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扇崖喋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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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歌聲後,神情俱已安定,反倒關心起兩位姑娘來,一路攀山越嶺,又到了原處,天龍确是加倍小心,沿途照顧倍至! 李秀鸾高興已極,認為龍哥哥病體痊愈,真情流露,而勝玉鳳卻愈發的心事沉重,似已預料到,這将會有一個無法窺測的事發生——那将是“情天難補,恨海怎填”的一件傷心之事啊! 由下山到上山,這一折騰,已是過午之時。

     突然由遠處飛來三條黑影。

     姑娘們矚目一望,不禁狂喜。

     原來,荒山醫隐、醉仙董一壺、小丐俠柳青,亦已尋迹而至。

     衆人略一盤喧,鸾姑娘撚着把事情交待一遍,順便也把鳳姑娘介紹給爹,接着,荒山醫隐冷冷說道:“年輕人也太無知,全憑個人感情用事,要知江湖百态,你欺我詐,決非全憑武功所能應付,爾後,切記吾言,不準再有類似事件發生。

    ” 鸾姑娘滿面通紅,于天龍唯唯稱是,算是把這場風暴交待了過去。

     于是,荒山醫隐又說道:“現在無可逗留,還是趕往長滿峪,等候柳不疑消息,再趕赴昆侖,以為邊疆之行打算!” 說完又同玉鳳姑娘客套了一番。

     沿途無事可記,荒山醫隐等,又到了長滿峪原來的客棧,等到身子方才坐好,院子裡卻掀起一陣嘈雜之聲,接着,有人說道:“哪位是荒山醫隐俠駕,請出來見識!咱哥們才不算虛于此行,也可有個交待啊!” 荒山醫隐聞聲一動,也就慢慢的,由房中走出。

     隻見院子裡站着兩個人,俱都是一身玄裝道服打扮,面透兇悍之氣! 其中一人,抱拳說道:“貧道來此,乃奉白骨玄陰教主亦陰叟之命,特來請俠狗們前往一叙。

    ” 說着掏出今紅紙帖兒,上面除了些江湖套語之外,主要的是:了斷分水犀蛟元丹之事,而箋上所約之人,去掉于天龍與李秀鸾外,可以說全有! 荒山醫隐看罷,透着股奇怪,可是在當場,也不願探詢究竟,隻是一聲冷笑道:“既然貴教主傳帖相邀,士貞等決對照帖行事,請轉告玄陰叟,多則半月,少則十天,必往北安子領教!” 兩人聽完,一陣冷笑,雙手一抱,算是告辭而别,這時荒山醫隐才邀同衆人,商讨赴約之事。

     談話之間,勝玉鳳姑娘,也就把掃帚公賜借冷魄蟾蜍,以及“毒龍潭”采寶經過說了出來! 荒山醫隐聽罷玉鳳姑娘之話,突然面顯異色,雖然僅僅的是刹那光景,可是瞞不了小丐俠柳青。

     柳青心裡打算:“難道醫隐真的怕女婿讓人家搶去嗎?或是……” 這當兒,醉仙董一壺卻說道:“不是咱們酒鬼說洩氣話,一個蜈蚣嶺,還對付不了,現在又惹上個白皮玄陰教。

     現下,約已定好,非去不可,而我方屈指算來,不知道有幾個能上的了台面。

    這一點,要靠大元帥你,運籌帏幄決勝千裡了。

    ”說着朝醫隐雙手一拱! 荒山醫隐何嘗不了解當前情勢,可是,江湖規矩,拜帖不領,就等于無條件投降,所以決定玄陰叟之約斂,也是驕虎之勢,不上也不行啊! 這當兒,柳青一晃腦袋說道:“這事依我看,倒有個折衷辦法,去時,可由我小叫花持帖打頭陣,你們可相機進行,最好趁着這幾天空檔,約約老一輩的俠義助陣,假使如期,人手湊成,那我們就給他挑開了幹,否則,就拿我這塊料周旋周旋,雖然準吃鼈,但總算咱們應了約啦,等到事後,再想辦法,把咱救出來,不就得啦!” 荒山醫隐知道小丐俠這辦法确實為自己一世英名所打算,可是身為長輩,總有點不好意思,正在兩難之時,勝玉鳳姑娘卻說道:“前輩們為此事,也勿須過于作難,事由我身起,還要由我身了,小丐俠所說辦法,倒也周到,何妨由我陪同,見機行事如何?” 荒山醫隐點了點頭,接道:“既有姑娘前往,我倒放心不少,我看就這樣決定,由明日起,請董老弟辛苦辛苦,跑一趟昆侖山,把三子約來,我再訪一位昔年老友,假使十日内,各方都能到齊,我們就明來明上,否則,就煩姑娘攜帶柳青相機進行,我等再問程應援。

