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十

關燈
中五箭。

    贊曰:足輕電影,神發天機。

    策茲飛練,定我戎衣。

    (其六) ○晉祠銘(并序) 夫興邦建國,資懿親以作輔;分珪錫社,實茂德之攸居。

    非親無以隆基,非德無以啟化。

    是知功侔分陝,奕葉之慶彌彰;道洽留棠,傳芳之迹斯在。

    惟神誕靈周室,降德酆都,疏派天潢,分枝璇極,經仁緯義,履順居貞。

    揭日月以為躬,麗高明之質,括滄溟而為量,體宏潤之資。

    德乃民宗,望惟國範。

    故能協隆鼎祚,贊七百之宏基;光啟維城,開一匡之霸業。

    既而今古革運,陵壑潛遷,雖地盡三分,而馀風未泯;世移千祀,而遺烈猶存。

     元化曠而無名,神理幽而靡究。

    故歆祠利禱,若存若亡,濟世匡民,如顯如晦。

    臨汾川而降祉,構仁智以栖神。

    金阙九層,鄙蓬萊之已陋;玉樓千仞,恥昆阆之非奇。

    落月低於桂筵,流星起於珠樹。

    若夫崇山亘峙,巨鎮參墟,襟帶邊方,标臨朔土。

    懸崖百丈,蔽日虧紅;絕嶺萬尋,橫天聳翠。

    霞無機而散錦,峰非水而開蓮。

    石鏡流輝,孤岩宵朗,松蘿曳影。

    重谷晝昏。

    碧霧紫煙,郁古今之色;元霜绛雪,皎冬夏之光。

    其施惠也,同和風溽露是生,油雲膏雨斯起;其至仁也,則霓裳鶴蓋息焉,飛禽走獸依焉;其剛節也,則治亂不改其形,寒暑莫移其操;其大量也。

    則育萬物而不倦,資四方而靡窮。

    故以衆美攸歸,明祗是宅,豈如羅浮之島,拔嶺南遷;舞陽之山,移基北轉。

    夫以挺秀之質,而無居常之資,故知靈嶽标奇,托神威而為固。

    加以飛泉湧砌,激石分湍,萦氛霧而終清,有英俊之貞操,任方圓以成像,體聖賢之屈伸。

    日注不窮,類芳猷之無絕;年傾不溢,同上德之誡盈。

    陰澗懷冰,春留冬鏡;陽岩引溜,冬結春苔,非疏勒之可方,豈瀑布之能拟。

    至如濁泾清渭,歲歲同流;碧海黃河,時時一變。

    夫括地之紀,橫天之源,不能擇其常,莫能殊其操。

    信乃茲泉表異,帶仙宇而為珍,仰神居之肅清,想徽音其如在。

    是以朱輪華毂,接轸於壇衢;玉帛豐粢,連箱於廟阙。

    氤氲靈氣,仰之而彌高;昭晰神光,望之而愈肅。

    潛通元化,不爽於锱铢;感應明徵,有逾於影響。

    惟賢是輔,非黍稷之為馨;惟德是依,豈筐篚之為惠。

     昔有隋昏季,綱紀崩淪,四海騰波,三光戢耀。

    先皇襲千齡之徽号,膺八百之先期,用竭誠心,以祈嘉福。

    爰初鞠旅,發迹神祠,舉風電以長驅,籠天地而遐掩。

    一戎大定,六合為家。

    雖膺箓受圖,彰於天命;而克昌宏業,實賴神功,故知茫茫萬頃,必俟雲雨之澤;巍巍五嶽,必延塵壤之資。

    雖是九穗登年,由乎播種;千尋聳日,本藉崇基。

    然則不雨不雲,則有炎枯之害;非塵非壤,則有傾覆之憂。

    雖立本於自然,亦成功而假助。

    豈大寶之獨運,不資靈福者乎!故無言不雠,庑德不報。

    所以巡往迹,賽洪恩,臨汾水而濯心,仰靈壇而肅志。

    若夫照車十二,連城三五,币帛雲委,珍羞山集,此乃庸鄙之享,恐非明神所歆。

    正當竭麗水之金,勒芳猷於不朽;盡荊山之玉,镌美德於無窮。

    召彼雨師,宏茲惠澤;命斯風伯,揚此清塵。

    使地祗仰德於金門,山靈受化於元阙。

    括九仙而警衛,擁百神以前驅。

    俾洪威振於六幽,令譽光於千載。

    豈若高唐之廟,空号朝雲;陳倉之祠,虛傳夜影。

    式刊芳烈,乃作銘雲: 赫赫宗周,明明哲輔,誕靈降德,承文繼武。

    啟慶留名,翦桐頒土,逸翮孤映,清飚自舉。

    藩屏維甯,邦家攸序,傳晖竹帛,降靈汾晉。

    惟德是輔惟賢是順,不罰而威,不言而信。

    元化潛流,洪恩遐振,沈沈清廟,肅肅靈壇。

    松低羽蓋,雲挂仙冠,霧筵宵碧,霞障晨丹。

    戶花冬桂,庭芳夏蘭,代移神久,地古林殘。

    泉湧湍萦,瀉砌分庭,非撓可濁,非澄自清。

    地斜文直,澗曲流平,翻霞散錦,倒日澄明。

