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之二 序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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集,相與宣暢格緻宗旨。

    工夫缜密,本體精粹,人人若先師之臨乎上也。

    龍溪子以病逾月而歸,緒山子泝澄江,入五雲以别。

    同志瞿然贈處之義,益拜手繹以所聞。

     曰:良知之旨,其天命之性乎?是性也,不睹不聞,無聲無臭,而莫見莫顯,體物不遺。

    不睹不聞,真體常寂,命之曰誠;莫見莫顯,妙用常感,命之曰神。

    常寂常感,常虛常靈,有無之間,不可緻诘,命之曰幾。

    性焉安焉,知幾其神,以止至善。

    天運川流,不舍晝夜。

    複焉執焉,見幾而作,遷善改過,雷厲風飛,不俟終日。

    有所忿懥好樂則不寂,不寂則撓其體;親愛賤惡而辟則感不通,不通則窒其用。

    慎哉其惟獨乎!獨也者,幾也。

    于焉戒慎,于焉恐懼,日瑟僴,日赫喧,日精微,日廣大。

    禮儀威儀,無适非仁;發育峻極,無适非天。

    是為誠立神通、全生全歸之學。

    世之拟議言動,繩趨矩步,而貞純未融,其蔽也支;獨抱玄機,與造化遊,而人倫庶物脫略未貫,其蔽也虛。

    皆師門所弗與也。

    況于矮人觀場、狂犬逐塊、遊騎無歸!愈測度而愈遠,愈勤瘁而愈悖,愈擔當而愈猖狂。

    其獲罪于天命也滋甚。

    凡我同遊,無智愚,無仕隐,無耄倪,從精神命脈處自怨自艾,自成自道,夙興夜寐,無負此生,以慰二君子千裡枉教之志。

    浙中諸友寄聲胥勉之。

    異時沃天真,谒蘭亭,曆赤城石梁,放于東海,歸探鵝湖象山遺迹,共結江浙一社,以服膺師訓,庶無為茲會玷。

    二君其有以處我。

     續刻思賢錄序 道鄉忠公自少以道學行義知名,至兩任言責,姱節鲠論,耀乎元符崇甯之間。

    其奏議序于楊文靖,其文集序于李忠定,其葬也,銘于陳忠肅,其複墓亭也,紀于葉水心,其思賢錄也,序于楊鐵崖,皆天下選也。

    謝子應芳當元季,慨然請于有司建祠宇,清茔域,請設書院,而采摭以刻是錄,其諸尚友之志乎? 嘉靖庚子,守益歸自南雍,約南江副憲輗祗谒林莊公墓下,敦年誼,叙宗盟。

    後十年,南江之子駪簿于雩都,奉義方以刻是錄,取後來修墓複田事迹,及奠诔題詠續之,而以肇慶之忠節祠、平樂之書院二記終焉。

    益盥誦連日夕。

    作曰:應芳氏郡後進也,表彰先哲,恻然欲永之,矧在我後嗣,其可弗恭以遏佚前人光?乃拜手而言。

     曰:以益觀于言路通塞之際,蓋為往鑒永歎雲。

    方宋之隆也,親擢台谏,極一時之選。

    雖在狂直,屈己而優容之。

    故士争自灑濯,以犯顔敢谏濟時行道,而鳴慶曆和平之福。

    及其替也,偏聽獨任,竄斥接武,若與佞為市,與忠義為仇者。

    即有隐憂伏匿,熟視以言為諱,馴至靖康扳蕩,夷狄橫行而莫可藥。

    故曰拱把幹霄,養于豫也。

    蟻穴潰堤,慎于漸也。

    嘻,其幾微矣!哲宗面對,以公輔器公,大中召還,馴貳吏兵,亦曰簡在矣。

    論事彌不置非,曰皭然以沽直也。

    而一擠于章惇,再誣于蔡京,曾不得以所學報君父、奠宗社,展其比隆三五之志。

