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揮拳仗義 踏雪訪知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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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多規矩為是,嗣後不許跟你外祖父那麼放肆,叫外人看見豈不笑我們沒有家教。

    &rdquo鹿兒隻是微笑着,兩眼不住地望着石天義。

    這位老場主微笑說:&ldquo我老頭子最有個溺愛不明的毛病,這小子天生跟我帶了人緣來,我從一見他,就十分喜歡他,我們爺兒兩個的事,不用你們夫婦管。

    &rdquo這時店家又給送進一大碗紅燒牛尾。

    石靜儀看着十分生氣,這可太近于胡鬧了,大家的飯吃得已經全飽了,還要這麼大盤菜,這不是在無理取鬧麼。

     石天義卻哈哈大笑道:&ldquo好小子,你知道爺爺有錢,拼着命地照顧我,我多花二兩銀子,可不算回事,你小子想不要命了。

    &rdquo鹿兒道:&ldquo不是我的主意,夥計們告訴我,他這店中,是個清真教人幹的,他們這裡廚房最拿手的菜就是紅燒牛尾。

    我這時孝敬外祖父,你老多吃些,氣力足多跑了些路也不怕呢。

    &rdquo石天義道:&ldquo小子,往後可不準胡鬧,你還真是小孩子性情,眼前厲害你竟自沒放在心中。

    &rdquo說到這裡,那柳雲洲也攔鹿兒不叫他過分貪口,傷身。

    飯後,石天義向柳雲洲、石靜儀道:&ldquo我們多耽擱一刻再往下站趕,時候很從容,我想跟你們商量一件事。

    &rdquo柳雲洲道:&ldquo老爺子有什麼事隻管指教。

    &rdquo石天義道:&ldquo趕到盤松嶺之後,見着金砂掌盧建侯老英雄,我們看看他的情形,你我居心不願意再把他牽連上,這次的事,怕沒有什麼好結果,雖則黑煞手展華陽是他門下弟子,可是我們得原諒老英雄。

    教出這種徒弟來,已經夠他傷心的了,我們應該竭力地想法子,不要他參與這件事。

    老英雄武功造詣本領驚人,但是展華陽這惡徒弟另投門戶之後,已經另成就了一身絕技,他那種掌力恐怕他師父也未必降伏得了。

    他兩下裡已經算恩斷義絕,那展華陽更是不承認再有這位師父,你想,若是容他師徒見了面,就沒有好了。

    不過我們自身也得打算打算,你别看我老頭子乍聽見這事之時,忍不住滿腔怒火,立時恨不得找着這惡徒好歹也要跟他拼一下子,可是平心靜氣地想一想,我們爺婿父女三人恐怕還未必是他的敵手。

    現在是人無害虎之心,虎有傷人之意,到了這時他已經發動了最後的手段,你們夫婦不落在他手内,他焉能甘心。

    我們也就要想法子和他一決存亡,誰也不能再留誰了。

    事情到現在我反複地盤算,我老頭子願意有多大力量,使出多大力量來。

    我有一個老朋友,此人若肯幫忙,這場事就可迎刃而解,大約你們也頗有耳聞,就是那名滿關東的鐵掌金梭陸筱帆。

    &rdquo柳雲洲道:&ldquo老人家和他有交情?此人江湖上傳言十年前,被仇家在濱江打入鷹愁澗,葬身澗底。

    怎麼這位老俠客尚在人間?&rdquo老場主石天義道:&ldquo這位老俠客那次确實是被人家暗算,墜入鷹愁澗中。

    可是他憑一身絕技小巧的功夫,在山澗半腰抓住了一根藤蘿,把身形懸住。

    也難為這位老俠客,他那仇人下手十分毒,力量十分厚,這位老俠客,在裡面貼澗的亂石上,避過了巨石的猛擊和飛蝗似的利箭,直耗到半夜。

    他的仇家,認為他确實葬身澗底,臨退去時,依然留了兩個手下人在澗旁把守。

    鐵掌金梭陸筱帆,在夜靜更深之下,也算是天助他脫離魔手,那時鷹愁澗上起了很大的風,他趁着風聲中,從那藤蘿攀升上來。

    當時如要把那兩個守在澗旁的除掉了卻是不費事,可是老俠客為得令這一班惡黨不知道他生還,竭力地避着他們逃出來。

    在十天之中,把這一班仇人全都殺掉了,斬草除根之後,他自己也灰心,二世為人,不願意在江湖上闖了,遂在小白山雞鳴嶺隐迹潛蹤。

    多少年的工夫,再沒有人知道他尚活在世上,他可真也不敢再多管閑事了,隻是他和我從當年就是道義之交,整過了四五年,他竟懷念起老友來,每隔些時也許一二年,也許三五月,就到牧場來看看我。

