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之二 序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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問諸船馬,曰:按籍而手撥之,強無乾沒而弱無頻複矣。

    問諸學校,曰:待士不失禮,亦不狥情,凡以事至庭者,玉石判之,士用是屈抑得申,而頑顼者自屏矣。

    其待士夫也如學校,而待邑博士也如士夫。

    政是以和而頌聲作。

    甫三月,當道檄以督兌于省,庶士庶民皇皇然弗能留也。

    邑博士倪子某、鮑子某、陳子某合諸生以請曰:其以申邑人卧轍之情。

    東廓子曰:于訓有之,德之流行,速于置郵;饑渴所甘,事半而功倍。

    孔孟所以絜天人之樞,核興替之赜,雖曆千載,炳然若左券符也。

    民之待下流也,奚待饑而哺之、渴而沃之耶?不匮其财,則民有馀富矣;不瘁其力,則民有馀逸矣;不剝其生,則民有馀壽矣。

    彼其之子,其毒未必痛,子衆也。

    而封豕虓虎,望而惡之。

    展如之人,澤亦未必溥也。

    而聞其風者,如祥麟威鳳,可望而不可狎。

    故曰“民之秉彜,好是懿德”。

    侯以善播于士民,而士民歌詠嗟歎,以慕于侯,君子可以占直道矣。

    齊,一也,諸兒殒戶下,而桓以九合;晉,一也,州浦罹匠氏,而悼以三駕。

    故善治者不易民,而善駕者不易馬。

    泰豆氏之禦也,齊辔禦,節掌握,内得于心,而外合于馬志,山谷非險,原濕非夷,進退履繩而旋曲中規矩。

    不善禦者反是,唇燥體瘁,而時有佚馬什轍之虞。

     羅侯才敏而趨端,嘗兩柄冠縣,懷遠教铎,當道交旌之,陟判于杭。

    杭劇郡也,能聲晔然。

    複旌于當道,乃以憂去。

    起複,遴補吾吉,以署吾邑。

    其輕車熟道,沛然泰豆氏之韻也。

    執是以行四國,至于海隅,将優為之,而于吾邑乎何有?抑令先公之命名也,以闇然日章為馳驅之範,而侯揭以名齋。

    用顧諟義,方聖門相傳一脈,戒慎恐懼,懋建中和之極。

    故敦化川流,裁成輔相,贊化育以與天地參,由此其選也。

    方欲與侯切磋之,而式遄其駕矣。

    庸采輿論,以納屬車,且以為輏軒告。

     存耕壽言 東廓子曰:夫知存耕者可與語壽矣。

    程門之訓心如榖種,善乎其言仁也。

    均之榖也,而無生之性,曰秕;均之人也,而無生之性,曰罔。

    人之罔也,不如禽鳥。

    榖之秕也,不如稂莠。

    故善學者之保真性也,闵闵然若農之望有秋也。

    耕而種,種而耨,耨而獲,獲而食,食而肥,以饫于家邦,而壽域于四海。

    世之貪奕酗酒,縱耳目之欲,四體不勤,而菽麥罔辨,其弊也,惰而餒。

    驵壟斷,淫巧機械,以等侯封,而诋胼胝為田舍翁,其弊也,浮而無恒。

    掘冢冗室,上争下锢,以陷不軌,曾不得與鬥酒瓶粟,酣歌而安寝,其弊也,悖而立辟。

    若是者,往往中道掊剝,而弗永其天年矣。

    故志于谷,而水旱不易業,命曰良農。

    志于仁,而窮通不易操,命曰良士。

    是以百谷用成,俊民用章,而無秕無罔,以自别于稂莠禽鳥。

    嘻,茲古之道也。

    而請事焉者罕矣。

     淡軒倪子朝惠,舊學于觀光,比拜邑博士,與野航鮑子濤、清泉陳子力毅切磋于文明,日勵諸生以尚古之學,因饫聞其世而喜焉。

    高大父谷良與從子恕以文學聯舉鄉書,振其家聲。

    大父溪隐伯全壽登九十,有司禮以為大賓,恩賜冠服,率其族千馀人,輸賦供役,維謹争訟,罕至公庭,州中以義族歸之。

    父鎬純樸儉勤,修溪隐之業,以率其族,杖于鄉者八年矣,州守周筠川、王西塘敦請賓席,固辭而始就。

    嘗顔其燕居曰“存耕”,而語倪子曰:吾無慕于外,守先人菑畬,恒恐羞之。

    将以未展之蘊祝吾子若孫,俾世世藨蓘之,無落吾世植。

    翁其默與古期、以生之性自治者乎?懋矣,倪子偕其僚友,以率我俊髦,從事于芸苗之學,臨淵履冰,參前倚衡,忽狥時以忘,勿計功以助,将成性存存,生機磅礴,沛然大順,以永仁壽之蘊,其庶永存耕于無疆乎? 益蚤從相國敬所公遊,習聞全州清淑醇古之風。