    爰及紹興錫谥贈官,悼忠良以傷谄佞,然其如國計何?将厄運侵迫,匪獨力支耶?抑國是沓,匪降自天耶?方新州之竄也,祖問皆坐貶,旅舍不容榻,夜絕湘江,幾葬魚腹。

    欲擠之死也,而竟以生還。

    及僞疏之誣頒布天下,使聞之,真若有罪,而端人正士無敢為辨。

    欲奪其名也,而終以完名顯。

    異時田畫、王回、曾誕聯列忠義,而惇與京褎然奸臣傳首。

    嗚呼,觀是錄者,可以深長思矣。

     益嘗論而重有感焉。

    鄒氏自舍人公以水盂薤本,陰骘蒼生,而都官參軍世守弗谖。

    蘊極而發,以鐘于公,坐不踞,立不倚,镞羽師友,沉酣道鄉,超然有悟于傾耳莫聞、拭目莫睹之真,故處卑官而抗時政,遇沉劇而常優遊,當雷霆、迫鼎镬,而不改容易慮;餐脫粟、駕雞栖,而阖門千指欣,若養三牲而食萬錢。

    茲豈以聲音笑貌襲者?公矢身許國,而安康慈訓,以無愧公議為主,一視夷險而老不衰。

    公以長育人才為己任,踏門問道無虛席。

    而沈夫人相之,館舍膳羞,區畫不懈。

    病則為之粥藥,至受遺赙,以頌貧空尤為知禮。

    公以正學自樹,而子柄善述之。

    繳進原疏,光雪先烈,莊外敏中。

    了翁許其大受。

    而語錄淵源,為龜山門下首稱,則公之谕于親、刑于家、燕翼于後,舉皆可為來世矜式。

    遊定夫之祭公曰,志士仁人皆曰五百年之期,是維我公以斯道鳴乎?不然,何得之全而養之誠?則公之廉貪立懦而系百世思者,甯獨蔽以忠義乎? 公殁又五百年矣,迪維前人光,用施于我宗盟。

    鹄峙玉立,飲膏襲馥。

    甯無厚望,以續來思? 義城黃姻家壽言 義城黃子聚于青原山中,語及古今之異,東廓鄒子曰:古之君子,何其善自壽也!忠鲠者以谏君壽,剛介者以去奸壽,循良者以愛民壽,行誼者以作人壽,恬退者以潔己壽,雖所立不齊,要之磊磊落落,與日月争光。

    後之君子,則或盭于是矣,故疲精竭神以徼時好,而不免與春禽夏卉一過而無留。

    黃子曰:夫善有諸己,鹹可以壽矣。

    聖門之論壽,則獨歸仁,則何居?曰:此壽之全功也。

    令尹子文之忠,陳文子之清,其饬躬砺行,亦足以名後世,然非自然無欲之心發之,終不可以語聖學而上達天德。

    亦臨亦保,文王之仁也,而亹亹穆穆,與無聲無臭合德。

    不厭不倦,孔子之仁也,而皓皓肫肫,與淵淵浩浩同神而并化。

    茲非吾儒長生之說乎?黃子訢然曰:吾今而後知壽之大也。

     嘉靖辛醜秋八月二十有四日,義城子跻六十之壽,杖于鄉矣。

    予以鹿鳴之雅、茑蘿之好,系官南雍,弗獲舉觞以壽也。

    乃抒前語,屬義兒以進于賓筵。

    惟我義城資穎而志卓,早以能詩舉江右第一,及升進士,官行人,力谏先帝南巡,杖阙下,谪南太(原作大)學。

    皇上新政,複其官,尋擢禦史,巡京城,風采凜然。

    閹寺銜之,誣以事,遂谪蓮塘監司。

    選諸生受學,濟濟有造。

    及量移維揚,起督貴陽學政,衆謂日顯矣,而以謗以位。

    既歸,怡然邱壑,足迹不入城府。

    督率族黨及于鄉闾修祠續譜,敬老慈幼,恤貧扶傾,瞿瞿然不懈其素也。

    在易有之,視履考祥,義城子其善自壽也乎!若由是而深造以道,戒懼勿離,毅然願學孔子而師文王,則行著習察,居安資深,亹亹皓皓之仁,其将孰禦之?異時杖于國杖于朝,當有頌壽之全功者,茲特其權輿雲。

