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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盡管他們睡了不超過4小時,保羅和霍勒斯達成默契,天一放亮就起床了,以便避開其他人。

    他們穿着已畢,準備迎接第三天的會見。

    之後,他們在維拉-尼普利斯餐廳外稍事停留,等待7時30分開門。

    在其後的半小時裡,除了幾對暫住的旅客匆匆進早餐以便趕在交通擁擠前上路外,他們兩人便單獨在一起了。

     到8點,他們離開餐廳,沒有看見查普曼博士、卡斯或貝尼塔,因而甚感寬慰。

    他們來到車庫,太陽在無雲的天空中像一個特大号的正用油煎的蛋黃那樣緩緩地發出沸騰的火焰。

    道路兩邊的潮濕草坪已在升溫,很快就會變幹。

    保羅斷定這天定會像星期一那麼熱。

    他把帆布車篷頂落下,放在福特牌可換篷汽車上,把它系牢,然後,他坐在駕駛盤後,旁邊坐着霍勒斯。

     他輕松地把車倒出停車處,最後,打到低檔,用腳逗弄着車間,駕駛着車子,緩緩地順着通向桑賽特-博爾瓦特的陡峭幽靜的車道開過去。

     在停車信号處,他瞥了霍勒斯一眼。

    “我們有點早。

    高興不高興先開一小段兜兜風?” “随你的便。

    ” 保羅把福特車向東朝桑賽特-博爾瓦特大道開,然後加速到每小時35英裡,臨近大學校園時一度又放慢速度(後備軍官訓練隊的小夥子們在草地上操練),在他朝貝佛利山的方向前進時開始加速。

    敞口車速度一快,就生發出一陣微風,雖說那裡本來沒有風。

    那空氣輕輕地撫摸着他們,宛如女人的手那樣溫柔。

    在貝爾——埃爾門,憑慣性沖力,保羅急劇地向左拐過去。

     “你到過這裡嗎?”他問。

     “我想沒有。

    ”霍勒斯說。

     “如果你來過,你自會記得。

    這裡非常像是在火奴魯魯後面的郊區開車。

    ” 保羅将眼睛從擋風玻璃轉向霍勒斯,意思想對此處的風光評價一番。

    然而他見霍勒斯對周圍環境全然不感興趣。

    霍勒斯頹然地低坐在那裡,像是處在昏睡狀态,雙臂交叉松弛地放在胸前,兩眼茫然地注視着擋風玻璃。

     保羅找不出别的原因,隻能想到從半夜之後開始的這個不吉利的早晨來。

    在他洩露了他與内奧米的會見之後,霍勒斯一直未起床,他的臉像被打了似的麻木。

    他在叙述他的婚姻故事時,一刻不停地抽煙。

     事情發生在查普曼博士以前的那一年,麥迪森召開一次婦科醫生大會(霍勒斯想起來),霍勒斯從裡爾頓到那裡宣讀一篇論文,大會盡力在各方面适應它的客人。

    在他們提供的方便之中,有一處秘書班子,指定給霍勒斯的姑娘自報名叫内奧米-謝爾茲。

    霍勒斯在遇到内奧米以前,隻把女性當作是生物學上的必需品,一種有别于重要的日常工作的鍛煉物。

    他總是肯定他命中注定一生是單身漢。

     内奧米卻是他曾經想象過的一個女人能夠具備的特殊人物;活潑、有趣、漂亮、敏捷。

    還有,而這一點很快證明是一個決定因素,她是一個總有人渴望和追求的年輕女性。

    她隻對霍勒斯有好感。

    這一點使他在同事當中成了一座特别的雕像,使他具有一種以往從來沒有感受過的值得驕傲的滿足。

    他開始賦予内奧米取代愛情的等價量(“當然,我這樣措辭是事後想起來的,”他向保羅承認說)。

    從一開始,内奧米就準備把她自己的全部給予霍勒斯,全部地無條件地奉獻給他。

    對此,霍勒斯依據天主教培養成人的每一個理由為借口,才抑制住自己,沒有去占這位被愛打動的姑娘的便宜。

    就這樣,在他帶她到裡爾頓并使她成為内奧米-範-杜森前僅僅5個月便定了婚。

    (幾乎達不到互相了解的程度,他告訴保羅說。

    ) 在最初的日子裡,非常欣賞結婚這個念頭。

    這使他在流行的社會群體中具有了成員資格。

    這個群體他過去并沒有意識到它的存在。

    有生以來第一次,他有了一種屬于某種比裡爾頓學院的職員更具世界性、更令人歡娛、更充實的事物的感覺。

    那些數不清的操辦婚姻的附屬品最使他感到愉快:在屋裡準備好菠蘿小鴨;磨損了的襯衫領最終豎了起來;兩人一起到商店購買冰箱和藍鹦鹉;填寫聖誕明信片地址;不停地受到來自男性朋友們的妒羨;一起玩紙牌、拼字遊戲、雙人離合字謎;浴室門後挂着的乳罩,浴缸上面晾幹着的長筒襪和打開蓋的牙膏;分好了的星期天報紙;紐扣魔術般地重新出現在睡衣和襯衣上。

     但是這些快樂和法律認可的親密是有代價的。

    它大都常常按時來自雙人床上。

     他的性要求,霍勒斯曾經坦白地向保羅承認,就他所能猜測到的,在查普曼前的那些知識不多的時期,比平均的性要求要低。

    開始内奧米永不疲倦的性要求讓他激動不已,但是幾個月後,仍然沒有絲毫的平靜,她那無休止的性欲已不再是快樂而成了使他狼狽不堪的一項義務。

    幾乎每個夜晚,她都盼望着他。

    那件曾經是愛的事情迅速變成了愛的服役。

    那張可怕的雙人床的陰影,每天都在暗下去。

    查普曼博士出現後才救了他。

    查普曼博士成了一位營救者,竟像摩托化部隊和陸戰隊策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