    而山水複重,天下龍隐潄玉玉髓湋并,恒夢寐思一至焉。

    吾友雲東龍子、西山虛齋二陳子,比複相招而未及遊也。

    何時探月岩,登春台,浩歌熙熙亭上,以與諸群君子論壽? 廬陵下村周氏族譜序 周之先居懷州河内,自河内徙鄭之榮陽。

    宋南渡後,自榮陽徙廬陵之永和。

    相傳與益國公必大同譜。

    其自永和徙下村,由思榮始。

    自大湖徙桃花屳,由廉州郡守夔始。

    天順間,鄭州州守淵起家進士,以舊譜兵燹,銳意修之。

    弘治間,廉州守歸休于家,複圖續之,皆未就緒。

    嘉靖間庠生斐、國子生祐續之,就緒而殁。

    歲乙已,别駕祉歸自肇慶,謀于伯兄裕祿曰,譜不續且廢,坐孤先志,吾不敢怠。

    若假借門第,援以為宗,吾不敢誣。

    于是從兄弟合成硯觐操儒及族之長吉赉原大定臻鹹韪其義,而委成焉。

    乃考校編摩,缺疑存信。

    斷自元德翁為下村始祖,而各派之徙者,曰馬鋪,曰婆嶺下,曰旨營坑峰備列之。

    首之以宗圖,次之以支派,附之以祠規,終之以家乘,而擇子弟之敏達者,先庚仲甲壬泰戊東壬承治其籍,榖佃熭磐叔甲役其勞。

    以已酉冬始事,至庚戌春而告成。

    适青原舉大會,俨然以首簡來命某也。

     嘗聞修辭立誠之學矣。

    世之修譜者,旁據遠引,宏詞巨冊,靡靡然自以為尊祖睦族也。

    非其祖而祖之,非其族而族之,果且能尊與睦乎哉?畫工之貌像也,耳目肢體居然矣,而須發或加損焉,君子猶以為不似。

    其親譜也者,凡以貌其本支也,而至于假借援引,以加諸其祖,其為須發也不既贅乎?維廉州公以鲠直振鄭州之緒,悃幅無華,有實惠及民,為名流所稱許。

    肆别駕祉偕其兄祿瞿瞿以講學為志,與四方豪傑交砥而深造之。

    故慎重譜牒,勿怠勿誣,以懋終其庭訓。

    雖以益國之忠義文章居相,密爾遺像猶存于裡,而凜凜然不能假一詞,其諸有驗于與幾存義之學乎?昔在無極翁之繼絕學也,言聖以誠為要,言五常百行以非誠為邪暗塞,言日休日優之辨以實勝為善。

    夫非周氏之黃鐘大呂乎?凡周之彥登斯譜者,翕然以忠信為志,謹于庸言,信于庸德,而罔肯苟焉以自欺,則真誠融液,恻怛周貫,可以褆身,可以承先,可以聯宗,可以焘後。

    達之可以澤民,而卷之可以善俗。

    尚以為茲譜光。

     贈摭台東沙張公司寇南都 皇朝體國分職,用敷極于萬姓。

    周覽卻慮,建撫台于三司之表,若周之鑒,若唐之黜陟,若宋之安撫,亦曰事權重而體統一也。

    林卧靜思,仰屋而竊數之。

    為官擇人,則引養引恬而享其慶;為人擇官,則胥戕胥虐而享其殃。

    迩者或以逸欲教有邦矣,安得舉陸敬輿五術八計之條、蔡君谟蔽蒙姑息之誡,列諸座右,以代忠告乎?公與某言,憤然痛之。

    排斥舊習,洗涮新機,若失火而救之,不以浮言滑和也。

    方欲建曲突徙薪久安之策,而遽斂其惠以行矣。

    南都重地,舊業,日就月将,用緝熙于素學,将遺大投艱,沛然遊刃有馀地矣。

    敬爾由獄,列用中罰,可以為蘇公;克施有政,惟民其父,可以為君陳;執訊獲醜,玁狁于夷,可以為南仲;缵戎祖考,王躬是保,可以為仲山甫;泮奂爾休,鳳凰翙翙,可以為召康。