    冰開一鏡,風激千聲,既瞻清潔,載想忠貞。

    濯茲塵穢,瑩此心靈。

    猗欤勝地,偉哉靈異。

    日月有窮,英聲不匮。

    天地可極,神威靡墜。

    萬代千齡,芳猷永嗣。

     ○金鏡 朕以萬機暇日,遊心前史,仰六代之高風,觀百王之遺迹,興亡之運,可得言焉。

    每至軒昊之無為,唐虞之至治,未嘗不留連贊詠,不能已已。

    及於夏殷末世,秦漢暴君,使人懔懔然兢懼,如履朽薄。

    然人君在上,皆欲永享其萬乘之尊,以垂百王之後,而得失異趣,興滅不常者何也?蓋短於自見,不聞逆耳之言,故至於滅亡,終身不悟,豈不懼哉? 睹治亂之本源,足為明鏡之鑒戒。

    亂未嘗不任不肖,治未嘗不任忠賢,任忠賢則享天下福主,用不肖則受天下福禍。

    臨危之主,各師其臣,若使覺悟社稷,安有危亡之覆?特由不留心於任使,翻屬意於遨遊,豈不哀哉!若以遨遊将為任使,以任使将為遨遊,豈不善哉! 古人言舜禹不愛於聲,不貪於色,予謂不然,将為愛也。

    人雲桀纣耽於聲色,予将為不好也。

    何以知之?桀纣命不終於天年,樂不終於一世,以此為不好也。

    舜禹壽命於終,樂畢於世,予謂之愛也。

    夫人有強躁寬弱之志,愁樂貪欲之心,思情聰哲之才,此乃天命其性,有善有不善者也。

    由是觀之,堯舜禹湯,躬行仁義。

    治緻隆平,此禀其性善也。

    幽厲桀纣,乃為炮烙之刑,刳孕婦,剖人心,斮朝涉,脯鬼侯,造酒池糟邱,為長夜之飲,此其受於天不善之性也。

     夫立身之道。

    在乎折衷,不在乎偏射。

    吳起曰:“昔有桑氏之君,修德廢武,以滅其國;有扈氏之君,恃衆好勇,以喪社稷。

    ”仲尼曰:“寬以濟猛,猛以濟寬。

    ”仁義之道,猶不得偏,何況於左道乎?何況於不仁乎?為君之道,處至極之尊,以億兆為心,以萬邦為意,理人必以文德,防邊必以武威。

    孔子曰:“夫文之所加者深,則武之所服者大;德之所施者博,則威之所制者廣。

    ”不可以威武安民,不可以文德備塞。

     大鲸出水,必廢遊波之功;鴻鹄沈泥,定無淩空之效。

    若使各令遂志,不失其能。

    古人雲:“欲構大廈者,先擇匠然後揀材;為國家者,先擇佐然後定民。

    ”大匠構屋,必以大材為棟梁,以小材為榱橑,所有中尺寸之木無棄,此善治木者也。

    非獨屋有棟梁,國家亦然。

    大德為宰相,亦國家之棟梁也。

     予思三代以來,君好仁,人必從之。

    在上留心台榭,奇巧之人必至;緻精遊獵,馳騁之人遠臻;存意管弦,鄭衛多進;降懷粉黛,燕趙斯來。

    塞切直之路,為忠者必少;開谄谀之道,為佞者必多。

    古人雲:“君猶器也,民猶水也。

    方圓在於器,不在於水。

    ”以是而言,足為永誡。

     夫玉不琢不成器,人不學不知道。

    仲尼師於郯子,文王學於虢叔,聖人且猶如此,何況於凡人者乎。

    治主思賢,若農夫之望歲;哲後求才,若旱苗之思雨。

    亂君疾勝己如仇,視不肖如子,懷之中心,何日蹔忘?王莽僞行仁義之道,有始無終;孫皓權施恩惠之風,有初無末。

    二子猶膠船之泛巨浪,毀在不遙;若驽馬之奔千裡,困其将至。

    古人雲:“升不盛石,小智不可謀大,巧詐不如拙誠”,信非謬矣。

     有明主,有闇主。

    高祖攝衣於郦生,比幹剖心於辛纣。

    殷湯則留情於伊尹,龍逢則被誅於夏桀。

    楚莊暇隙而懷憂,武侯罷朝而含喜。

    闇主護短而永愚,明主思短而長善。

    觀高祖殷湯,仰其德行,譬若陰陽調,四時會,法令均,萬民樂,則麒麟呈其祥。

    漢祖殷湯豈非麒麟之類乎?觀夏桀商辛,嗟其悖惡之甚,猶時令不行,寒暄失序,則猛獸肆毒,蝥螟為害。

    夏桀商辛,豈非猛獸之俦乎?予以此觀之,豈非天道之數也。

    雖曰天時,抑亦人事。

    成湯之世,有七年之旱,翦爪為犧,千裡降雨;太戊之時,桑谷生朝,懼而修備,遂使十有六國重譯而來:此豈非人事者也?或雲為君難,或雲為君易。

    人君處尊高之位,執賞罰之權,用人之才,用人之力,何為不成?何求不得?此言之實易,論之實難。

    何者