     艮山叔父壽言 叔父艮山翁之壽七十也,門生彭方伯夔率同遊以請曰:國家優儒之典,凡郡邑文行顯于庠而屢試弗售,錫以冠服,複其徭役。

    願以為慶。

    叔父辭弗許。

    比壽八十,益歸自南雍,率同宗以請曰:國家尚齒之典,凡行誼為鄉族所重,錫以冠服,頒以肉帛,願聞諸有司以為慶。

    亦固辭弗許。

    嘉靖甲寅春三月九日,壽升九十矣,時仲子臨官于泰州,謀于兄謙弟同及有曰:以吾父之力學而弗售于科第,以不肖輩之淹而弗獲章服以榮也,畸于人而合于天,其天以壽酬吾父乎?泰之僚友暨諸生彙次群玉,題曰瞻雲祝壽,司成兄以弁其端,謙等具以請,叔父歎而許之,曰:自吾先世,未有登于耄者,吾何修以迓天休?其吾祖考遺慶乎?吾其可薦郤群望,以遏佚我前人光? 益乃拜手飏言于衆曰:若亦知吾祖考積善之艱乎?靜齋府君當紅巾搶攘之變,以智勇為衆所推,保障鄉裡,鄉裡免于流離者垂三十年。

    大父樂山公兩經籍沒,僅存一線之緒。

    大母謝與姒李娣鄧,矢節守孤,茕然以三節亢一門。

    我毅軒大父力貧,事寡母藉束修以養,而節食以濟餓者。

    至易齋大夫與叔父力學艱險中,孳孳孝友,以迪于俊髦。

    大夫晚始獲顯,而叔父未顯而獲壽,謂之天道厥亦有征。

    夫益嘗稽于天人之蘊,富貴壽考,天所以勸善之權也。

    錫之以财,俾以濟乏也,而善日裕;錫之以位,俾以救物也,而善日播;錫之以年,俾以範後學也,而善日永。

    若不善而冒是三者,是竊天之權而僥幸也,殃必逮之。

    殃之所逮者,同宗怨之,同遊恥之,弗慶也。

    雖慶,且将出于所強。

    叔父屢慶而屢弗許,衆胥郁也。

    及許之,衆胥慶也。

    稽于人情,可占天道矣。

     益侍函丈,從容問壽之要。

    叔父曰:吾不以嗜欲戕元氣,不以元氣佐喜怒,視榮枯得失若祁寒暑雨之相遭也。

    是以神凝精啬而保其天年。

    富哉教也!凡我同宗暨于同遊,相與究世澤,運天機,以求所以自壽,則叔父之模範以永,蓋未艾也。

    謹以贊于賓筵,遂贻于泰州。

     明水陳姻家壽言 益再見先師于虔,與明水陳子切磋通天岩中。

    聖主嗣統,彚征京邸,南洲應子贊之,以兒善締姻好焉。

    比谪廣德,而陳子官主客,以剛簡之功無虐無傲相砥。

    未幾,忤權貴戍閩,而予應罷主客以歸。

    薦曆艱險,以困衡之方能喻能作相期。

    暨,各返初服,聚沖玄,曆岘台,入青原古屋之間,以戒懼之學不睹不聞為歸宿。

    蓋自正德庚辰,至于嘉靖癸醜,凡三十有四年,而陳子壽登六十矣。

    世之祝壽者,率以纡朱佩紫、囊金箧帛、勢焰炫赫動四方觀聽。

    此皆景春胸次,以妾婦為大丈夫耳。

    大丈夫德業當與兩儀并立、四時遞運,大行窮居,初無加損。

    故千驷之富,不敵餓夫一匡之烈。

    取诮童子,蝸角蚊睫,烏足以識之。

    剛柔者,質也,易惡以至于中,則弗囿于質矣;險夷者,境也,忍性以增不能,則弗奪于境矣。

    弗囿于質,弗奪于境。

    小心翼翼,昭事上帝。

    視于無形,聽于無聲。

