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辣手頻施 黃花谷協力鬥三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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騰身,縮身閃避,已經慢了一些。

    乜秋帆這口劍竟自用&ldquo倒栽垂柳&rdquo&ldquo孔雀剔翎&rdquo,劍光正削在屠海的後胯上,屠海還仗着是往外縱的勢子,劍并沒有削實了,可是後胯上已被劃了五分深的一道傷口,身軀往前一栽,險些摔在地上。

    他手下的一班黨羽們,跟着一排亂箭射過來。

    乜秋帆用掌劍一個劍花全給磕飛,一縱身兒蹿了出去,向這般亡命徒的匪黨呵斥道:&ldquo不要命的東西,乜老師不願意再殺生害命,要看你們遭天報。

    乜老師這回真走了,不及早洗手,乜老師回來再到這裡,那就是你們壽終之時。

    &rdquo說罷,聳身一縱,蹿出兩三丈來,追上了乾坤掌石子奇等,會合一處,趕奔東山口,勁敵已除,毫無阻礙,可是直到天色大亮後,才出了山口,天氣已然放晴,但是徹夜勞乏,全要暫找個歇息的地方。

     離開山口,往東北一條官道下來,出來也就是二三裡路,在祥和鎮這裡落了店。

    乾坤掌石子奇晚間和店家打聽道路,無意中提起玉龍山接近東山口,伏虎崗黃花谷這個地方。

    店家忙說道:&ldquo客人們難道是從那裡來麼?你們真能平平安安地過來,實在是萬幸。

    連我們這祥和鎮全受了這個地方的牽掣,生意蕭條,客人稀少,就為的那裡占據着一群惡徒,簡直是坐地分贓的匪首。

    可是他明着又不作案,那一帶卻被他們把持住,客人們經過那個地方,要受種種的刁難,必得對他們盡了孝心,才能夠順利放行。

    不然的話,雖則也不劫你,也不搶你,總叫你落個焦頭爛額,才能離開黃花谷。

    這玉龍山已經是出了名的三兇,一個叫鎮山虎屠海,一個黑心狼焦保義,一個叫穿山豹子韓鐘秀。

    這三個惡徒把這玉龍山一帶弄得路靜人稀,官面上又管不了他們,找不出他們作惡犯法的證據來,竟自橫行了許多年。

    多咱那幾個惡魔除掉了,我們這祥和鎮立刻興隆起來。

    &rdquo石子奇不便和他多談,敷衍了幾句,等到店夥出去,向乜秋帆道:&ldquo師兄,我們這次居住能夠無形中為地方造福,可惜除惡未盡,依然留得他們活命,在現在頗覺有些後悔。

    倘若能夠這惡徒們一網打盡,豈不是玉龍山一帶的百姓之福?&rdquo乜秋帆道:&ldquo師弟,用不着後悔,像這種惡人,終有惡貫滿盈之日,定遭天報,何必我們下那種毒手?祥和鎮雖然地方不大,然是十分富庶。