    公其諸在所遇而已。

     中齋王郡侯贈言 古之人其學不厭也,知天地之為父母也;其教不倦也,知四海之為同胞也。

    父母全而生之,吾其可以自逆自亵,以辱降衷乎?四海皆兄弟,吾其可以自私自畫,舉不中不才而棄之乎?故戒慎恐懼,須臾不離,立大本,經綸大經,以育萬物而參兩儀。

    夫是以禮儀三百、威儀三千,無衆寡,無小大,無升沉利鈍,壹是皆中和位育之實。

    世之君子,孰不願學也,俄而厭;孰不願教也,俄而倦。

    非降才殊也,彼其視天地也甚大,而視四海也甚疏。

    其志隘,故其操搖。

    其操搖,故其功懈。

    夫焉能以尚于中行! 壽大司馬兩洲王公七十 往歲起廢考功,公不鄙,以伊尹祝之。

    茲以武公為報,其庶乎!武公之自修也,由慎言語以至謹侯度,由攝朋友以至承萬民,由灑掃廷内以至遏蠻方,無衆寡,無小大,無遠迩,瑟僴赫喧,富有而日新,遂以睿聖顯于聖門。

    聖門之論學,凜乎其嚴也。

    的許其果與達與藝矣,而未許以仁;有許其忠與清矣,而以為未知;有許其忠信廉潔、無可舉可刺矣,而以為不可入道。

    獨于睿聖推尊為來世法。

    箓竹有斐,績于敬止。

    屋漏無愧,匹于不顯。

    直與三王同堂而兩儀并位。

    夫是之謂無疆惟壽。

    公尚日孜孜焉,至善不谖,善類其胥祝之。

     方山存塾詩稿序 方山朱邑侯自新蘩解組而歸,辟幽軒自娛,手不釋卷,戒俗務勿相關,獨以吟詠為尚,撫景對時,感慨古今,辄于詩發之。

    士君子唱酬,多所規諷。

    尤好漢魏古選,取而和之,以粗風雅馀韻。

    年逾大耋矣,積久成帙,名曰《存塾詩稿》,示謙也。

    其子孟瑛、孟瑤、孟珍等将壽諸梓,介柳川王生钊以征言。

     東廓子益曰:世之眩其尚也久矣。

    學之昭也,以道義為尚。

    約情複性,澡德勵行,如執玉捧盈,罔敢須臾忽,務以歸全帝衷而無忝所生。

    方且視勳業為浮雲,詞藻為雕蟲,瞿然若弗暇也。

    而況軒冕珠玉,又烏足以滑和?及學之湮也,以勢利為尚,崇侈飾華,薾然疲役,決性命以取憐市兒。

    方且以章绶為荼毒,以族姻為魚肉,求一時之暇、一言之幾道且不可得,況于撷芳六藝,獵奇百家,以籠牢萬象,驅馳千古,與大方競休耶? 方山諱祿,字克學,幼而穎敏,缵介軒佥憲公之緒,偕其弟西溪邑令祀馳聲文苑。