    三千三百,出王遊衍。

    其神知之所為乎?聖門稱耄期好學,以武公為準。

    菉竹以繼,輯熙屋漏,以先烈文。

    其詩曰:神之格思,不可度思。

    矧可斁思?非知微之顯,靈光炯然,其孰能與于斯!故切磋琢磨,瑟僴赫喧,至有斐而不可谖。

    世之繩趨矩步、未能皓皓于中,忽恂栗者也;養心繕性而不屑于外,略威儀者也。

    舉不足以語精一博約之神。

     陳氏自甯國徙撫,代有聞人。

    至明水子,英年高科,以力谏南巡杖阙下,直聲隐隐動朝紳。

    既起蹶,鍛煉日熟。

    親炙師友,深造自得。

    充是而弗止,其進于衛武,将孰禦焉!采芝陽明,白首黃绮。

    先師之命,夙夜其保之。

    謹命兒善及諸孫德涵、德溥敬祝于賓筵。

     貞壽篇 天道于穆不已,故曰貞觀。

    日月東西環而不窮,故曰貞明。

    聖學自強而不息,故曰貞壽。

    壽也者,自其貞體之常運常照言之也。

    若弗運弗照,以纰缪其天則,雖逾百齡,而芒然不足以語壽。

    陽明夫子以緻良知覺天下,其詣以無極之貞精明流行,與天同運,與日月同明,俾後知後覺鹹升于壽域乎?而學者往往挨傍于資質,牽綿于俗态,穿鑿于聞見測度。

    卑者溺情欲,高者執意見,而眩其不二不測之貞。

    其于傳而習也,遠矣。

    安成惜陰之會,雲蒸星繁,視異邑為盛。

    而好學好禮、不以流俗自壽者,益得于翁焉。

    曰石屋彭子世望,曰梅源劉子伯光。

    彭子自衡山晉陵以玩易于石屋二洞之間,其言曰:“吾始以聖人非學至也,而循吾資以自适。

    今乃知學之可以聖也。

    日用變化,自有主宰吾資質者存,一時而不合天德,便是罪過。

    ”劉子自新甯以隐别墅,植梅浚源,以光谕德公之休。

    其言曰:“向者之誤也,以學術批抹俗習,自以為瑩矣。

    賴天之靈,始有見于天地之心,真陽來複,一毫陰慝無着腳處。

    吾敢不竭馀年以無負此機!”是其虛以取善,實以砺行,勇以自強,然為一邑赤幟。

    凡我成人小子,精進者可趨幟而奮,因循者可望崖而赧。

    其于師門之助,不既弘乎?石屋翁以已酉季冬壽升七衮。

    庚戍季夏,梅源翁亦升七衮矣。

    同志征言以壽,乃書以為賓筵祝。

    繼自今,交砥互砺,日就月将,以求不息之貞,則忘食忘憂,老至不知,好古之發憤也;勝怠勝欲,觞豆畢銘,丹書之執兢也;如圭如璧,屋漏不愧,拟戒之瑟僴也。

    是之謂自作元命而求多福。

    諸生有起而請曰,子與二翁同德也。

    曩也默,而今語;曩也往,而今止。

    則何居?曰:子将求之于迹乎?萬物芸芸,睹色而聞聲,皆迹也。

    若迹之所自出,則離婁莫睹,師曠莫聞。

    貫語默,齊行止,一窮通,閱古今。

    翛然侗然,與貞觀貞明同神而并化,然後可以遊吾貞。

     恩光世紀序 中丞應台傅公斂其家藏敕诰及慶吊贈遺詩文,屬天泉潘子曰:子史氏也,其為我輯之。