    &rdquo乜秋帆等在這裡耽擱兩日,為餘誠治療傷痕,将養歇息,到第三日才起身趕路。

     從祥和鎮起身,按着官棧走,全是正式的道路。

    離開滇邊之路用不着晝夜地緊趕了,因為北京城數千裡的途程,不是一天兩日的事,一個人的精神不能強自支持,不過路途上不願意多留戀,按着驿道趕下來。

     這天已然到了關中地面,在南鄭西龍驿。

    這是離縣城四十多裡的一個大驿鎮,這裡有驿,遂有駐防的官兵。

    并且是一個交通要道,商旅往來必往之地,遂在這西龍驿的福來店落了店。

    住這裡也沒打算耽擱,第二日仍當起身趕路,計算行程再有十天也可以到北京城。

    可是趕到半夜間,天空變了,一場大雨,下得溝滿壕平。

    趕到天亮後,依然沒放晴。

    這一下不便起身走了,隻好在這裡耽擱一日。

     可是這場雨讨厭,竟自連綿起來,小一陣大一陣,天氣陰得黑沉,絕沒有放晴之意,因為這些日來,沿途平安無事,乜秋帆等也全覺得此去北京城或者能夠順利把事情辦下來。

    趕到未末申初時,乜秋帆和九連環錢昭義這爺兒兩個全站在店門口過道内,看着街道上的情形。

    地方上雖則是富庶,可是街道的道路遇上陰雨連綿,立刻泥水滿地,雨住了,三天兩天全不容易走,這是關中一帶普遍的情形,就連縣城一帶也是一樣。

    這時,街上的人還不少,多半是本地商家鋪戶中出來的,每人是一把雨蓋,一雙油靴,腳底下全發出極重的聲音。

    因為雨沒住,乜秋帆和錢昭義身形是半隐到門道内,突然聽得街北起了一片嘩噪的聲音,乜秋帆和錢昭義探身往外看。

    隻見走路的人全慌忙地往道旁躲避,地上泥水又滑,腳底下又穿的笨重油靴,有兩個竟自被泥水滑倒。

    可是這時已傳來一片馬蹄的聲音,馬走得很疾,本來這種道路上,把牲口再放疾馳,行人的腳底下又不利落,躲閃稍慢,就有性命之憂。

    跟着兩匹白馬上面馱定兩人,全披着雨衣,戴着雨帽,在雨衣内露出腰刀的刀鞘來,一望而知,是官府中人。

    這兩匹牲口是橫沖直撞,簡直沒把行路人放在心上,刹那間,從店門前沖過去,行路的人沒不望着他的後影子在叫罵。

    錢昭義也向乜秋帆道:&ldquo師伯,你看這種東西多麼可恨,這種倚官仗勢把老百姓的性命看得一文不值。

    &rdquo接着又說:&ldquo師伯,你看這兩個小子,就在這落住了。

    有什麼緊急事,值得他這麼忙?他們進了驿館,大約也落在這鎮甸不走了。

    &rdquo乜秋帆道:&ldquo少管閑事,他走不走與我們何幹?随我進去,不要多事。

    &rdquo九連環錢昭義當着師伯前不敢過于放肆了,可是對于這兩個官人十分憤恨。

     回到屋中,乾坤掌石子奇向乜秋帆道:&ldquo明天不管晴得了晴不了,我們起身走吧!不要盡自在這耽擱下去,走出一站去,還就許那邊沒有雨呢。

    &rdquo乜秋帆點點頭道:&ldquo我也是想着,若沒有這場雨耽擱,我們又出去三四站了。

    &rdquo餘誠這兩天精神完全恢複,傷痕也全好了。

    盧家讓依然是悶悶不樂,仗着九連環錢昭義時時在一旁解勸着,他倒暫解愁懷。

     這時,天色已晚,店家才掌上燈來,忽然聽得櫃房那邊一陣人聲喧嘩,餘誠推着風門子查看時,扭着頭向裡邊說道:&ldquo帶官銜的燈籠,這準是地方上官人來查店吧!&rdquo乾坤掌石子奇冷然說道:&ldquo管他是官人是私人呢!我們一不欠官糧,二不欠私債,他官人查店,又該怎麼樣?叫他查好了。

    &rdquo果然這是一點不差,這驿鎮有駐防的把守,管理着地面上的安全。

    不過這次查店,卻是例外,驿丞帶着驿卒,一塊挨着房看,有的還盤問一下。

    乜秋帆等住的是一通連兩大間,這時外面查店的已到了門口,店中夥計把風門拉開,招呼了聲:&ldquo客人們站起來!地面上查店了。

    &rdquo乜秋帆隻好站起。

    一群官人提着幾盞燈籠,全湧到門口,單有一名提着馬棒的向屋中看了看,從鼻孔中哼了一聲問道:&ldquo你們全是幹什麼的?&rdquo乜秋帆往前湊了一步答道:&ldquo我們是川邊做買賣商人,在西北這條路上販運貨物,已經幹了多年。

    &rdquo這官人眉頭一皺,微微思索了一下,上下打量卻淡淡地說了一句:&ldquo好!你明白你是幹什麼的,就是。

    &rdquo把那店簿子又看了看,再不再問姓名一切,帶着人轉身向别的房間查去。

    餘誠過去把風門仍然掩閉上,回身來向乜秋帆道:&ldquo乜老師,你看這不是敷衍公事麼?這麼查店能夠查出什麼來?&rdquo乜秋帆搖了搖頭,不叫餘誠往下說。

    乜秋帆站起走到屋門口,把風門又推開一線,向外看了看,見這夥官人雖則仍然是一挨一間間地查下去,有問一兩句話的,就有才把風門拉開往裡看了看跟着就走開,像這樣子十幾間客房刹那間全查完,官人們匆匆走出店去。

     乜秋帆這時更撤身到屋門口的東邊,把窗紙撞破,向櫃房那裡張望時,見櫃房中好像是店主模樣的,神色慌張,可是行動上帶着極小心謹慎。

    蹑手蹑腳地溜向店門外,見店門外不住地有燈光晃動。

    乜秋帆轉身來向乾坤掌石子奇低聲說道:&ldquo師弟,我們在這裡怕有一場是非吧?&rdquo乾坤掌石子奇點點頭道:&ldquo我也覺得這夥官人來得可疑,難道他們是為我們來的麼?&rdquo乜秋帆道:&ldquo大緻不差!&rdquo這時,九連環錢昭義走向屋門口,乾坤掌石子奇道:&ldquo昭義,你去做什麼?&rdquo錢昭義道:&ldquo街道上那麼難走,我不出去,我是到後邊方便一下。