    ” 接着,大家又讨論一下細節問題,也就各回各房,休息起來! 誰知天光報曉,在夜間又起變化,那于天龍竟于晨起之時,又已不見! 正在敵人當間,赴約臨迩之際,這何啻是迎頭一棒,李士貞目疾口呆,半天說不出話來!正是:“隻因一片癡情,鬧得天翻地覆!” 且說荒山醫隐聽到于天龍又形出走,既驚且愕,又有些難過! 這也難怪,以荒山醫隐對諸于天龍來說,真是名若師徒,何啻父子,而今一再不辭而别,其内心,确是難堪已極!況今,用人之際,強敵又在窺伺,不由感念往昔,老淚縱橫起來。

     這些人中,隻有勝玉鳳比較安定,因為于天龍反常态度,已早為之注意,今之出走,可以說是意料中之事。

     雖然内心仍是惶惶乃爾,但感情上已有準備,倒顯得比他人鎮靜的多! 這時,荒山醫隐說道:“真沒料到,天龍逆徒,竟然如此荒唐,昨日告誡之言,一晚之間,視若耳旁,看來我也犯了好為人師的毛病了。

    ” 說罷,感歎良久! 李秀鸾隐忍了半天,這才接道:“爹爹!這也不能怪他,因為……” 秀鸾姑娘剛想把昨日未便說出之姜畹春遭遇,交待一番,好替心上人掩飾掩飾,沒料語未出口,荒山醫隐竟然桌子一拍,怒道:“丫頭住嘴,不怪他!還能怪我?眼看禍患當頭,親如師徒者,竟然離我而去,我……” 語音未罷,董一壺哈哈一笑,搶着說道:“于天龍秉性忠厚,無待綴言,其之出走,可能有難言之隐。

    真是沒料到,你這位通達人情之老怪物,竟也高山滾鼓——不适起來,反而無緣無故的,把鸾姑娘排貶一頓,真是糊塗,真也荒唐!” 就在這當口,李秀鸾正在難過,一聽醉仙之言,更是觸及癢處,小嘴一撇,那麼大的姑娘,竟“哇!”的一聲,哭了起來! 荒山醫隐脾氣發過,倒也很後悔。

    本來嘛,知徒莫如師,于天龍之為人,以及品行情操,哪一點信不過呢?而今…… 轉念至此,一看鸾兒,兩肩抽搐,哭成淚人兒,乃即說道:“傻孩子!别哭啦,那麼大人啦,爹爹都有點不好意思了,沒别的,我不怪你龍哥哥,該可以了吧!” 一語甫落,滿室生春。

     董一壺、柳青等,都為這位言不照後語的一代奇人,忍俊不禁,而鸾姑娘小臉紅紅,反倒真的不好意思起來! 接着,一連串笑聲,算是把這不愉快的空氣沖散! 荒山醫隐随又說道:“當前最重要的事,還是應付敵人為上,找天龍倒不急于現在,我看還是按照昨日之計劃,就請一壺老弟,先行動身,我将帶着秀鸾,訪問一個隐逸多年之老友,至于……” 說着一頓,略一思索,又接道:“柳青可在附近調查對方行動,并等候柳不疑消息,勝姑娘,可在此暫住,十日之内,我們都盡可能趕到這裡!” 荒山醫隐把話交待完後,又征詢了下各人意見,也就分途辦事去了。

     按下這裡不談,單提于天龍。

     天龍連夜離開長滿峪,到了翌日午後,竟讓他趕至“鷹愁澗”澗底。

     遠眺翠黛巒煙,近取碧澄浪滾,于天龍心已了無雜念,萬事空找,他有信心,他有願望,等待着那位高僧的慈航接引。

     于天龍自藥酒迷性作下那件事之後,他已認為,自己責無可逭,罪大惡極,後來又得悉,姜畹春跳澗殉情,更增加内心隐痛,當時确已決定以身相殉,而酬紅粉。

     可是一個鳳姐姐,一個鸾妹妹,相依相偎,噓寒問暖,親切倍至,實不忍過傷伊人芳心。

     嗣後,探壑覓澗,竟未發現姜畹春的屍首,而狂僧一唱警頑,于天龍遽然改變了念頭。

     本來,于天龍這個癡情人周旋于四女之間,感情負累已是過重,而他又不願使任何一方受委屈。

     所以在這男女微妙關系之夾縫中,确是痛苦已極,因此變成了個:“今朝有酒今朝醉”的麻醉想法,隻顧面前,不顧後來,而今慘劇已現眉際,責任、道義、感情,遽迩堆積眼前,又叫他如何善于自擇呢? 那狂僧一陣偈語,算是把他以死求解脫之想法,扭轉過來,所以這時于天龍确已“戡破情關竅,一心作佛人”了。

     于天龍既已有此打算,反而心神俱暢,尤其看到那山壑幽谷,飛瀑流蘇之自然情景,更增加這種想法,也更使精神甯靜。

     于是就順着澗崖,蜿蜓走去,行不數裡,卻見澗水沸騰,水勢傾削,極為驚險,于天龍默察去勢,竟發現澗水奔放處,有一大許幽洞。

     心感所異,乃憑壑履崖,緣着那幽洞走去,大也就是十數丈左右,洞内豁然開朗,而曲往通幽處,竟然“鐘孔奉纓”、“峻岩堆玉”,頗具幻景。

     又行裡許,已走出這幽洞之外,隻見奇花異卉,遍植四境,不禁令人心曠神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