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之六 簡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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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惟明公垂仁察之。

     安福水馬夫役,自國初自嘉靖三年,舊額共一百五十八名。

    上下相安,莫或紛更。

    嘉靖十三年,偶加三十三名,民已不堪命矣。

    茲遇佥替之期,父老佥呈,求複舊額。

    而本府帖文,坐派本縣各項水馬夫共二百九十三名,比嘉靖三年加派一百三十五名。

    詢求其故,則以谕糧均差為詞。

    夫谕糧均差,則當求糧之根源。

    若糧科有輕重,則差役有多寡。

    如廬陵一縣,每畝不過五升,輕者乃四升、三升耳。

    而安福每畝乃至九升六合三勺。

    則論田科糧,幾于倍之。

    國初百餘年來,名公碩輔斟酌編差,豈獨偏厚于安福耶?今一旦無故盡取而紛更之,每名之費動逾百金,百名則費逾萬金矣。

    敝邑受萬金之害,則他邑受萬金之利。

    明公可以洞燭其由矣。

    仰賴台下電照斧斷,與淨峰公督令驿傳道力賜處豁,是敝邑剝膚餘喘,何幸而獲帖席更生也!旱勢日熾,民生日窘。

    将來枵腹待斃,盜賊必起。

    惟君子早圖救之!事出專啟,悚息俟命。

     又 頃以水夫重役,僣達邑人倒懸之情,明公優禮而矜允之。

    急歸走報,傳語萬姓,津津然鹹有更生望之矣。

    使者過辱轸惠,禮意鄭重,若誘之使言者。

    古之君子開誠心,布公道,集衆思,廣忠益,賞罰信必,吏民畏懷,由此其選也。

    夏旱不支,秋旱乃複。

    及以生之家觀之,乞米買谷,皇皇不給。

    則小民枵腹待哺,饑寒迫身,盜賊必起。

    惟公與淨峰公及早圖之,于以救垂絕之生,而靖未萌之變,善類所胥祝焉!保甲之法,陽明公常頒行之。

    程松溪作縣,于鄉約中舉焉。

    互相檢察,互相應援。

    行之半載,牛無一被盜者。

    近淨峰公已舉之矣,得從台下嚴督郡縣,無為虛文,而申屠牛之禁,則官吏振奮,權豪斂避。

    此救荒備盜之要策。

    幸秉義裁之。

    末由躬謝,伏楮馳跂。

    苦旱小詩錄上求教。

     簡任竹坡憲副 潘尹莅任,備道明公轸念敝邑水夫之苦,而欲救恤之,萬民欣欣相告,鹹有更生之慶矣。

    槐川公回簡,許複舊額。

    而布政司嘉靖三年夫額具存,共壹百五十三名,成案可覆。

    以使君之至明至斷,智刃一決,群糾立判矣。

     安福九升重糧,舊額原少。

    一旦而增之,則士夫之言非私也,一邑之公害也。

    廬陵五升輕糧,舊額原多,一旦而減之,則士夫之言非公也,一邑之私利也。

    利歸廬陵而害歸安福,安福雖敝,将以死争之,安能俯首代廬陵役,無後言乎?明鏡在上,妍媸莫遁。

    若欲為調停之說,是為妍媸調停,妍媸兩失其真矣。

    白坡郡侯勻糧之說,初本公心,特未察糧則之重輕、舊額之多寡,故利害相懸,遂至此極。

    敝邑之奏,吏胥吳庚輩非以求勝也。

    譬諸市有推人落井,人因扯其裙而不釋,自是畏死求生迫切之情,得人之一引手焉,免其落井之厄,将拜賜以歸,而奚暇顧推醫治者罪之輕重也?郡侯方怒其路馬之齒,豈可激以取戾?惟大君子俯察之。