    潘子退而繙閱連日夜,以敕谕敕诰為皇言紀,以壽筆山翁及恭人;劉序記賦頌詩歌為嵩祝紀;以銘狀祭輓為哀逝紀,以中丞城上蔡、備泯洮、鎮甘肅贈誦為德政紀。

    合而名之曰恩光世紀,以複于公。

    公曰,司成東廓鄒子舊史氏也,其為我序之。

    潘子以告于石屋洞中。

    益披讀連日夜,繹之曰:皇言教忠也,嵩祝教孝也,哀逝孝之永也,德政忠之赜也。

    善而潘子之以忠孝贊中丞也。

    忠孝之緻也,格皇天,孚金石,豚魚而況官府間乎?準四海,俟百世,而況同時接溫聽厲乎?然陳辭上征,倚阊阖而閉關;行求全,投明珠而按劍。

    世未嘗乏也。

    遇不遇者時也,達不達者境也。

    在昔先民,進德修業,與幾存義,不以時眩志,不以境易操,故錫馬三接弗為亨,雉膏不食弗為困,群小交憎弗為愠,而四海宗之弗為泰。

    是以真誠恻怛,瑟僴赫喧,而令聞廣譽弗谖于萬世。

    非是族也,則鞶帶之錫,鐘彜之勒,隻以為來者口實。

    嘗稽紀而論其世矣。

     筆山翁七歲而肄于庠,三十始禀,五十始貢,而偃踬不改度。

    斷事于陝晉,倅于穎,雪冤滞,慰悍鸷,拊疲癃,叛卒相戒勿犯。

    廨署投間于家,挫銳葆沖,娛萊婦,養鳳毛,逾大耋以化,而委蘊于中丞。

    中丞釋褐筮仕,築城鑿池,毅然壯萬民百世之規。

    投艱蒙謗而不卹。

    比持斧列省,分阃西鄙,镆于所遊,郤砉然。

    遂次膺廷薦,以鎮西庭。

    雖薦士之左遷,移鎮之煩言,愈挫愈堅。

    迄于茲,勳譽日烜。

    其諸孝思永言,忠貞世笃,非耶?湛恩耿光,昭先而範遠,可以為傅氏黃鐘大呂矣。

    拟傅之世德,光于說命。

    若金作砺,若川作舟楫,若大旱作霖雨,若酒醴作麯藥,若和羹作鹽梅,罔俾阿衡專美,有商公經營四方告成。

     聖主啟心沃心,終始典學,招俊又,康兆民。

    對揚休命而永錫爾類嗣,當炳炳然紀諸惇史。

    俾商岩專美有傳。

     雙江聶子壽言 雙江聶子文蔚守平陽,陟潼關憲使,撲被徑歸。

    薦者與娼者持三年而始白天官卿,請于上,有召命矣。

    歲在丁未,月正十有三日,跻度之慶,郡之同志約于青原,聯舟于文江,謀祝壽筵觞。

     有談毀譽之定者,曰:雙江子之筮仕華亭也,即以剸繁聞。

    其按八閩,慨然有攬辔澄江之志。

    比治姑蘇,以禮教風于士民,蓋動而得譽,然謗亦随之。

    迩者撲驕虜烈焰,障畿甸,為長城,天子瞿然有平原何叛亂之咨。

    公卿薦之,台谏薦之,謂立升要津矣。

    而貝錦鬼蜮,幾不可诘。

    賴公議昭明,以終譽處也。

    雙江子其展布四體,用對群望乎?益曰:學無毀譽,毀譽以言乎聲也。

    譬之耳焉,鵲之唶唶,鴉之啞啞,各通于聽而不留。

    而以毀譽異,是以鴉鵲為欣戚也。

     有談出處之時者,曰:昔水雲公之課子也,将以補衮職,若明命而發四方也。

    聶子隻義訓以恪官箴,知有吾君,知有吾民,而不知有權貴,不知有夷虜,亦曰仰希先哲,俯愧來世,而豈拟世途之巇險若是也?白水之亹,可敵金牛,以怡吾神,以敦吾宗,以惠吾鄉、終吾齒而安矣。