    試于有政,直行己志,稍有掣肘,撲被竟歸。

    歸而睦族和鄉,貞率諸子姓以究惜陰之旨。

    四方以講學至者,館粲切劘,老而不倦。

    益嘗與三峰劉子陽趨講資福,翁邀于罏峰之陽,亟談世政。

    以聖主宵肝、四效多壘為深恥。

    即使都高爵,食豐祿,夙夜盡瘁,扞沖裹革,可以讋犬羊而宅鴻雁,甯獨昌于詩乎?三峰子善詩,評翁詩格甚精。

    予特論其世,以慨古今之變。

    觀斯集者,其庶審所尚雲。

     慶新岑陶公考績 迩者學《易?仰上》,窺見聖門相傳學脈。

    仰觀俯察,噓吸一體。

    故自強不息,天行健也;厚德載物,地勢順也;省方設教,風行地也;遏惡揚善,火在天也;折獄緻刑,雷電皆至也。

    夫是以範圍曲成,通乎神明,與貞觀貞明同運而并照。

    及學之湮也,五伯假名,秦漢少恩。

    而發育峻極之德業,遼闊而弗續。

    肆我聖天子久于其道,疇咨豪傑,以嘉靖萬邦,而尤重二千石之選。

    維新岑公茂對休運,以播仁聞于我九邑。

    饑食渴飲,鼓舞載道。

    用奏膚功,以降景福。

    其将兆古道之可行乎! 西山春卿陳子初度壽言 初度之慶,邃矣!世蹤而行之,陳其數,莫測其義也。

    六甲者,天之幹也。

    五子者,地之支也。

    以十幹乘十二支,而天地之運周矣。

    周則複始,是赤子之初也。

    予将祝以赤子之心乎。

    月正者,歲之初也。

    元日者,春之初也。

    體元居正,以複其初,其西山子之自贻哲命,以自求多福乎! 二生請曰:古之稱大人德合天地,明合日月。

    若是,其發育峻極也。

    而赤子雲者,将不待增益于外乎?曰:吾聞之,千尋之木,起于膚寸之萌芽。

    謂膚寸無所益與?則何以至于千尋?謂有所益與?則膚寸之内,将何以益之?故善學者,養于靈根,闇然内充而日榮。

    不善學者,增飾于枝葉,的然外暴而日悴。

    茲古今學術異同之脈絡也。

    曰:願聞古者不失之功。

    曰:帝降純粹,知愛知敬。

    不待師資,不藉經傳,而天機炯然。

    故曰萬物皆備,言全生也。

    生知者知此也,安行者行此也,命之曰反身而誠;擇善者擇此也,固執者執此也,己百己千者能此也,命之曰強恕而行,言全歸也。

    故終身之慕,可以為大舜;冰淵而知免,可以為曾子。

    曰:今之所以異,則何居?曰:孔門醫神案,具可覆矣。

    多聞見,則不能開疑殆以緻悔尤;工憶度,則不幸而多言;為禮樂,則短喪而安,緼袍不恥而以自誦,克伐不行而以為仁。

    非聖人之裁成,則精一一脈,固不俟訓诂辭章而支離障蔽矣。

    回視赤子之心,肫肫皓皓,超然聲臭。

    而一毛猶有倫者,果同耶?否耶?曰:若是,則何以自求多福?曰:古之稱至富至貴,舉無待于外也。

    自其德之博厚,酬萬變而不匮,富莫與裕焉!自其德之高明,超萬物而不撓,貴莫與榮焉!自其德之悠久,曆萬古而不朽,壽莫與永焉!故采薇之異,可嗤千驷;陋巷之樂,可配玄圭。