    隻是行蹤也極隐秘,也不住在那裡,隻是于夜間到我牧場中,我們痛飲暢談半宿,天不亮就走,和我聚會個三五夜,他仍然回轉小白山雞鳴嶺。

    我總想去看望他,他是一再攔阻,說他所住的地方過于隐秘,就是去了,也未必說容易找着,所以我一向沒到過雞鳴嶺。

    此人的本領武功,在關東道上能和他做對手的,很少吧。

    我想對付黑煞手展華陽,若請這位老俠客出頭幫忙,不會不能解開這場災難。

    到盤松嶺之後,我想打發你們去一趟,也不過三五天的工夫,就可以回來,倘能把他搬請出來,你們夫婦豈不可以保全了一切麼?&rdquo柳雲洲道:&ldquo隻怕老俠客不肯再管江湖上的事吧。

    &rdquo場主石天義道:&ldquo那也不見得,事在人為,或者看在老朋友面上,就許能出來幫忙,也未可知。

    &rdquo柳雲洲自己雖不以為然,可是老場主實在是不願意自己和靜儀同歸于盡。

    石靜儀倒是十分高興,一口答應:&ldquo老爺子既有這種朋友,在武林中請人幫忙,不能就算作難堪的事。

    到了盤松嶺見着盧老師之後,我們夫婦二人,索性親自到小白山去一趟,看自己命運如何。

    &rdquo商量好了,已經全歇息夠了,立刻招呼店家,算清酒飯賬給了錢,立時從這裡起身,趕奔下一站,走了三天的工夫,這天已經來到盤松嶺。

     場主石天義帶着柳雲洲夫婦,真奔山嶺下,柳雲洲雖是盧門弟子,但是已經離這裡十九年的工夫,今日重來此地,看到附近的情形,如嶺下所住的人家,一些也不認識了。

    真是山河依舊,人物已非,不禁生人海滄桑之感!走進了這座小村莊,這裡沒有多少人家,這位老武師金砂掌盧建侯就住在靠着嶺下一片整齊的房屋裡,前後隻有三間,圍着牆全是蒼翠的松樹,門口是雙扉緊閉,也聽不見裡面的人聲。

    柳雲洲看到師門這種情形,絕不是當年景象,自己當年在師門學藝時,雖不能說是賓客如雲,可是凡是久走關東的武林道,聞名拜訪的大有其人,所以那門外時時看到拴着高頭駿馬。

    哪似此時這種冷落情形!想到師門這幾年不傳徒授藝之下,大概連賓客也沒有什麼來往的了。

    四匹馬到了門前,各自把缰繩拴在樹上,柳雲洲向前叩門,招呼了半晌,裡面才走出一個人來,隔着門問:&ldquo誰叫門?你找誰?&rdquo柳雲洲忙答:&ldquo是拜望老師傅的,老朋友勞駕,開門。

    &rdquo門兒開後,是一個年歲很大的漢子,柳雲洲可不認得。

    師父家中有些田地,這定是給盧老師做農活的長工了。

    開門的人一看門外這幾人,頗顯得驚異十分,忙問道:&ldquo客人貴姓?跟盧老師怎麼認識?他這幾年輕易不見人了。

    &rdquo柳雲洲答道:&ldquo不要緊,你去給我回複一聲,我是盧門弟子,我姓柳名雲洲,這位老師傅更是他老人家的多年好友,姓石名天義。

    &rdquo這壯漢子不容他說完,忙答道:&ldquo依我說,不用去回了,他老人家早已有話,他教徒弟已教寒了心。

    本門弟子,除了忘恩負義的,就是把他老人家忘在腦後,有了急難事,登門求救,口上聲聲是師徒如父子,沒有事時,連個徒弟的影子全看不見,他老人家早寒了心。

    這些年來,對于武功一字不提,這樣分明是已安心把以前的事全忘掉,粗茶淡飯,想多活幾年。

    你也是本門弟子,倘若你沒有對不起師父的地方,不必進去,反勾惹他的傷心。

    我王大發在這門裡做工的日子雖淺,可也待了六七年了,我就沒見過你到這裡來一次。

    他既有話,凡是本門學出本領的,他全不認識了,你進去不也是自惹苦惱麼?&rdquo柳雲洲被王大發這篇話,說得好不傷心,好不慚愧。

    論自己雖則不忘師門恩義,但是我十年的工夫,未曾來看望他一次,我雖有不得已的苦衷,為師兄所害,可是師父哪能原諒我。

    這時場主石天義聽到了這種話,立刻向前說道:&ldquo這位王夥計,你隻管去向盧老師回禀,有什麼包涵,全在我一人身上,我與盧老師是有過性命的交情,你不必再提他們徒弟的事,隻說是哈達山下雙義牧場的石天義老朋友到了,他倘若不出來迎接我,王夥計我這麼大年歲,就算白活了。

    可是我托付你,隻不要提他門徒的事。

    &rdquo這個長工王大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