    從子司谏,門生朝著,足以報國承家,展未盡之蘊。

    若複車九曲,以拯颠崖。

    于世道計,則得矣,其若自為何?益曰:學無出處,出處以言乎迹也。

    譬之途焉,水乘舟,陸乘車,泥乘橇,山乘樏,随所遇而通其變。

    而以出處異,是以水陸為前郤也。

     有談寂感之幾者,曰:雙江子之志卓矣,而才不足以充之。

    驅馳四方,舍矢如破。

    及聞陽明先師之學,精思力踐,若虞機張而省括度也。

    晚而自得,恍然有悟于未發之中,而深懼以義襲為格物。

    其有意于寂以妙感已乎?益曰:學無寂感,寂感以言乎所指也。

    譬之日焉,光其體也,照其用也。

    而以先天後天分,是以體用為先後也。

    夫倚于毀,則絕物;倚于譽,則合污;倚于出,則溺而不止;倚于處,則往而不反;倚于寂,則不能以有為為應迹;倚于感,則不能以明覺為自然。

    故曰“德輶如毛”,言未化也;“無聲無臭”,則至誠而化,焉有所倚?是之謂肫肫維仁。

    仁而肫肫,則淵淵浩浩,與天同運,與江河同流,與日月同明。

    是之謂仁者無疆維壽。

    雙江子,同志之贲育也。

    吾輩共築壽壇,拜以先足。

    凡我同志,各勇于自壽。

    衆以次胥壽之,請無讓。

     贈邑博鮑子陟教江陵 談利者主于富,故取棄核盈,幽析秋毫,自百金以至于侯封。

    談勢者主于貴,故集菀避枯,巧登壟上,自一命以期于三旌。

    談學者主于道,故顧諟天命,砥砺民彜,自善信以期于聖神。

    昔洙泗響息,诐行淫詞滿天下。

    時則有鄒孟氏道性善,稱堯舜,巋然與抑洪水同功。

    漢唐日遠,濂洛勃興。

    定性一脈,以大公順應,學天地聖人之常。

    道南之祝,龜山先生寔當之。

    其言曰,學必至于聖,猶射必至于的。

    世之博古今,能文章,自以為博雅矣,而略于實踐;忠信原悫,不為不義,自以為敦行矣,而眩于著察;事求可,功求成,立得功業,自以為利物澤衆矣,而不本于規矩準繩。

    故學不聞道,與聖懸隔。

    甚矣,其傳之明潔而懇恻也! 江陵木铎,龜山嘗柄之矣。

    安于州縣,不求聞達,而德望日重,千裡來遊。

    鮑子行矣,郡邑亦同教矣,流風遺韻,其尚有可聞者乎?為我谂于江漢之間,其亦有嚴霜烈雪,松柏獨茂,以尊君父,攘夷狄,勸講聖學如康侯乎?其亦有指斥執政,坐貶英州,榻前論事,疽發于背如質肅乎?其亦有請益上蔡,盡說《論語》灑掃應對、本末一貫,如朱翊善乎?由鄉而國,由國而天下,由天下而古之人,尚友論世,以無惡于志。