    &rdquo石子奇遂也不再問他,九連環錢昭義走出屋去。

    乜秋帆道:&ldquo現在雖則離開邊荒,已經到了内地,關中地面和川滇遠隔千裡。

    可是我們不要忽略了官家的勢力,走到什麼地方也比較着平常人易于辦事,我們不要再吃了别的虧,那可太覺冤枉了。

    &rdquo乾坤掌石子奇點點頭道:&ldquo這件事可也真難說。

    萬一果真盛雲飛再使用起官家勢力,我們不是殺人放火,滾馬強盜,倘若官人對我們有不利的情形,我們又不能殺官拒捕,那一來把我們若是全扣留在中途,這公門中什麼無法無天的事全做得出來,再弄個冤沉海底,永不得申,那可就叫這惡人稱心如願了。

    &rdquo乜秋帆道:&ldquo所以我想這種驿鎮上沒有多少使用官家勢力的地方,隻有這座驿館是他們集合之地,還有保護地面防汛的責任。

    這裡離縣城尚遠,方才所來的人,就是本驿鎮上的,我們一面要戒備着,一面要設法探查一番才好。

    &rdquo乾坤掌石子奇道:&ldquo師兄談的極是,我們把随身的衣物收拾起來,叫盧家讓、餘誠在店中等候着囑咐。

    錢昭義如若回來,千萬囑咐他不許他随意地出去闖禍。

    &rdquo盧家讓答應着。

    乜秋帆向石子奇道:&ldquo怎麼昭義這孩子盡自不回來?難道他又敢大膽地去胡鬧麼?不過現在顧不得去找他。

    &rdquo 乾坤掌石子奇到屋門口先把房門推開一線,看到院中無人,立刻向師兄乜秋帆打招呼,闖出屋來,各自飛身縱到屋頂上,往這店房院中仔細看了看。

    店裡是安安靜靜,雖則還有六七處客房,客人們未曾睡下,也聽不到大聲說話談笑的聲音,隻覺出今夜店中各别地安靜。

    乾坤掌石子奇已經到了店門的過道上面,乜秋帆跟蹤地縱躍過來。

    石子奇正待長身往店房的東邊屋頂縱身時,突然身形往下一縮,更向乜秋帆打一招呼,乜秋帆也把身形伏下去。

    石子奇這時于屋面上掀起了一塊灰片,一抖手向店房的對面打出去。

    這塊灰片落下去,那對面店家鋪戶的房檐底下,閃出一人,竟自輕輕地一擊掌,從街東一處黑沉沉的小巷中又蹿出一人,兩人集合在一處,低聲細語,忽然又分開,内中一個卻騰身縱起,竟向店門過道上蹿過來。

    乜秋帆和石子奇各自往旁一聳身,全退出兩丈遠來,借住房坡隐住身軀。

    見這人在屋頂上望了一下,又向院中張望了一陣,反身退去,仍然飄身落到街心,向房檐底下走去。

    乜秋帆、石子奇知道猜測得果然不差,沒想到這裡已被人家監視上。

    這師兄弟二人知道已經有人注意着自己這般人的舉動。

    不過向店裡查看的這個人,身手平常不足介意,看他那種舉動,盧家讓、錢昭義足以對付他們,還不至于落在他們手中。

     這師兄弟兩人避開暗中監視的人,竟自離開店房,撲奔驿館。

    才越兩排民房,突然見迎面過來一條黑影,身形非常輕快,乾坤掌石子奇已然辨别出正是九連環錢昭義,心中十分憤恨,這孩子太以不聽說,任憑怎樣地囑咐他,他隻是任意行動。

    這時,九連環錢昭義已經到了近前,石子奇剛要喝住他,錢昭義道:&ldquo師父、師伯,趕緊到那驿館查看一下,這裡大約有為我們來的人,也就是白天所看到的那兩個騎馬的人。

    &rdquo乾坤掌石子奇道:&ldquo怎樣,你沒驚動他們麼?&rdquo錢昭義道:&ldquo弟子不敢随便地出去闖事,何況眼前的事關系重大,我焉敢那麼胡鬧?&rdquo乾坤掌石子奇說道:&ldquo昭義,你要趕回店中,和你家讓師弟等候我們,你不要擅自賣弄聰明,眼前的事你可知道,隻要我們應付失當,就容易把這次的事落個無法收拾。

    别忘了盧大人尚在滇邊,被巡撫那裡監視着,我們更犯不上被官家到處訪拿緝捕,這是最緊要的事,你不得視同童戲。

    &rdquo九連環錢昭義答應着,遵着師父之命,趕回店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