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故态複萌 鐵燕子京城留盜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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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弟,你可不要糊塗,任憑他們有什麼舉動,我們隻當沒看見就是了。

    &rdquo鐵燕子盛雲飛從鼻孔中哼了一聲道:&ldquo要叫盧大哥你這麼一說,世上就沒有屈死鬼了。

    他們這群東西什麼傷天害理的事做不出來?我恨他們,走着瞧呢!&rdquo盧向乾也實在無法再勸,他隻好各自走開。

    這一來,兩人本是生死之交,竟變成了貌合神離,盧向乾也隻有暗中留神,表面上反倒不敢再勸他了。

     果然沒過三天,這北京城又出了一件重大的案子,竟是兵部尚書榮子義府第中鬧出事來。

    這一次可把順天府大、宛兩縣府縣官全給加上罪名了。

    因為這位老尚書他既掌着朝中的大權,更是宗室。

    這些案情鬧得太不像話了,這位老中堂的兒媳屋中所收藏的一匣珠寶被盜,這還不算,作案的并且有意要在事主家中示威,更把這位少奶奶胳臂上戴的一支珍珠镯給捋下去。

    這種案情發生之後,老中堂十分震怒,認為不是平常竊賊的行為,目無法紀,形同明火執仗的一般,并且少奶奶也是宗室的姑奶奶,這賊人竟自膽大在她胳臂上把珠镯捋去,臨行時更在牆上用白粉畫了一隻燕子。

    順天府大、宛兩縣當日就革職留任,倘若三天内不把人贓并獲,就要把這府縣全問成了縱盜殃民的罪名。

    這一來,地面上哪還擔得了? 案情一出來,這盧向乾已經認定了是盛雲飛所做的了,隻是無法向他追問。

    這天從早晨起,盛雲飛就又是酒,又是肉,自斟自飲,喝了個醉醺醺,卻無故地和同事的弟兄找碴來打架。

    他是安心和人找别扭,府中所有的護院的武師一共連他是五個人。

    這一早晨惹翻了兩個,酒喝夠了,躺在後面走廊上睡起來。

    盧向乾自己是護院的頭兒,他又是自己薦來的,隻好是和同事的弟兄賠禮說好話。

    盧向乾更聽到外面風聲很緊,地面上不把這個人辦着,無法交代下去了。

    自己打算等他酒醒之後跟他商量一下,叫他想法子辦事,先把王府的牽連沒有了,然後再出北京城。

     哪知道盛雲飛酒醒之後悄悄溜出府去。

    他一出去,已經有人跟綴上。

    他竟自跑到娼寮裡去尋開心,府縣捕頭早安置好了,叫妓女們用酒灌他。

    酒醉之下捕頭們一齊動手,把盛雲飛擠在屋内無法脫身,這次盛雲飛也不再抗拒,竟自被捕頭們押赴縣衙。

    衙門裡捕頭回到了,縣太爺認為他就是這北京城所出的盜案正點兒,縣官已落了處分,上面限三天辦着作案的賊人,此時正點兒送到了自己手中,哪還肯再拖延,立時升堂審問。

    有酗酒滋事,反不問了,竟向他身上追究這幾案。

    這盛雲飛他在縣官升堂之下,依然毫沒有一點懼怕之意,聽到縣官向他身上一追問案情,他卻慨然承認,北京城所出的盜案,完全是他一手做的,絕沒有一些懼怕之意。

    聽到縣官向他身上一追問案情、同黨,至對追問他們得的贓物,全藏匿在哪裡?他卻一聲狂笑,竟自猛然把手鐐子炸開,飛縱上大堂屋頂,發着狂言大話,定要把北京城攪得地覆天翻,他這露出本來面目。

    本縣的捕快們,見他手底下這麼利落,能上房的全亮家夥,想要圈捕,卻被打倒了三名快手。

    在青天白日之下,究竟逃去。

    這一來把縣官可急壞了,這裡道不是外縣,守着天子的腳下,竟自有這種事來,雖則是飛賊的本領太高,可是在公事上究是說不下去。

    知縣暴躁着喝喊捕快公役,立時把這飛賊捕捉回來。

    可是連捕頭帶手下得力的弟兄們拼着命四下地兜捕,盛雲飛已經溜飛冥冥,已逃得不知去向。

    青天白日之下,大興縣的大堂上,飛賊炸鎖逃去的事,立時傳遍了九城,這種事知縣哪擔得起?尤其上級衙門,言官督察官,平日就挑剔公事,遇到了機會,立時參奏上去。

    這件事若不趕緊想辦法,非被禦史提參不可。

    這一來,連順天府也跟着急,因為上邊公事交派了這些日子,案情正辦着,如今好容易找着正點兒,竟然自當堂逃走,公事上上下兩層衙門,全無法交代。

    可是大興縣的原辦,到此時可顧不了叫惹禍,把這作案的賊人,竟自窩藏在王府中,據實回明。

    這種事連順天府也不敢擔了,彼此一商量,若是按着公事真往朝廷上奏上去,就是把這種責任推到王府裡,可是王爺的勢力大,朝廷中因為是他手下一個護院的,也鬧不出那種情形來,府縣雙方無形中和王爺那裡留了嫌隙,将來恐怕于自己本人有許多不利。