    曳杖之歌,而教思無窮。

    參天地而同四時。

    二生瞿然避席,曰:邃哉是義也,敬受以獻壽筵。

    茲固立心立命,來學之所望而的也。

    其鄉國敢專承之! 廣德州志序 嘉靖丙午,某判廣德二年矣。

    日與諸生從事于複初之教。

    會茶陵龍子大有視州政,亟以州志見委,曰:是州雖小,高皇嘗臨之矣。

    天戈所指,有創造之勤焉,而舊志弗稱。

    子盍圖之。

    予曰:茲惟艱哉!崇樸則易于野,尚文則易于浮,核實則易于刻,博愛則易于濫。

    是四患者,惟子其诏子。

    龍子曰:夫能複初者,可以語志矣。

    惟皇上帝,降明德于民,若明鑒然,妍媸卑高,其孰能遁之?故勉而修之之謂學,修而寬之之謂識,覺而達之之謂才。

    夫是之謂三美矣。

    予曰:未之能複也,忿懥好樂,有而不化也,而明之體病矣。

    親愛賤惡,辟而不節也,而明之用病矣。

    故君子之學,莫若廓然而大公,物來而順應。

    夫是以一塵不病而萬化以貞。

    請由是而學焉,其可乎?乃簡同志之彥而屬之曰:夫學而無倦,識而無障,才而無窒,樸而無野,文而無浮,核而無刻,博而無濫,吾與二三子盍敬圖其始。

    于是稽群籍,訪故老,定為圖為表為志為傳,凡十有七卷。

    逾年,将就緒,而龍子與予陟南都以去。

    後政者不相謀,遂以中尼。

    比予卧疾山中,而胡子萬裡自關中來視政,亟遣使索舊稿,如龍子之委。

    乃束稿付諸生,使敬圖而終。

    而複于胡子曰:複初之教,其責又在于子矣。

    子其與諸生日昭明德,以立大公而擴順應,章好以示民之俗,慎惡以禦民之淫,使四患以屏,三美以臻,勒成邦國之典,則謀始者藉以不替,而效法者視以不眩,皆子之賜也。

    觀風者行,采之以獻明王,祗承烈祖之休,布神武以觐耿光,緝聖學以化人文,霈至仁以蘇勞瘁,将明明德于萬邦,而況一州乎!草莽雖病,敬拜手以樂其成。

     贈宗伯西玄馬子北上序 大司成西玄子馬子陟宗伯以北,其鄉之仕于金陵者司谏渭北高子十人,俨然來征言,曰:以西玄子之交與子也,蓋以禮樂相示也。

    茲行矣,請所以贊之。

    東廓鄒子瞿然曰:予烏知禮樂?聞諸師曰,中和者禮樂之則也,戒慎者中和之功也,位育者,中和之敷也。

    禮樂之用廣矣,大矣,而一言以蔽之曰中和。

    予嘗驗之矣。

    戒慎之功為欲所遷,則有所忿懥好樂而滞吾大公之體;親愛賤惡以辟,而窒吾順應之用。

    故立大本而經綸大經,終無以達于天德。

    古之君子出門使民、造次颠沛、參前倚衡,無往非中正和樂之融徹。

    故以親父子而仁,以肅君臣而義,以禮朋友而信,以興俊民而章,以治神人而和,以撫夷貊而賓。

    故曰“禮儀三百,威儀三千,發育萬物,峻極于天”。

    中和之德也,其盡矣乎!不本于中和而索于外焉,是弗集義而襲以取也。

    故玉帛鐘鼓在聖門已慨之,其所由來漸矣。

    諸君肅然起,曰:以西玄子之素也,其優為之乎?曰:予有所試矣。

    往在史局,問天下士于梓溪舒子。

    舒子曰,年友馬仲房氏質直而好義,嘗共疏止南巡,出服外僚,無幾微見顔面。

    予于是知西玄子之直。

    及起廢考功,甘泉大宰與大學争,文移累數千言不決。

    訪之,從容答曰,吾平生未嘗阿人,亦未嘗淩人。

    有高皇之典章在,竟不費一語而定。

    予于是服西玄子之平。

    比署南院日與太學生接,諸生以以學規嚴,不少假借,頗有怨語,繼而竊議曰,司成公無私。

    予于是信西玄子之公。

    夫直以任天下之重,則将順匡救,罔不竭其誠,而主德日隆矣;平以息天下之争,則歆羨畔援,罔或幹其正,而群僚日協矣;公以任天下之怨,則獨高明,罔不獲其所,而庶士庶民日福矣。