    苦旱小詩寄上求教。

     簡張淨峰中丞 吾邦之敝久矣。

    天假德星,展素蘊而整頓之。

    山林耄舊,眷然有願見德比之志。

    凡民隐吏蠹、士習土宜,鹹思敷露,以次第罷行。

    重以旱魃方殷,赈恤未舉。

    盜賊紛起,保禦未周。

    日夕引領,庶曰其有瘳乎。

    乃聞兩廣阙阃,移公以往。

    在朝廷視之,甘雨和風,煦被卉木;迅雷震電,警伏魑魅。

    兩文之錫福,猶江右也。

    其如江右之觖望何?以敝邑觀之,丈量幸成矣,而沙米未複,猶孤國初寬恤之典;夫役漸平矣,而征未行,終滋後來負踣之苦。

    不及明公一言之嗟,其何及矣?夫以夫役糧征收,萬姓之慶、百年之利也,而藩省吏胥至于郡縣一旦盡失其漁獵之局。

    故凡言夫役征不便者,皆為吏胥遊說耳。

    敝邑自丈田以來,錢糧無分毫不完者。

    縱不能行于一省,猶得試于一邑。

    以永新征七年為比,其可乎?沙米之說,向具三說以請,而詞未達意,不足以動大人君子之聽。

    謹以古井兄歸所示來教,逐一對答。

    極知僣逾,猶爾冒渎,恃大君子之能受盡言也。

     簡槐川柱史論旱災 屏伏草莽,不得預聞時事。

    以邑人加役之苦弗獲已,仰達明公。

    明公查複舊額,出一邑于焚溺,毅然而無難色,知生之不為私請也。

    生與邑人拜賜城隍祠下,未敢以謝,知公之不以為私賜也。

    側聞諸道路,憲旌所至,布德申威,奸蠹斂迹,權豪屏氣,而恻恻旱荒,若恫瘝在躬。

    父老傳頌,有來蘇之望。

    而省符摧征,兌淮無蠲。

    且督本色一樣米顆,萬口嗷嗷,必就死亡。

    推之各縣,慘切所同。

    是以敢僣白之。

    今歲旱魃為虐,比舊酷甚。

    自夏徂秋,豆粟皆空。

    疫疬乘之,十室而七畏避傳染。

    醫藥不逮,至有阖室皆死者。

    且方數千裡四顧彷徨,無所仰瞻。

    小民日夜枵腹,睨得赈恤。

    忽聞催征,心膽俱喪。

    然使鬻賣秤貸,銀猶可輸。

    若逼以納米,計無從出。

    弱者必填溝壑,強者且取貨于。

    其為隐憂,真可流涕!方今北方米價甚賤,若得折兌折淮,為利甚切。

    傥以奏報不及,則姑截嘉靖癸卯南京倉米,通留省下。

    令各縣完糧裡長,各行對運。

    兌淮之數不足者,令各縣以預備倉谷補完。

    止令每石征銀伍錢,轉補南京。

    南京積米甚多,限亦可寬。

    又不獲已,則如湖廣事例,令災重府縣納銀,而官買于災輕之地。

    惟明公留神裁之。

    至于安福過湖過江之銀,常年一千二百餘兩。

    支用之餘,例作本縣存留。

    近年布政司請于龍洲公解,作南昌府師生軍衛計,吉安一府已萬兩矣。

    夫各府皆有師生,皆有軍衛,瘠此肥彼,情理豈宜?如蒙鏡台查勘,斷令今年旱災,準留吉安及本縣赈濟,再不轉解使司,亦敝府救荒之一助。

    專啟,不覺直率。

    悚仄悚仄! 簡周白川都憲 公議日鬯,聖眷日隆,貞憲百辟,以定國是。

    宗社生靈長久治安,善類實交祝之。

    近讀明公溝洫奏章,真千古治水要訣。

    水有所歸,乃不為害,而可以備旱澇,可以限盜賊,可以禦夷虜,大害銷而衆利興矣。

    向與渭厓議,于《聖功圖》中亦嘗言之,特未及詳耳。

    若得詳示作用,區畫條款,使與有志者熟思精籌之,嗣當奉報請正也。

    天若福我中原,得憂國愛民十數公參錯中外,協力行之,北方可盡為沃壤,而南土可漸纾重賦,其萬世允賴。

    縱未能親見之,亦以俟取法者。

    何如何如? 簡王同野少參 趙三尹告行,具簡馳候。

    貴體聞已勿藥靖共正直神介景福天機聖谟洋洋。

    猶信沙米之事,以使轺北上,遂迩動搖。

    非淨峰公能受盡言,将複為猾胥騙局矣。

    今科派在迩,願留神共惠。

    所論督賦條規,抑齋左轄亦許查議。

    特恐大拜在即,又成畫餅。

    不若查複舊刻,可以旦夕充饑腸也。

    何如何如? 水夫征,一洗昔日種種病窠。

    除士夫至生員照例優免,每民糧壹石不過出銀三分五六厘。

    永新行之,其利粲然。

    淨峰、槐川、竹坡諸公皆洞燭矜允,行府核查如果。

    安福錢糧并無拖欠,準與征。

    今查自丈量十餘年以來,無升合不完,具勘申請矣。

    原野公處煩仁言之,利比照永新,論量征,如柴薪皂隸事例,不立首名,募人雇役。

    雇役者造冊在官,無得贻累萬姓。

    百世之感也!永新、安福在山中,利于雇役,廬陵、吉水、萬安、泰和在水次,利于差役。

    惟垂仁裁之。

    旱疫,餘黎饑莩日甚。

    荒期尚遠,為憂未已。

    古所謂肥肉在庖,餓莩在野。

    階前萬裡,其何由盡聞之? 簡複久庵黃宗伯 所示鄉裡衣冠經營讒構,而聖明詢問,忌妒不答,反覆慨歎于世道之變,終以三自反而無怨尤,欽服欽服!讒說震驚,唐虞已有之,以明良相遇,出納惟允,黜陟鹹熙。