    順天府遂主張着還是以私情去面見王爺,反求王爺開恩,維持府縣的前程,既送了人情,對于公事上又可以交代下去,這一來兩全其美。

    順天府立刻傳轎到王府問安,面見王爺之後,圓滑着言辭,把遭個江湖大盜盛雲飛窩藏在王府,借着為王府護院,在地面上連作了這些案,現在畏罪逃走,府縣無法交代,求王爺恩典,維持一切。

    這位老王爺是一個很明白人,已經知道了順天府的來意,很客氣請順天府格外關照,自責有疏忽失察。

    不過府中所用的人,全有保薦,不難追究,順天府也不敢多說,立刻請安告辭。

     在順天府走後,王爺十分震怒,把總管喚進來,叫他把名冊拿來一查,護院的盛雲飛是盧向乾保薦。

    王爺立刻把盧向乾傳到面前,嚴加盤問。

    可是盧向乾在府中效力數年,毫無差錯,并且對于事上十分認真。

    盧向乾見事情鬧到這樣,也無法推辭,承認和盛雲飛是朋友,不過絕不知他是綠林巨盜,自己甘願領罪。

    并且向王爺回話,聽見出事之後,已經把盛雲飛住的屋中搜查過了,他是安心逃走,把他應用的東西完全帶走。

    現在請王爺自管秉公辦理,免得王爺被這些事連累。

    盧向乾這種地方,可全是假話了,那鐵燕子盛雲飛他何嘗想走,那天外面一聲閃開,縣衙大堂上跑了飛賊,這人衣裝相貌分明是盛雲飛無疑,盧向乾遂把他所住的屋中,仔細搜檢了一下,自己越發認定了是厄運當頭,竟結交了這麼綠林積盜。

    他行囊衣物沒有什麼礙眼的東西,盧向乾因為他作了好幾案,居然絲毫沒搜出他的贓物來,十分懷疑。

    再把他屋中仔細搜翻之下,隻在房柁上面搜出一個百寶囊,裡面除了暗器之外,完全是他個人所打造的東西,上面全有鐵燕子的暗記,并且一個漏粉袋,這種東西,在做事之後,不論往什麼地方一拍,聚成的燕子。

    最令盧向乾痛恨的在百寶囊中,發現了一個薰香盒子,審查之下,這種東西已然是很長久的時候,沒有動過。

    可是這件東西上面竟也刻有他的暗記。

    盧向乾一得到這件綠林中敗類的薰香盒子,二十年後一場殺身大禍,也就在此時種下禍根。

     在綠林使用這種薰香的,是犯大忌,不止于官家和俠義中痛恨,就是同行中也不願意存留這種人,哪知道盛雲飛竟是這種下流的,綠林中這隻要把這件東西交到官家,不止于他走到哪裡全活不了,連自己也逃不了活命。

    盧向乾所以趕緊把這件犯禁的東西和其餘的全嚴密收藏,王爺面前自己是完全領罪,毫不辯别。

    王爺見盧向乾這麼愧悔,倒把怒氣稍息,不過問他說:&ldquo現在情知你冤枉,可是若不把你交案,也太以壓不住口風了,我難道還能夠窩賊銷贓麼?隻有把你交到衙門口。

    好在你沒有多大罪名,隻要早早地把他獲案之後,立刻沒有你的牽連。

    &rdquo盧向乾遇到這種事,哪有什麼辦法?立刻由王府中把盧向乾送到衙門交官審問。

    還算是便宜,要按這種案子,做賊的是他薦舉來的,正點兒已逃脫,就得向他身上要人。

    一上官家,得用刑審,怎麼得要過幾回熱堂。

    可是大興縣審問他的時候,終還顧些着,不敢對盧向乾用刑逼迫,雖說是王府裡把他交官處治,可是還測不透王爺的心意,過分地對盧向乾不留一些面子,就許王爺對他還有關照之意,那一來反倒給自己找了禍。

    好在盧向乾絕不狡展,絕不推脫,對于盛雲飛和自己認識經過,一字不隐瞞禀明了縣官,隻是對于他逃奔何方,他的家鄉住處,無法招認,唯有叩求縣官恩典。

    縣官把他收押起來,行文各處,訪拿着鐵燕子盛雲飛。

    他這一遠走高飛,後文另有交代。

     可憐盧向乾在縣坐牢獄,整整地被押二年多,還是趕上大将軍平定兩城變亂,班師後,朝廷大宴功臣,因為到了馬放南山,兵槍戰華的時候,這是國家盛典,大赦天下,盧向乾才被放出監牢。

    但是這二年多的鐵窗風味,把他已經消磨得不成人形。

    徑投奔到當年一個知己朋友家中,将養了月餘。

    體格恢複起來後,自己想到這種冤枉官司,險些死在監牢裡,這全是交友所賜,一片好心,反落個這樣結果。

    任憑多麼有涵養,也不甘心。

    盧向乾遂把當日入獄前嚴密收藏的那幾件東西,設法弄回來,自己立下誓,海角天涯,也要找一找盛雲飛,自己要問問他,何冤何仇,把好朋友連累遭此這場官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