    在陝之先哲,炳炳方策,有遇事辄谏,主瘠而肥天下者;有峭直無枉,決聖主于一見者;有矜嚴好禮,動止有則,為人所儀表者。

    以予所睹,泾野子其人矣。

    若西玄子于泾野子,不有光耶?由是而日懋戒慎,以斯道為己任,則顯西土以光四方,由此其選也。

    亦臨亦保,亦式亦入,而萬邦作孚,直與上天之載無聲無臭同神而并化,茲唐虞鳳儀獸舞之派,而周官關睢麟趾之源乎?西玄子其思孳孳焉。

    入告嘉猷,出參國是,丕庶績,行将燮理寅亮,俾昭代中和之極,金聲而玉振之。

    予與諸君其跂足以俟。

     贈愚谷李先生擢太仆正序 嘉靖辛醜夏,愚谷李先生由應天丞簡命太仆正以北,府學之師胡君儒偕諸僚、率諸生詣觀光堂而請曰:昔者書紀冏命,以作大正;詩賦楚宮,以富騋牝。

    先生其自此升矣,願徼于古之贈。

     東廓子曰:諸師諸生其亦講于古之學乎?夫知古之承弼者,可以語書矣;知古之淵塞者,可以語詩矣。

    承也者,順也;弼也者,匡也。

    美而順之,過而弗匡之,則為谀為憸,将何以克祗厥辟?故繩愆糾缪,格其非心,則出入号令,胥欽胥臧,而萬邦以休。

    夫笃實曰塞,深遠曰淵。

    深遠則不骛淺計矣,笃實則不尚虛談矣。

    故布衣帛冠,訓農通商,敬教授方,至于民生康而物力阜。

    夫愚谷子固東魯之産也。

    以其所學,褎然舉天下第一,其督學江右,入贊南雍之教,遂曆符卿,以敷治京兆,兢兢式舉其職。

    而綜核六經之旨,究其異同得失,亹亹忘倦,其所尚友,奚啻伯冏衛文已乎?冏命之作,以紹先烈。

    而大司徒君牙之冊,亦曰對揚光命,定之方中,與魯頌之駉并賦。

    而思無邪一言,括三百篇以蔽之。

    位雖日升,道固無異術矣。

    至若畜養之當制,廄監之當修,牧地之當勘,收市之當廣,追陪之當恤,有司業既治之,亦曰以承弼塞淵之源運之而已矣。

     諸師顧諸生曰,是言也,其猶行古之道也。

    遂受而歸,以告倌人。

     慶司馬淨峰公平徭 益也,獲預聞一體之學矣。

    一體之愛,恻怛同貫,無安排,無揀擇。

    故病在元首則療元首,在心腹則療心腹,在肢節則療肢節,在齒發爪甲則療齒發爪甲。

    其經營度回,無晝夜,無寒暑,無老壯,求跻康甯以自快,而曷嘗自以為功?而亦曷嘗以蕲譽,處古之人後?弗堯舜,若撻于市;匹夫弗獲,若若推諸溝中。

    其自任以天下之重如此。

    吾友義城子、雙江子、南屏子亟稱公早有志天下事,毅然以古人為标的。

    本以笃實,出以整暇,而持以悠久。

    故随所遇,粲粲成章,要自學術中基之。

    世固有砥名砺功、急難讓夷、皭然自樹于塵坌之表,與玩時愒位、誤君蠹民有間。

    然歡虞皥皥,王霸判矣。

     公入告成功,啟沃聖心,立天德以敷王道,則殺而弗怨,樹威也;利而弗庸,非售恩也。

    夫然後與天地萬物同神而并化,将萬邦慶之。

    茲特其權輿雲。

     贈修齋王君之浔州 浔之人惡饑而思飽,惡寒而思燠,惡勞而思逸,與中華同乎?曰:将無同。

    曰:浔之人喜孝弟而厭乖争、喜和睦而厭侵鬥,與中華同乎?曰:将無同。

    曰:以惡饑寒之同也,則利害無異,可以治矣;以喜孝弟之同也,則是非無異,可以教矣;以利害是非之同也,則曲直無異,可以聽矣。

    而子又奚疑焉?聖門之論行也,曰忠信笃敬,參前倚衡,則州裡蠻貊無不利有攸往。

    子之治平山四載,而民以為惠;教單縣五載,而士以為臧;聽訟司寇六載,而衆以為允。

    是道也,果從敬信出乎?抑有所增補于外乎?昔在衛武,訏谟遠猷之學,慎爾出話,敬爾威儀,以謹侯度,至于不愧屋漏。

    故可以惠朋友,可以及萬民,可以灑掃廷内,可以戒戎作而遏蠻方。

    是無衆寡,無大小,無遠近,參前倚衡,已試之方也。

    修之則貞而吉,弗修則匪貞而有眚。

    子其敬修其可願而已矣。

     贈中白王子陟太仆 予嘗判廣德,曆建平,博詢高淳南陵馬政之病。

    方馬之養也,私有分飼,公有點驗,死有陪賞,種種弗勝計也。

    使派馬課而以時出之,不猶少豸乎?及馬之解于京也,重價而求之異,方路有刍秣,瘦損有改市,種種弗勝計也。

    使征價而市之,北土将無愈乎?以中白子之世家學,協于大正,以憂國恤民也,其将調和之耶?蕩滌之耶?溫補之耶?抑将無所措手而視其斃耶?嗟乎,天下之積蠹久矣!匪直馬政也。

    土木當止也而方殷,征輸當寬也而日迫,邊備當預也而姑徐徐,言路當通也而愈壅,士習當振也而更靡。

    然以移則剩幾投會,以永天年而免夭劄。

    醫世者獨能恝哉?夫台谏之司,明目達聰,非藥石之所出乎?中白子與僚友之彥相與協恭。

    贈處之。

     贈苕溪吳侯守安慶 夫知學者其知政乎?君子之志于學,以求仁也。

    故不以其所能病人,不以其所不能忌人。

    不以所不能忌人,故尊賢而嘉善。

    不以所能病人,故容衆而矜不能。

    是以仁愛貫徹,無惡無斁,以永終譽。

    夫不能而弗矜,是視溺而幸之也。

    善而弗嘉,是不欲人之登岸也。

    将奚以對天德而協于群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