    若富貴者,以侯封三旌為的,是為不忘久要之期乎?卓矣考亭新安之先哲,而道南之正傳也。

    凡近高明,孰為歸宿?同俗同理,孰為決擇?嬰兒巨人,孰為榮辱?一時萬世,孰為夭壽?鮑子勉之,且以敩于江陵二三子。

     張文定公文選序 甬川張文定公讀書中秘,五轉而為司成,雙二轉為少宗伯,乃兼學士,掌翰署,加太子賓客,掌詹府,升大宗伯。

    其所奏對,莫不稱上旨,向用矣。

    以母夫人高年,數上疏乞歸。

    上優禮之,改留都大宰,複參贊司馬機務,俾内緻其養,而外得輸其忠。

    将大拜焉。

    比沒,賜祭葬,贈官錫谥,鹹出異數。

    而薦紳大夫士相吊,以為靖恭含弘,清儉博達,隆然公輔之望,而未得以培元和衒,(空缺兩字)莫不嗟悼之。

    東沙子以諸父繼為司馬,評陟其宦績學行以傳。

    比保江右,選其文三十有九卷刻之,用垂來禮,而伻來征言于山房。

     東郭子讀之終編,曰:嗟嗟甬川,其諸古之豪傑,非耶?聖門之評人品也,自行己有恥,等而下之至于鬥筲;自事君容悅,等而上之至于正己而物正。

    鈞是人也,胡若是懸也?趨向殊而翼越分;造詣殊而堂室判矣。

    鬥筲鄙器也,容悅寺婦也,其弗足齒,較然矣。

    而眩者猶滑之。

    硁硁言行,必信必果,皇皇社稷,求可求成,亦足以聳瞻聽,而适莫作用,瑕瑜互形,辨已微矣。

    孝弟章聞,信于宗黨。

    中天下而定四海,澤潤生民,此宜無間然者。

    而渑淄猶有别。

    蓋著察之難精,而渣滓之難融也若是。

    某也受學先覺、取善四方三十有二年矣。

    思得古之豪傑相與并趨而深造之,于甬川公倍戚戚焉。

     公年十五六,即能沉酣經史,撰拟詩騷,衆悚然異之矣。

    有司舉以明經,乃與聞石塘、汪雷峰、王定齋、餘湖南諸君子友也。

    遊神高門,恥娖娖者五服官翰苑,作觀頤之錄。

    每夕紀過以自防。

    侍養家食,藜藿不厭。

    三起督學政,貞教多士,辄自免以歸。

    及遷春坊,陟南雍,跋涉久而創艾切,作昭事之錄。

    畏天(這裡空兩字)而比贊政柄,務持大體,不斤斤小苛。

    (這裡空一字)吏部九年,不調諸手。

    所铨注者,往往位已上,絕不為意,惟時時發憤,曰:髫龀幸有聞,颠毛種種,尚未有成。

    古亦有言,行邁屢稅,誰執其咎?故觀诘博望文,見憤邪褆身之介焉;觀郊祀議,見飨帝愛國之誠焉;觀納言勸忠頌,見抑奔競、杜貨賂、廓耳目、緻太平之兆焉。

    而最其得意者曰《中庸傳》,沉潛融會,衛道翊教,慨然以一德為政鹄。

    雖橫渠考亭,尚未犂然于懷,茲豈冒識而膚觇之耶?公之題座右曰,為子當以父之心為心,為人當以天地之心為心。

    隻戒慎不睹,恐懼不聞,仁孝之道盡矣。

     某亦近覺此義,即存即省,無二境界;即知即行,無二輪轍;即安即勉,無二源流。

    于以闡惟微之緒,啟無極之真,全生全歸,最為正脈。

    而明善誠身,九峰與公辨者,于鄙言尚未達也。

    公贊陽明先生像曰:欲起九原而弗得,徒瞻遺容而興喟。

    某于公遺文亦雲。

    東沙司馬于某以斯學相期也。

    敬書以質之,且以告後之豪傑,思尚友文定公者。

     高吾司馬陳公文集 世之喪吾者衆矣,其孰從而高之?饕婪者以吾為蚊蟻,巧佞者吾為狐狸,暴戾者以吾為狼虺,讒娼者以吾為蠅蜮,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