過來,眼前是一座四合的院子,迎面五間正房,東西配房,正房黑沉沉燈光已熄。

    東西配房紙窗上面,燈光照得很亮,九連環錢昭義雖則年歲輕,但是名師之徒,又是俠義門中訓教多年,這種行為處處的正大,一打量這是鐵燕子盛雲飛的眷屬住所,他想師弟盧家讓決不會囚禁在這裡,自己不願意在這裡窺視。

    正要縱身往前面角門那裡竄,錢昭義是正從東廂房前經過,忽然聽得屋中一位婦人說道:&ldquo這個事情可真怪,怨不得大人着急,姑娘,你可要小心着,我聽婆子們風言風語的,前面人已經疑心到姑娘你身上,這種事咱可管不得,你父親他自有主張,并且你一個做姑娘人家給染上這件事,可太不好聽,你倒是出去了半晌做什麼?&rdquo錢昭義一聽這個話,似乎和自己的事有牽連,不由己地把腳步停住,跟着聽得年歲很輕的女子說道:&ldquo娘你這是什麼話,父親無論什麼事,我沒有問過他,積德也罷,傷天害理也罷,我一個做女兒的,管得了麼?無故地這件事會疑心到我身上,女兒可不能容這個,是誰敢這麼猜疑,我倒非查個水落石出不可。

    隻要是有人敢做見證,說是這件事是我辦的,我還用不着别人動手處置我,隻要有人敢出口硬做見證,我橫劍自刎,決不活在世上,那算是情屈命不屈。

    &rdquo跟着聽得先前說話的那個婦人,很着急地道:&ldquo姑娘,你又任性了,無論什麼事,我還會不庇護你麼。

    現在可不許你任性,你父親自從把印子交了,性情非常暴躁,你看我整天敢和他說話麼?做姑娘人家,好好地守自己本分。

    咱們娘兩個,什麼事别管,你雖然練過武,會一身功夫,也不能忘了自己是一個待字閨門的女孩子,好好地聽我的話,隻要你不會辦這種事,那就好了。

    娘不過私下問問你,你就這麼直言頂撞,你這個孝順女兒,應該這樣麼?&rdquo九連環錢昭義聽到屋中說話的情形,分明是鐵燕子盛雲飛的夫人和女兒,這娘兒兩個的話,含糊不明,自己惦着師弟的事,聽不出什麼于自己十分有關系,遂仍然向前面搜尋師弟的下落。

     從牆角這兒剛要縱身,風門一響,敢情那位小姐從屋中出來,九連環錢昭義趕緊地往房山的這兒一閃身,這位姑娘走下石階,風門子避着。

    屋中的燈光亮,照到外面來,錢昭義往牆角這兒看到這姑娘,好一份相貌,生得亭亭玉立,眉目俊秀中含着一股子英氣,稱得起豔如桃李冷若冰霜。

    這姑娘倒是一臉正氣,出得屋門,走下台階後,皺着眉頭在思索什麼,跟着回身把屋門掩上,一直地竟奔前面角門。

    九連環錢昭義心裡說:&ldquo這可糟,偏偏這時她卻往前面去,自己竟自無法再往前面去,隻好隐身在牆角這兒等待。

    &rdquo隻見這位姑娘順着東邊的夾道角門,向前走去,九連環錢昭義一想,西邊有一道角門,隻要她不斷然翻回,自己正可從西邊角門闖出去,足可以躲避這位姑娘。

     九連環錢昭義,輕輕一縱,穿到了西邊角門前。

    這裡十分黑暗,因為是通着内宅的地方,輕易沒有人來往,九連環錢昭義走進這道角門,順着這段夾道,往前面走出兩丈多遠來,又是一道院落。

    可是偏着西邊一接連是兩道偏院,靠南邊這道跨院,遠遠望着門内有燈光。

    錢昭義因為今夜自己單身來,搭救師弟,好似入龍潭虎穴一般,處處得十分謹慎小心,行藏一露,再想脫身恐怕勢比登天。

    并且也要盡力地搜尋師弟被囚的下落,停住身軀打量打量四周,一縱身,騰身竄上了西邊的房頂,順着房後坡翻到前面這道跨院的屋頂山。

    隻見下面這道跨院,是三間東房,兩間北房,靠南面的房後山,院中正有一人從東房内走出來,手中提着燈籠,匆匆地向門外走去。

    九連環錢昭義伏身不動,在房頭上容得這人走出門去,這才翻到前面,先往院中仔細看了看,房檐下面沒有人,一飄身落在院中,蹑足輕步,撲奔在房前。

    這時東房的門虛掩着,錯寸許的縫隙,錢昭義貼近了風門旁往裡查看,隻見這屋中陳設得頗為整齊,迎着屋門,八仙桌上,放着一隻燭台,點着一隻紅燭,在椅子上坐定一人。

    這人并沒見過,年紀在四十多歲,看情形也是江湖道中人,滿臉怒容,貼近風門的左邊,趕情尚站定一人,這時迎面坐着這人帶着怒聲說道:&ldquo我看這件事,定是通同作弊,這個主兒身上帶着珍貴的東西,簡直是得财賣放,不過豬油蒙了心,敢在這班老師傅們前幹這種手段,分明是他活得不耐煩了。

    等着大人少時審問時,把他的皮揭了下來,最可恨的是他竟把這件事往别人的身上推,膽敢說是小姐有賣放嫌疑,陳福你說他這不是該死麼?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其實他兩人随着大人當差多年,錢沒少掙,家鄉屋子地全置了,還敢貪心不足,做這種忘恩負義的事。

    &rdquo 錢昭義聽到這兒還要往下聽時,耳中突然聽得角門外有腳步之聲走得很緊,自己趕緊順着北邊的窗下,一縱身,竄了出去,隐身在東北角的夾道内。

    果然燈光閃動,角門外走進兩人,全是差役的打扮,一直地撲奔東房。

    錢昭義伏身不敢動,隻側耳聽着,聽得這兩人進得屋後,内中一人說道:&ldquo七老爺大人怒極了,叫立刻把他兩個帶去審問。

    &rdquo跟着屋中原坐的這人說道:&ldquo大人現在在哪裡?&rdquo差人答道:&ldquo就在北廳。

    &rdquo這個被稱七老爺的氣恨恨地說道:&ldquo好,跟我去帶這兩個東西。

    &rdquo說話間,屋中的人一齊從東房走出來,直奔角門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