    故四他誅而十六相舉。

    詩人所刺貝錦鬼蜮,皆國是靡定,舉錯颠倒,至于戎成饑成,憯憯日瘁。

    故無所歸咎,欲投之豺虎,有比憤而恨之也。

    君子之自處,則戒慎恐懼,須臾勿離,大行不加,窮居不損,視瑣瑣讒謗如曉蚋夜蛙,乘時橫肆,太(原作大)陽一升,斂迹吞聲,正爾可悲憫耳。

    益自弛擔山中,蔔行窩于東陽石屋之勝。

    春暖秋清,時攜童冠升衡山,尋石鼓、嶽麓遺芳,間與雙江、明水、南野、念庵聚講華蓋,入梅坡,徘徊武功,盡濯吝鄙,幽玩神明,乃知天壤之間無往非學,無往非樂。

    古人以禹顔同道,其驗之矣。

    象山先生曰,“天下若無着實師友,不是恣情縱欲,便是各執己見”,意見之與情欲,清濁懸矣,而累于本體均也。

    良知之本體,譬諸目然,一塵入之,精明自眩。

    若以金屑玉屑入之,病與塵等。

    故情欲者塵之累也;意見者金屑玉屑之累也。

    非夫戒懼勿離、廓然大公順應,則裁成輔相尚有所倚,于淵淵浩浩尚隔幾層。

    何時杖履天台,奉領新得,以究歸宿之所?真切真切。

     簡程松溪司成 長兒義北上,寄書儀令求教,竟不獲遂。

    日徯舟入廣,可尋文明之約。

    春間聞已命駕,亟遣諸生祗迎于省城,得國學之命乃返。

    昔人以良會為難,驗之猶信。

    令郎夭化,善類共悼!矧在世講,倍百恒品。

    然順受其正,便是行法俟命功課。

    廣人望教,真如饑渴。

    然不得于廣而得于太(原作大)學,是斯道之将溥也。

    古今人品初不相懸,善教者約其偏而融化之,則曰智曰藝,鹹可以成人。

    不善教者就其偏而充拓之,則好仁好信猶不免于有蔽。

    濂溪易惡至中之旨,正是傳得聖門文以禮樂一派丹訣。

    惟大兄自信自愛!弟往承乏時,有勸以講學不便者,弟笑曰,平生所學,将以何為?若使舍所學以從人言,則吾黨之士,尚可歸而圖之。

    明公作用,自有響應。

    然仕之孔殆,以得罪天子與怨及朋友并稱。

    何以見教,快此瞻跂? 弟近年升衡山,聚華蓋,徘徊武功,入梅坡,以曆古城,良朋四集,天機相觸,亦不讓觀光境界也。

     簡複王龍溪 數時不獲請教,恒切瞻跂。

    去秋厪武夷之命,束裝以侔,竟未得遂。

    茲者匡廬之約,得無亦複似武夷乎?若果踐之,更望确示。

    流光易邁,精義無窮。

    自分此生惟此一事,竊願共圖之。

    先師案,須同集下手,庶幾可成。

    不然終成畫餅耳。

    如何如何?三月赴梅坡之期遂曆古城寺以歸。

    南野、前川諸同志大家砥砺,交有儆發。

    已訂各邑遞舉一會。

    若得高明枉臨之,尤望尤望! 簡複董生平甫 惜陰之會,春秋舉于複古。

    而四鄉各間月舉之。

    近複避暑于武功連山之間,而同志者又延于西山永和,蓋一歲之中,家居者鮮。

    是以三收來劄,竟未及答,宜吾子之督過之。

    若雲有所擇,則不諒素懷矣。

    良知真體,本自通乎晝夜。

    天行之健,川流之不舍,正是真指脈絡。

    吾侪不能繼續流貫,隻是戒懼工課有窒有斷。

    果能慎于獨知,視無形而聽無聲,日用、人倫、庶物,三千三百,不敢以縱馳離之,即此便是自得,即此便是悟,别無一種機竅也。

    義方閑暇更囑細研之。

    聖門之學,自迩自卑,隻從愛親敬兄通于神明,抽出齊明盛服,正是恂栗威儀之實際。

    古之人如舜、如文、如武王周公,便是孝弟通神明格式。

    若不肯戒慎不睹,恐懼不聞,而另求微茫消息,是終望相輪而談之,空負一生矣。

    有所未安,不靳詳示。

     簡複梅養粹 所論吏事紛冗,人情愛憎一切應酬,種種皆足為累,粗疏夾雜,病痛多端。

    及至有覺,隻是一番安排。

    非吾純甫點檢之切,安能如此!然于良知本體,尚未實體認出來。

    明德之良,原無粗疏,原無夾雜,原無安排,原自廓然大公,原自物來順應。

    種種為累,皆是自私用智病症。

    知得病症,便是良知。

    醫得病症,便是緻良知。

    若知病症而不能服瞑眩以複本體,是自忌目之昏而不求複其明,豈有了手期耶? 弛擔山中,蔔行窩于石屋之勝。

    春暖秋清,幽尋名山,升祝融,曆石鼓、嶽麓,徘徊武功,聚華蓋、梅坡,良朋四集,天機相觸,無往非學,無往非樂。

    古人以禹顔同道,其知之矣。

     簡葉旗峰秋卿 所示獨坐小樓,終夜以思,具見新功。

    特以緻良知為大上不朽之極功,而欲以治氣為先,則于先師之訓尚在所疑。

    夫橫逆之忿隐忍而未能懲,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